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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感悟，講述平凡人的故事。
（171）
王富貴和任盈盈坐高鐵到洛陽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來接站的是好友歐陽曉峰和老婆劉雪梅。
夫妻倆知道王富貴和任盈盈趕時間，特意從外地趕到洛陽就是為了見兩人一麵，大包小包帶了許多土特產，要送給王富貴的母親。
這兩人未曾見過王富貴的母親，說是孝敬伯母，自然為了感謝王富貴和任盈盈過去慷慨資助的恩情。
四人在車站附近找了飯店，坐下來清清靜靜地吃頓飯。
歐陽曉峰兩口子堅持要盡地主之誼請客，任盈盈和王富貴體諒到他們的心情也不勉強，隻是點菜時專撿便宜清淡的菜式，無外乎家常豆腐，紅燒排骨，涼拌海帶絲之類的家常菜。
其實，任盈盈根本沒什麽胃口。
胎兒太大頂著胃，本來就吃不多，偏偏母親心疼女兒，去車站前就湯湯水水的灌了一肚子。
上車前嶽母又塞給王富貴一大包各種食品，水果，豆奶，肉脯，蛋糕之類的，好像任盈盈真的就去了窮鄉僻壤，會餓著肚子.......為了清減行李，兩個人四個多小時的高鐵旅程嘴也沒閑著。
“富貴，怎麽弟妹肚子這麽大了，還陪著你回老家？”等菜的功夫，歐陽曉峰問王富貴。
“唉，沒辦法，我回來隻有三周時間，前兩周盈盈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務，我倒時差還要晚上遠程上班，下周我們要回美國，老媽年紀大了，見一次少一次。”
“我看你這肚子的位置，差不多了，孩子隨時有可能出來，要時刻做好準備。”劉雪梅對任盈盈說。
“可不是嘛，我媽一開始死活不讓我跟他來。可是婆婆不能下床，我們做晚輩的，理應探望老人家。”任盈盈接過話茬。
“那也不能讓你和孩子冒險啊，富貴的老家地方偏了點，離縣城太遠，萬一孩子早產怎麽辦？”
“我們也有這層顧慮，所以托劉石頭他爸幫忙，把我媽和姐姐一家接到縣城裏，這樣盈盈就不用到鄉下。”王富貴解釋。
“你應該一個人回去看你媽，盈盈以後有機會再見婆婆也不遲。”歐陽曉峰直來直去，他跟王富貴親如兄弟，說話沒習慣藏著掖著。
“婆婆身體不好，想見見我，我是新媳婦，理應登門拜見長輩。”任盈盈頗識大體。
話是這麽說，其實這趟行程任盈盈自己也很勉強。她體諒愛人的難處，違背了老媽的意願，結果這兩天老媽憋著氣，都沒怎麽理她。
真到要走的時候，任盈盈的母親不放心，親自送到車站，還抹著眼淚囑咐女兒女婿千萬要小心。
那天任盈盈聽到王富貴的姐姐在電話裏數落王富貴，娶了京城的小姐就忘了娘，讓村裏的鄉鄰在背後嚼舌根......任盈盈才意識到王富貴左右為難，農村的習俗講究多......任盈盈一咬牙決定跟著王富貴回老家，一路上心卻懸著。
朋友相聚，格外高興。
王富貴之前隻見過劉雪梅的照片，現在看到本人，就覺得歐陽曉峰的眼光真不錯，劉雪梅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溫婉賢淑有著傳統美德的善良女人。
隻是，劉雪梅和任盈盈是同齡人，坐在一起差距好大。
劉雪梅得了乳腺癌，幾個月前才做完腫瘤切除手術，還在化療，人又黑又瘦，幹巴巴的，臉上隻剩下大眼睛，頭發剛長出一層細細的絨毛，雖然帶著帽子，還是看出鬢角已生出些白發。
劉雪梅還不到四十歲，人已幹癟憔悴，蒼老得不成樣子。不用說，這十幾年丈夫不在家，她一個人操持家務，照顧父母，兒子長年生病，吃了不少苦。
反觀任盈盈，年輕漂亮，因為懷孕，身體豐盈，頭發烏黑，眼睛清亮，嘴唇紅潤，臉色如塗了胭脂般白裏透紅，一看就是保養得體生活優裕的富貴之人。十幾年歲月的曆練沉澱，閱曆豐富的任盈盈身上有一種高貴氣質，舉手投足優雅大方。
任盈盈今天身著新款白色半袖孕婦裙，白色的軟皮坡跟涼鞋，戴著一頂淺粉的闊邊草帽，手腕上還配有一串五彩的軟陶貝殼手鏈，遠遠走來像一朵盛開的牡丹，風姿綽約，楚楚動人。
劉雪梅病後身體虛弱，盛夏時節仍穿著樸素的長衣長褲，草編的遮陽帽遮住了化療脫發後光禿的頭頂.......看到跟自己同齡的任盈盈如此時髦漂亮，劉雪梅頓時自卑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好在任盈盈為人和善，眼裏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明明和劉雪梅第一次見麵，卻毫不見外。
任盈盈跟劉雪梅像老朋友一樣聊起孩子，河南小吃和洛陽的風景名勝，老實巴交的劉雪梅不再拘謹，漸漸地打開話匣子。
兩個男人也說著閑話，沒一會兒功夫歐陽曉峰就幹掉了兩瓶啤酒，王富貴卻隻喝了小半杯。
因為王富貴剛查出胃潰瘍，不能喝酒，況且待會兒還要開車，也不敢喝。
劉雪梅和任盈盈一見如故，兩人聊得熱火朝天。
任盈盈起身上廁所，劉雪梅不放心，陪在身邊，王富貴和歐陽曉峰剛好找到機會說些體己話。
“曉峰，你的雜貨店生意怎麽樣？”王富貴問，歐陽曉峰因為在美國傷了腰，回國幹不了體力活，所以開了個日用品小商店。
“還不錯，靠著居民區，收入不多但很穩定，養家沒問題。”歐陽曉峰一副很滿足的模樣。
“你有綠卡，還打算回美國嗎？”
“不回去了，老婆和兒子對美國沒興趣，我們隻想一家人在一起，過幾天開心日子。”
“嫂子手術完身體恢複的情況如何？”
“情況不妙。”歐陽曉峰頓了頓說：“她的病剛發現時沒有及時治療，耽誤了，北京的專家說已經出現肺轉移，最樂觀的估計能再活五年，我很後悔我當時沒早點回國，現在說什麽也晚了。”
歐陽曉峰說得沉重，王富貴聽著心酸，這兩口子，這輩子活得可真不容易，難得團聚，在一起的時間卻不多了。
“那嫂子知道嗎？”
“不知道，讓她過幾天輕鬆日子，我騙她割掉腫瘤化療結束就沒事了。你嫂子是個好女人，可惜老天爺瞎了眼，讓我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得了大病，我們這輩子的幸福就被葬送了。我現在隻想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希望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她能多活幾天。”
正說著痛苦揪心的事，歐陽曉峰的臉上卻突然堆著笑，王富貴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女人們回來了。
“雪梅，累不累，飯店的空調溫度調的有點低，你冷不冷？我給你拿件外套？”歐陽曉峰問劉雪梅，滿眼的關愛，旁邊站著的任盈盈比劉雪梅要漂亮許多，他的眼裏卻隻有自己的女人。
“哇，曉峰真是模範老公，雪梅你好有福氣。”任盈盈打趣。
劉雪梅紅了臉，羞答答地說：“不用了，我哪裏有這麽嬌氣？”這一刻，劉雪梅蒼白的臉上飛出兩朵紅雲，眸子裏閃著動人的光彩，夫妻恩愛，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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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歐陽曉峰夫婦，王富貴和任盈盈拿到出租車時已經下午四點，走高速，傍晚時分王富貴就可以到達嵩縣縣城見到老母親和姐姐一家。
為了照顧任盈盈，王富貴租了輛車廂寬敞的SUV。任盈盈嫌副駕駛座太擠，索性一個人坐在後車座。
兩人上路，窗外的綠樹一棵棵被飛速地甩在身後，王富貴歸心似箭。
中原大地，平坦廣闊，藍天明淨，白雲飄飄，陽光透過車窗，輕盈的灑落在他們身上，仿佛要把兩個人定格在這個燦爛溫暖的下午，讓他們永遠守候溫暖幸福……
王富貴給任盈盈提及劉雪梅的病情，任盈盈就有點後悔。剛才上廁所時，她趁劉雪梅不注意，悄悄地在她的背包裏放了一萬塊人民幣。如果早知道，她會事先多準備些，跟劉雪梅相比，任盈盈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難怪剛才歐陽曉峰悉心照顧老婆，原來是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世間的夫妻，是不是隻有意識到有一天會失去另一半，才會懂得把彼此放在心尖上疼愛？
難道真的等到失去後才要後悔？才後悔沒有珍惜？
心潮澎湃，任盈盈對王富貴說：“老公，答應我，無論將來我們遇到何種困難，都共同麵對，不要分開，好不好？”
王富貴減緩車速，握住身後任盈盈伸出的手，充滿愛意地說：“老婆，我愛你，我們絕對不會再分開，錯過的十幾年已是我們人生最大的遺憾。”
任盈盈含笑，在和熙溫暖的陽光裏漸漸沉睡。
“盈盈！”
迷迷糊糊中，任盈盈聽到王富貴大叫了一聲，睜開眼，就看到暮色中車燈刺眼，對麵一輛貨車直衝過來，王富貴緊急轉動方向盤，貨車擦身而過，轎車的車頭撞上路旁的電線杆，嘩啦一聲，擋風玻璃全碎了，眼前黑暗一片......
富貴眼裏姍姍母女的生命安全頂不上他媽想看大肚子的願望
susuma 2014-06-21 04:57:40 回複 悄悄話 看不下去了，雖然我也是農村來的，卻沒法理解富貴！若是姍姍會跟他去嗎？他們的柔情蜜意現在看了根本不動人，覺得好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