狗夢 (圖)

剛來美國不久，才上一年級的兒子就開始吵著要狗，理由是那麽多人家都有狗。的確，從漣漪滾滾、濤聲陣陣的海濱，到山巒疊翠、鳥語蟲鳴的山林小道，更至屋舍相連、靜謐安詳的居民社區，都少不了人狗相伴的身影。此外，兒子還加注了另一條理由，就是他是獨生子，班上沒有幾個沒有兄弟姐妹的，因此他更需要以狗為伴。還沒有調整適應過來的我們以租房為由，拖延了同意的時間表。

後來買了房，兒子重提買狗計劃。我指指隆起的腹部，笑著說，“讓你的弟弟或妹妹做你的好朋友，好玩伴吧！再說現在媽媽懷孕，接下來撫養小嬰兒，家裏不適宜養狗。”

妹妹一歲多時，兒子不甘心，又來要狗。這時他已是五年級的學生了。他的理由是妹妹雖可愛，雖好玩，但和他年歲相差太大。我理解並接受這點，但又用另一條件來回應他，“養狗需要有責任心，還要有照顧他人的能力。這必須建立在先對自己負責，照顧好自己的基礎上。比如自己的學習生活時間要合理安排，房間要保持清潔。你得先證明給我看你可以做到這點！”兒子認真努力地做了幾天，就又現了原形：功課還是不到交作業的頭一天不完成，自己的房間也常常淩亂不堪。於是，每每他一提買狗計劃，我便提醒他先決條件沒滿足，他強忍著做幾天功夫的改變，然後就又回到了原點。

轉眼兒子已七年級了。上了中學的兒子忽然有一天象變了一個人，誠懇地對我說：“你看，我的學習成績一直保持全A，可見我是努力學習的。至於房間亂，我的同學也幾乎人人如此。能不能先買隻兔子，我會力爭一邊照顧兔子，一邊保持自己房間清潔。如果我有了兔子，我一定不再和同學整天在電腦上玩遊戲，也一定自覺和你學中文，用我學中文掙的錢給兔子買食物、玩具和生活用品。”我心花怒放，毫不猶豫地買了兩隻兔子。

兒子果然對兔子認真負責，用他學中文的獎勵金為兔子買了大籠子，小房子，玩具、水瓶、鹽、食物與零食，還不停地讀書、上網學習養兔知識。有時間還放兔子在草地上撒歡，名曰讓兔子鍛煉身體。為了讓兔子不斷頓兒，他不得不堅持學中文，以掙錢“養家糊口”。他也停止了令我頭疼的上網與同學玩遊戲的沉迷，但是他的房間依然髒亂，隻是兔子的籠子與房間則是不停地被他清理、收拾。

買兔子顯然是兒子一舉兩得的小計謀。近來，他不停地借與我討論養兔子的心得體會傾訴他最新的買狗計劃。比如，他要我和他爭論動物和人類哪個更重要。我說：“對我來說，養孩子比養寵物的任務更重要。”兒子說：“典型的歧視動物！人類和動物本是平等。隻是人類總以為自己更聰明，為了自身的利益而忽視其它動物。比如在美國的XX州，獵人們為了自己的生存，每年總是哺育出很多的拉布多瑞狗。但他們隻挑選最適宜打獵的狗幫他們打獵，其它的狗會被他們以繁衍太多為名殺掉或送進animal shelters。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有一個組織要把那些可憐無辜的狗運出來，讓大家領養。為了拯救這群小狗，為人類贖罪，我們不如去領養一隻這種狗吧！”

有一次，他又興奮地找我暢談他天天研究狗的新認識：“買兔子、養兔子其實真是簡單些。買狗、養狗可是有學問的。這就和父母養孩子、公司生產與賣品牌一樣！因為狗要做你幾十年的家人、朋友，所以買狗時要先看父母是否健康，有沒有遺傳性的疾病，有沒有定期做身體檢查、打針，有沒有在AKC組織注冊過、展示過，狗父母懷孕是不是主人有計劃的，是不是懷得太頻繁，主人是不是為純粹賺錢而讓生小狗的，還是為了傳播優良品種而育狗的。要買狗，我必須得先問狗主人幾十個相關問題才能做決定。”

又有一天，他風風火火地指揮我：“開車，到XX店去。那是個賣寵物食品的批發店，同學告訴我的。給我的兔子買食物，要營養，還要節約用錢，不然我會破產的。我打聽好了，狗食也應在這裏買，它比一般寵物店的東西便宜太多了！”在店裏，兒子又在各種食物前徘徊比較：“這個維他命多些，這個蔬菜、水果、堅果更多些，這個口味好些……”

看著兒子認真的樣子，我心裏湧動著感動與感慨。兒子執著要狗的“夢想”伴著他成長了幾年，也讓他成熟了不少。雖然他還是有著小缺點，但一個新的計劃在我心頭萌生。

2004-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