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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記憶叫恐懼

(2014-12-14 18:23:41) 下一個
   
大 家都知道環境對人的行為有重要影響。俗話說,到什麽山上唱什麽歌,說的就是人是環境的動物。氣候變化、政治變遷、生活場景的轉換,都會直接改變人的行為方 式。環境對人的行為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然而生活經驗告訴我們,記憶對人的影響似乎更深遠。人不但是環境的動物,更是記憶的動物,尤其是某些特別的記憶, 比如恐懼,對人的影響往往比環境還要大。很多離奇的、匪夷所思的行為盡管那麽地背離常識、背離良知卻依舊發生,就是因為恐懼控製了人們的心智,擾亂了人的 是非良知,使得人的正常行為偏離了自然天性,心靈受到傷害才導致行為扭曲。不幸的是,記憶中留下恐懼陰影的並非個別人,而是很多人都有。即使來到海外謀 生,普遍的恐懼依舊是許多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恐 懼的陰影在公共場合談話中表現最為明顯。加拿大城市電視台有個著名節目“兩岸三地加國情”,是一個觀眾可以打電話參與討論的談話節目。主持人經常就中加兩 國的時政問題邀請嘉賓討論,所請嘉賓總是左中右、中港台同時在場,背景不同,觀點各異,觀眾回應熱烈,是一個很受關注的節目。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凡是有關 加拿大時政的討論,嘉賓都能暢所欲言,無所顧忌,特別是批評起保守黨、自由黨來往往是放言高論,侃侃而談,言辭不乏激烈、尖銳。然而話題一旦涉及中國大 陸,特別是涉及到批評某一組織,嘉賓們立刻警覺起來,說話變得斟詞酌句,非常克製。即使對中國社會有所批評的嘉賓也變得非常小心,不像批評加國政府那樣立 場堅定,旗幟鮮明。至於那些習慣於為組織辯護的嘉賓更是挖空心思、竭盡全力地淡化問題的嚴重性,千方百計地不去觸及問題的根源。不少觀眾常常打電話挖苦嘲 笑某些嘉賓的愚昧,其實,這種愚昧完全因為恐懼,恐懼降低了他們的智商和判斷力。他們下意識地知道批評自由黨保守黨沒有什麽危險,而批評某個組織後果則完 全不同。所以,盡管他們生活在加拿大,他們也無法克服內心的恐懼。


恐 懼的幽靈不但在公共場合出沒,它也滲透到私人空間,在我們的身邊遊蕩。即使熟識的朋友聚在一起吃飯聊天,也能察覺到幽靈的無所不在。有一次幾個朋友聚會, 一位仁兄高談闊論正酣,突然降低聲調,扭頭朝身後看了看,然後繼續他的話題。原來他接下來說到了那個龐然大物。朋友的這個戲劇性的、下意識的動作給我很強 印象。朋友都是60後、70後 生人,沒有經曆過反右、文革之類的政治迫害,現在又生活在海外,按說不應該那麽小心翼翼、顧慮重重啊。雖然朋友還是繼續評說神聊,但他的這個突然停頓表 明,對因言獲罪的恐懼已經滲透到了他的骨髓,即使離開了生長的地方,即使對某組織已不再敬畏,但內心深處的恐懼還是不由自主地擾亂了他的說話。這樣的體驗 其實也不止他一個人才有。


恐 懼是一種腐蝕劑。它腐蝕人的心靈,迫使人為了生存而放棄尊嚴,把活著當成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人的勇敢、良知、同情心、正義感和是非道德之心在恐懼的打擊 下紛紛瓦解、逃遁,而失去了這些人所固有的品格,人也就變得和動物相差無幾了。為了掩飾屈服於暴力的恥辱,人開始變得玩世不恭,假裝以一種看破紅塵、嘲笑 一切人間美好事情的態度看待生活,看待世界,看待黑白顛倒,抹殺是非界限,否認美醜之分,不相信人間還有真善美,不相信世間還存在絕對的原則。這就為社會 上一切違反法律、違反公序良俗的行為大開綠燈,直至道德淪喪,腐敗遍地了。恐懼最初源於對暴力的屈服,但久而久之,恐懼本身變成了病原,成了人性墮落、社 會腐敗的根源。


不必諱言,雖然時代正在進步,但還有很多人仍然生活在恐懼之中,尤其是心陷恐懼陰影而不願承認恐懼的還大有人在。恐懼是一種心病,隻有治愈它,人才能重新擁有健康的心智,才會在常識和良知的指引下自由地、有尊嚴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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