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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和“老黃”

(2015-07-18 15:05:40) 下一個
本是鶯飛草長的季節,可四月的一個清晨,當我們從阿爾卑斯山北麓泰根湖(Tegernsee)邊的旅館醒來時,窗外是一片出人意料的景色:天空中飄著碩大的雪花,一夜之間,外麵的世界已變成了一片銀白,連路邊的汽車,都變成了一個個白色的小”山丘“!
     
這個家庭旅館,是我們一家三人南下度假的一個“驛站“。此行的目的地,是意大利托斯卡納的小城盧卡(Lucca)。吃過早餐,收拾停當,我們重新踏上了旅程。
     
 
可能天氣變化太突然,路上厚厚的雪還來不及清除,車輪壓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響。我們小心翼翼地行駛在阿爾卑斯山間的小路上。雪還在下,有時一陣風吹過,路兩邊高大的行道樹上,積雪會像霧一樣飄然而下。
     
 
翻過幾座山嶺,難以覺察地穿過了奧地利邊境,我們一路南行,車窗外的風景在悄悄地變化著。先是飄飄灑灑的雪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路麵上白色的積雪,也變成了灰黑色的泥濘。車外的氣溫持續地上升著:1°,5°,8°,17°..  幾個小時後,當我們穿出崇山峻嶺,到達了意大利一側的山口休息時,藍天,白雲,和風,這裏嫣然已是一片春光明媚了。
 
 
 
初識
     
 
當我們七彎八拐,到達離盧卡城中心七、八公裏遠的度假山村時,已是下午,陽光柔和地斜灑在山坡上,柳樹的枝條透著新綠,一條土路兩邊,幾棵桃樹、梨樹開著粉色、白色的花,不遠處,是有著褐色屋頂的農舍,山林中,傳來小鳥歡快的鳴唱。對比早晨的冰天雪地,這一瞬是如此的清新和震憾,讓人仿佛置身於“山寺桃花“的夢境中!
     
度假村的入口,我們第一次見到了“老黃“,它一身淺黃色長毛,應該是人們常說的“金毛犬“吧。
     
老黃孤獨地蹲坐在爬滿綠籬的牆邊,像一個寂寞老人,坐在街頭長凳上打發無聊的時光。見到我們的車徐徐開近,它站起身,慢慢地來回踱了幾步,似乎在說,哈,終於有點新鮮事了。它的步履緩慢,似乎還有點陂腳。
     
老黃隨車走了幾步,目送我們開進了大門。
 
 
 
 
 
 
山村
     
 
我們把車停在由綠籬隔開的停車場,打開車門,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妻子深吸一口氣,發了一句感慨:”憑這花香,這一路的奔波就值了!”
     
 
度假村內有十來棟地中海風格的小房子,鬆散地分布在山坡上,樹林邊,房子石牆褐瓦,透著懶散和隨意。腳下的山坡,舒緩地向遠方伸展開去。下午的陽光下,亞平寧山脈在藍色的天際,留下了一條彎彎曲曲的輪廓線。
     
 
“村長”是一位中年女士,如果不是她抑揚頓挫、像唱歌一樣的意大利語,倒頗似一位中國北方農村大嫂:爽朗,熱情,實在中透著親切。
     
 
她為我們辦了簡單的手續,我們很快入住、安頓了下來。
 
 
山景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醒來,沿著村旁的山間小路漫步。眼前的景象,仿佛時光倒流,讓我回到了兒時的家鄉。
     
早晨的太陽從林間透出來,斑駁地照在小村家家戶戶的屋頂上,薄薄的炊煙,嫋嫋婷婷地飄向空中。在小鳥婉轉的叫聲中,不時從遠處傳來公雞的啼鳴。
     
我試著用手機把這聲音錄下來,可公雞像在跟我做對,按下錄音鍵,它就停下來,等我沒了耐心,它又扯開嗓門,響亮地叫了起來。
     
再往高處走,可遠眺整個山穀。
     
 
 
盧卡
 
縱貫千裏的亞平寧山脈,在這隨意地甩了一下,在這僅距海邊二、三十公裏的地方劃了個小“圈”,留出了一個四麵環山的盆地。盧卡小城,就座落在這個盆地中。
 
比起近鄰的比薩,盧卡也許名聲沒那麽響,但在這裏,你也許更能體會到意大利人的散漫隨意和悠哉遊哉。讓人印象深刻的,非盧卡的老城牆莫屬了。
     
這座1504年始建的城牆,本來是要抵抗當時野心勃勃的城邦佛羅倫薩的,可盧卡人的效率太低了點,等140年後城牆建成後,早已時過境遷,城牆已沒有太大的軍事意義了。城市僅用它抵擋過一次洪水,到19世紀,拿破侖的妹妹成了這裏的主人,浪漫的法國人決定在城牆上種樹、種花,後來,正式將這環城四公裏的城牆,辟成了一個公園。
     
在宜人的四月,在這寬闊的城牆上散步,十分愜意。人們倘佯在吐出新綠的行道樹和鮮花之間。城內,是古建築,教堂,和石子鋪就的小街。人們悠閑地購物,或在街邊喝著咖啡。相比城牆外城市的喧囂,時光仿佛停留在了中世紀。
 
 
城牆上漫步的人們
 
 
 

遠處山上還積著雪
 
 
作曲家普契尼是城市驕傲的兒子
 


 

陽光下的盧卡老城
 
 
陽台上的女士 (你在等待什麽?)
 


 
 
少年
     
 
我們每天早出晚歸,倘佯在托斯卡納的城市和鄉村之間。每次回到山村,在入口處,迎接我們的必定是老黃,而且,每次都像第一次一樣,它會站起身,慢慢地走上幾步,目送我們回到住處。
     
兒子,這個十四歲的少年,用妻子的話說,逐漸到了“自己的肚臍眼就是整個世界”的年齡,跟隨父母旅行,已是不得已而為之了。在這個階段,冷、酷是這個少年臉上最多的表情,而“柔情”和與之相關的一切, 則是他青春期字典裏最“大逆不道”的字眼了。每每看到影視劇裏類似的鏡頭,他總會輕蔑地說:“Kitschig!“,可翻成漢語的:“矯情!”。
     
沒想到的是,“冷酷”少年和老黃,卻逐漸成了好朋友。有時,我們回來的早點,他會和老黃在外邊玩上一陣,更有趣的是老黃的“來訪”。
     
一次,我們吃完晚飯正在看電視,門外傳來一聲短促的狗叫:“汪”,打開門,老黃站在門口,它像一個孩子一樣,得到我們的允許後,進來和兒子玩了起來。
     
要睡覺了,兒子把大門打開,伸手做一個送客的姿勢,老黃會頭一低,眼皮向下一垂,蔫蔫地走出門去。
 
 
     
短短的一周很快就過去了,因為當天有1300公裏的路程,返程的那天,我們很早就起來了,我提著行李,開門去裝車,意外地看到兒子從村口那邊低著頭回來了,我立刻就明白了,問他:
 
“沒看著吧?“
 
“沒有。“,他輕聲回答,
 
能看出來,他很難過。我也有一絲傷感,但更多的是欣慰,我看到了這個“冷酷“少年的內心,他又長大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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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車駛出亞平寧山脈,疾馳在意大利北部的平原上。太陽已經很高了,遠方的雪山閃著光,我們又要翻越阿爾卑斯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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