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學（4）學生眾生相

我的中學（4）學生眾生相


經過幾年的停課鬧革命，進中學後，學生的麵貌大不一樣。基本上有這樣幾類學生。第一類是混日子的學生，反正叫複課鬧革命了就上學，叫停課鬧革命了就回家，這類學生占大多數。第二類是積極上進類，這類人對政治，對當幹部有興趣，關心時事，也關心學校和班裏的事，如前麵提到的許姓同學和誌堅。少數是像我這樣，渴望著能好好讀書，增長知識的。還有一類人，男同學身體壯實，喜歡打架，女同學發育較早，惹人注目，這類人中比較極端的，就成了小流氓，喇三之類的。

 

課堂紀律一塌糊塗。老師在上麵上課，學生在下麵做各種事情，講話，看閑書，等等。有一次，是一位比較老實的朱老師上工基課，有學生居然拿彈弓對著老師射紙子彈。每次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字時，子彈就射在老師的後腦勺，學生們大笑，老師轉過身來，卻什麽也看不見。幾次三番，老師忍無可忍，就說：誰射我的，他的父母都死光了。這個老師實在也是不太會說話。他的話自然引起了學生們的反駁，說他罵人不對。老師說，他罵的目的就是要讓打彈弓的人站出來。

 

下課時在走廊裏，操場上，以及上學放學路上，打架是家常便飯。你不想打架，走得好好的，那些想打架的人會走過來朝你撞一下，然後問你為什麽撞他，然後一場架就免不了了。

 

有一次，我和一位同學走在路上，就被這樣打架了一次，對方人多，我們趕緊大踏步撤退，第一次被我們甩掉了。結果第二天又遭遇了，我們無法擺脫他們，正好此時來到一個警察崗亭旁，我們就站在那裏不動，在警察麵前他們不敢公然動手，但是他們就圍著我們，如果我們一走出警察的視野，他們就可以動手了。那天幸好忽然我看見一個我姐姐在農場的同事走過，趕緊叫住，那些人看見一個高大的成年人出現了，才不得不撤走。

 

除了以能打架為光榮的，當然也有喜歡學習，喜歡知識的。這些學生們下了課就聚在一起海侃，看誰知道的多。剛進中學的時候，有些男同學已經發育，個子長得很高，也有的沒有發身子，個子比較矮，大家高高低低的聚在一起神聊。逐漸就知道誰讀的書多，知道的事情多了。我那時的個子不高，開始時話也不多。

 

有一次，男同學們又聚在一起海侃的時候，一個叫澤元的同學忽然問了一句話，把大家問住了。這位澤元比大多數同學要大2-3歲，身體極其壯實。他的問題是：長江是朝什麽方向流的？這個問題放現在根本不是問題，上網查一下就是。在那個年代，在隻讀了4年小學的學生中，居然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大家一時愣住了。

 

恰恰我知道答案。我就說，長江嗎，當然是朝東流的。澤元看見小不起眼的我居然敢插話，還說得如此傲慢，就朝我白了一眼說，“你知道什麽！憑什麽說長江向東流？”我當時一急，忽然想到一首當時還很流行的慶九大的歌曲的第一句，脫口而出：“長江滾滾向東方”都沒聽到過嗎？一句話把他頂回去了，大家看見一個小個子頂悶了一個大個子，都哈哈大笑。

 

從此，我說的話開始引人注意，我讀的書在同學中算多的，加上我的學習成績總是名列第一，同學們海侃時我常常成了主侃者，澤元也成了我的好朋友。

 

澤元的體育，堪稱是我校一絕。他的短跑，跳高，舉重，絕對是全校第一，這幾項，也許可以歸結於他的年齡比大家大有關。但是，他的乒乓也總是全校第一，這個就不能靠年齡了，我過了40年，也從來沒有達到他當年的水平。

 

我的學習成績，在班裏遙遙領先。老師們為了促進大家學習的積極性，每次考試或測驗後，總是在全班念大家的成績，我基本上每次都是第一。其實，說這個在這裏是毫不稀奇的，在這裏的人，我知道大家在學校裏都是尖子。而況我們那時，大家都不重視學習，我卻在那裏用功讀書，拿第一就更容易了。

 

澤元和我，變成了最好的朋友，在當時的班級裏，是絕佳的搭配。討論知識，沒人能勝過我們，論打架，無人可與澤元爭鋒。也就是從那時起，我也不用再擔心有人會向我尋釁打架了。我們一直都以對方為榮，40多年了，至今我們還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