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愛人，及其它

    
    我曾作訪問學者，住在大學學生宿舍，與其它學生同住。一個單元六個人，每人一個房間，廚房廁所公用。其中有一個香港學生。有一次，他的一個女同學來找他。那個女學生是台灣來的，很淘氣。敲門以後，裏麵的男同學問，誰呀，外麵的女同學說，你“愛人”來了。其實，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他們對大陸稱配偶為愛人覺得好笑，拿來開玩笑。由此想到，漢字有幾千年曆史。但對大陸講，女性配偶的確沒有恰當的詞來表達。可以叫妻子。但妻子一般是書麵語言，口語中很少這樣說。革命前，一般稱內人。大概內人的說法太文縐縐，不是勞動人民的語言，革命後不用了。另外，內人也有男女不平等之含義，似乎婦女不能走向社會。愛人意味著婚姻應當建立在愛的基礎上，並且男女都可用於稱呼對方，體現男女平等。但現在看來，這個稱呼有點不雅，有點肉麻。夫妻也是法律概念，即使雙方有衝突，在離婚前還是夫妻。所以在離婚法庭上講，“我要與我愛人離婚”，聽起來總有點別扭。革命前還叫“太太”，革命後認為這是為地主，資本家用的。“夫人”也不適合普通人，隻能用於身份高貴的人。”老婆“太俗氣。”老伴“隻能用於老年人。台灣人叫男生女生，這是借用學校稱謂。妻子對丈夫可以稱先生，大家都能接受。丈夫對妻子沒有一個通用的，雅俗共賞的稱謂。
 
    其實，這個問題對一般人也存在。對一般人，如何稱呼？1949年以前，男士稱為先生，女士稱為太太或小姐。太太是已婚的，小姐是未婚的。但如果女子雖年長，其實未婚，有點麻煩。熟人是可以稱她為小姐，總有點不順。生人就無法知道，她還是小姐。這是西方的習俗。1949年以後，認為這種稱呼是地主資產階級的，所以改為“同誌”，男女通用。其實這本是革命黨內部的稱呼，用在一般人，不合適。要在今天，同誌是同性戀的意思，更不好用了。文革時，因為工人階級吃香，普遍稱人為“師傅”。改革開放以後，又恢複先生，小姐的說法。可惜不久，“小姐”又變成特殊群體的專門用詞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因為知識又吃香了，所以普遍稱人為“老師”。老師本來是專指學校教員。曆史上，教員的尊稱其實也是“先生”。總之，這也是一個未解決的問題。 不知今後如何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