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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也納卡爾·馬克思大院的百年興衰

(2019-10-15 11:39:01) 下一個

一九一八年末,德國和奧匈帝國戰敗,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奧地利和匈牙利的哈布斯堡王朝雙重君主製瓦解。哈布斯堡王朝(Habsburg)的所有財產被奧地利議會沒收,國王查理一世流亡。

俄的十月革命,在前一年發生。沙皇一家, 在一九一八年七月被布爾什維克斬盡殺絕。顯然,一股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革命運動正在從地球的東部向西部蔓延。

戰爭期間,部分被俄羅斯軍隊占領的奧地利加利西亞(今西烏克蘭)的難民移居至維也納。戰爭結束時,帝國和皇家軍隊的前士兵暫時停留在維也納,而許多帝國皇家政府的前官員也返回了維也納。曾經的中產階級,其中許多人因購買了已經一文不值的戰爭債券而陷入貧困,加之大量的產業工人,當時的維也納是一個住房擁擠不堪,疾病肆虐,爛攤子般的城市 [1]。

1919年,維也納做為一座獨立的城市,進行了第一次選舉。在5月4日舉行的Gemeinderat(市議會)選舉中,有史以來第一次所有男女成年公民都享有投票權。左翼的社會民主工人黨(Sozialdemokratische Arbeiterpartei Österreichs, SDAPÖ)贏得了大選,奪取多數議席。雅各·羅伊曼(Jakob Reumann)成為第一任社民黨維也納市長,從而開啟了“紅色維也納”(Rotes Wien)時代(1918-1933年)。

回顧那段曆史,可以看出,中歐的國家在共產主義運動中從一開始,就采取了相對溫和的手段。奧地利的社會民主工人黨不同於當時的俄國布爾什維克。他們沒有完全按照馬克思主義的革命理論,沒有采用暴力革命或殘酷屠殺來消滅富有階級,而是采用了立法過程以及激進的稅收政策改革,從富有階層獲取財政資源用以服務於下層社會。

社會民主工人黨不會在沒有賠償的情況下沒收或國有化工廠或私營企業,而是每當建築物或土地從私人轉至市政府手中的過程中,采用了公認的公平交易。同時,又保持了市場和生產資料的私有製。維也納當時的社會民主黨人的政策有效地緩解了20世紀初期工業資本主義最嚴重的負麵影響:如貧民窟,大規模失業和赤貧。紅色維也納為現代歐洲福利製度奠定了基礎,激發並促使了了整個歐洲大陸的其他社會民主政府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實施的類似的政策。

從地理位置上來觀察那段曆史,人類是從東向西越來越文明。從西向東越來越殘暴。

麵對眾多急需解決的問題和亟待重建的城市, 很多務實的知識分子看到了能為社會服務的機會。當時的維也納聚集了大量的社會民主主義知識分子和非保守派的科學家,藝術家,出版商和建築師。這些知識分子投入參與了維也納的戰後發展與現代化,正如卡爾·波拉尼(Karl Polanyi)寫道:“維也納取得了歐洲曆史上最壯觀的文化勝利之一……在高度發達的工業工人階級的條件下,無與倫比的道德和思想上的崛起受到了維也納體製的保護,抵禦了嚴重的經濟混亂造成的不利影響,並達到了任何工業社會人民從未有過的水平。” [2]

自從獲得了對維也納城市的管理權的那一時刻起,整個上世紀的二十, 三十年代, 社會民主工人黨抱著“安得廣廈千萬間 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一腔熱血,帶領著維也納的知識階層進行了大刀闊斧的城市社會和經濟改革。他們的目標是要使維也納成為社會民主政治的光輝典範。這一改革計劃包括住房、教育、衛生和市政基礎設施建設。社民黨政府在之後的大約十五年的時間裏大興土木,進行了一場社會主義城市建設實驗。使建築學和城市規劃得以最直接的方式參與社會變革,徹底改變了這座千年古都外圍的風貌。從1919年到1933年期間, 維也納市政府一共建造了382座由市政府擁有的公共住房大廈, 總共大約六萬五千套公寓, 使大約二十二萬人受惠。

他們建房資本源自激進的稅收改革。社民黨紅色政權增加了房產與奢飾品稅率:如汽車,馬, 狗, 仆人,某些食品飲料等。除了政府的廉租房, 其他出租房的稅收大幅增長。 這樣建房資金40%來自維也納住房稅,其餘來自對奢侈品的征稅以及聯邦資金。用公共資金來支付建築成本,致使這些公寓的租金保持在非常低的水平

這些建築物是由190多位建築師在不到十年的時間內設計建成的,每座建築風格各異。每座建築都是一件精琢細雕的藝術品。因為每位藝術家的工作也是當時城市就業計劃的一部分。在藝術家和雕塑家合作,他們以雕塑,模塑,彩繪,以及琉璃瓦,裝飾性瓷磚和金屬製品來裝飾建築的內部與外部, 給每個建築進行了個性化的詳細設計。每一個龐然大物都是精工細作的典範。(請見文章結尾處的例圖)。當時的公寓一般在30-60平米,並配置最基本的設備。 如冷自來水,廁所,煤氣和電;但沒有“豪華配件”,如浴缸和淋浴,櫥櫃或壁櫥。 取而代之的是有社會主義含義的,每個大院裏的公共設施。比如設備先進的洗衣房,帶浴缸的公共浴室,淋浴,甚至蒸汽浴室和遊泳池。此外還有幼兒園,兒童保育設施,診所,圖書館,木工修理店,會議室,劇院,甚至電影院, 等等。

這些建築的內部設施不僅適用,其外部設計具有向世界發表社會主義運動宣言的作用。最著名的卡爾·馬克思大院(Karl-Marx-Hof)就是這些建築中最好的例子。麵對大院,乍看起來像是一個在進行大規模示威的建築群。一個接一個的巨型拱形入口和一個再一個的旗杆聳立的塔樓, 就像是宏大的攜手前進的示威隊伍。卡爾·馬克思大院(Karl-Marx-Hof)是由著名建築師和城市規劃師奧托·瓦格納(Otto Wagner)的學生卡爾·埃恩(Karl Ehn)在1927年至1930年之間擔任設計建造的。 這座龐然大物有1,382套公寓(每套麵積30–60平方米),原設計計劃居住約5,000人。 超乎常人想象的是,Karl-Marx 卡爾·馬克思大院的樓長全長為1.1公裏,橫跨三個電車站,是世界上最長的單一住宅建築。

除了卡爾,馬克思大院,喬治·華盛頓花園大院也是一個綠地環繞,居住環境極其優美,實用的居民區。

正如夏娃·布勞(Eve Blau)在《紅色維也納的建築》中寫道: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紅色維也納的政府公寓繼續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並為人們提供了愉悅的公共空間。在無產階級環城路”附近,你仍然可以沿著蜿蜒的步行路穿過一個又一個精致優美的公共住宅花園。所有這些庭院都一直得到了精心的養護和使用。 你仍然可以看到貼在每座建築物上讓人感到自豪的銘文,“由維也納市政府建造”。 [3]

可以看出, 紅色維也納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聚集使用了大量有社會民主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對比起中國的社會主義運動中以知識分子為敵, 並對其實行迫害; 維也納的執政者有高人一等的明智與文明。這種智慧導致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社會主義: 維也納的私有製為基礎的民主社會主義和中國的公有製為基礎的專製社會主義。

除了二戰時期的納粹年代, 維也納的市政府一直由是社會民主黨人管理, 市長一直是社民黨人。 二戰以後, 社民黨領導的維也納繼續建造著市政公寓。

從1970年左右開始, 社民黨領導的市政府不斷地受到民眾的批評。 老百姓批評政府管控民眾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同時指責社民黨在房屋市場上的腐敗作風。盡管如此,市民們還是繼續選舉社民黨為市長為他們服務。

至今, 人口約兩百萬的維也納有將近百分之十一的人住在政府的廉租公寓裏。在現有的政府廉價住房中, 三分之一是專門留給有特殊需要的, 更確切地說是社會地位低下的人, 如殘疾人, 申請政治避難的人, 等等。對於工人的家庭,租金隻占家庭收入的4-5%。新公寓的房客是根據家庭收入然後根據排名係統選擇的. 如果租戶生病或失業,可以推遲支付租金。

盡管近年來, 歐洲國家對共有財產私有化成風, 但維也納沒有對市政住房私有化。

維也納的第二任社民黨市長卡爾·塞茨(Karl Seitz)說:“社會主義者在維也納實行了卓越的行政管理,使其可能成為世界上最成功的自治市。維也納社會主義者的成就是戰後時期最令人振奮的社會運動。”

奧地利是世界上凶殺案最低的國家之一,幾乎隻是英國的一半,而維也納本身以其相對安全性而聞名於歐洲其他首都。但是在過去六七年中,成千上萬的難民穿越奧地利,滯留奧地利, 或者到中歐和北歐的大規模遷移破壞了該國以往的社會治安。

如今, 兩百萬維也納的居民中, 百分之三十是移民。

如今走在卡爾馬克思的大院內, 可以見到一些陽台上掛著顏色不和諧, 髒亂的破布簾。 按照大院的管理規定, 陽台上不允許掛破布簾。 但是,穆斯林的移民無視規定, 就是我行我素。維也納當地的居民說, 如果我們去找他們說明管理規則, 結果就是一場爭論。 和不講道理的穆斯林移民講不出道理,溫文爾雅的維也納人也不喜歡爭吵, 穆斯林人的不遵守規則就變成了自然而然。移民進入維也納隻是要尋求好的生活, 但不肯遵守當地法律法規。 法律對穆斯林移民不起作用。素質低下的移民破壞當地人民的生活規則。社民黨縱容移民無視法律,並將社會福利慷慨地給與移民,造成本土維也納人的極大不滿。 社會民主黨自然而然地,逐漸不被本國工人階級喜歡。

直到2005年,社會民主黨一直可在維也納市政選舉中輕鬆地獲得一半以上的選票,是極右翼自由黨和中右翼人民黨的一倍多的選票。但在2015年選舉中,極右翼自由黨贏得了24個席位和38%的選票,僅落後於社會民主黨人2分和1個席位。在奧地利全國範圍內,以32歲的領導人塞巴斯蒂安·庫爾茲(Sebastian Kurz)為首的中右翼人民黨,與極右翼自由黨結成了政府。

這一潮流, 不僅是在奧地利,在歐洲各國都在發生。在美國,鐵鏽帶中的藍領工人支持川普。

雖然社民黨在過去的一百年裏,為維也納建造了大量的低租房屋並使維也納保持了持續的高生活水平。為此, 維也納已經連續十年被Mercer 評為全球最適宜居住的城市。盡管如此,社民黨卻無法阻擋右翼民粹主義潮流。

這種右翼民粹主義潮流正說明了發達國家左翼發起的全球化運動不得人心。那些全球化的倡導人, 美其名曰是為了使低收入國家的人民改善生活水準。更確切地是把降低自己本國人民的生活水平, 犧牲本國人民利益為全球化出發點的。 因為, 這些全球化的領袖們, 之所以這樣做, 是因為這一行動不會觸及他們自身的經濟利益。如果,把地球上的國家比作生活在一個小區的鄰居,全球化, 就是有錢的鄰居把自己每月的工資拿出來給低收入的鄰居。使每個鄰居每月享用同等收入。那些全球化的倡導者, 如克林頓, 奧巴馬, 沒有一個把自己的工資拿出來給他們的鄰居的。 這些人想讓低收入國家與人民說他們是救世主。但是, 他們以出賣本國人民的利益以達到為自己臉上塗金的目的。全球化, 更確切地說是全球國家之間的平均主義和共產主義。

回想奧地利社民黨在過去一百年裏所做的,不也是從有錢人那裏拿了錢,來給低收入者蓋房子嘛?一百年裏,他們自己一毛不拔。今天,麵對移民, 他們自己仍然是一毛不拔。但卻要拿出低收入人民的福利來討好移民,通過犧牲本國人民的社會治安來討好移民。這是對本國人民的背叛。老百姓不再選他們管理市政順理成章。

1930年,當卡爾。馬克思大樓竣工時,維也納的第二任社民黨市長卡爾·塞茨曾胸有成竹地對工人們說:“當我們不再在這裏時,這些磚塊還將為我們說話。”

如今, 卡爾。馬克思大院和所有市政廉租房裏仍然住滿了低收入的維也納人,他們還在享受社民黨所建造的房子的好處以及社會福利。 但是他們已不再選舉社民黨。大廈的磚塊雖然猶存,但卻違背了社民黨的初衷,磚塊已不再為社民黨說話。

維也納卡爾·馬克思大院

喬治。華盛頓大院- 建於1930年

Amalienbad 公共室內遊泳池 - 建於1923-1926年

Amalienbad 女性桑拿內的溫水池- 建於1923-19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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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Red_Vienna
  2. Polanyi, Karl (2001) [1944]. The Great Transformation. Boston: Beacon Press. p. 298.
  3. Eve Blau:Review: The Architecture of Red Vienna 1919-1934
  4. Inge Lehne &Lonnie Johnson – Vienna : The Past in The Present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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