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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王之王 第一百一十五回 華夏群英衛九鼎

(2007-09-26 17:37:56) 下一個
萬王之王 第一百一十五回 華夏群英衛九鼎  第一百一十五回華夏群英衛九鼎  昭元扭頭看了令狐頡和苗賁皇一眼,見他們也慢慢點了點頭,心下一陣難過:“伊絲卡肯定跟我同進同退一同生死,那是問都不用問的。大家都不是太喜歡衝動的人,可是現在,卻居然都肯為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想法而去冒險。唉,實在是我們的處境太讓人彷徨了啊。”  他想了又想,終於道:“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麽就這樣定了。十八神衛在這裏等候,半藏起來。最好還能想想辦法,讓他們遠看之下,還以為我們二十個人全都在這裏。當然,若是他們非要來近看,那也沒辦法;你們就說我們各自又開始前進了,隻不說偷襲即可。這幾日我已基本確定雪山行宮之所在,應該不會繞彎。如有韌絲為助,飛崖躍壁之下,或許一夜便可到達。這裏是雪山,大家全都換上白衣……”他才說完,卻發現大家的衣服即使不是全白,卻也差不多了。原來這兩天裏,眾人已都不約而同地選換了淺色之衣。  田振梁道:“事不宜遲。大家先試試使用韌絲,便可動身。到那個時候,隻怕連傳音入秘都要小心。我們還是先約定些手勢,以防萬一吧。”說著就要去招呼諸蓬萊神衛,準備取出韌絲給大家試。昭元看了一眼白知病,忽道:“白兄,你的鎖鏈……若是不肯取下,那就要小心些,千萬要抑製住聲響。”  白知病甚是尷尬,道:“我省得。我既能逃出來,對這已是很注意的。”說著輕重緩急地各抖了幾下那鎖鏈,似是在細細體驗其聲響。  忽然,昭元似乎聽到遠處一個熟悉聲音喊道:“白癡,你是不是藏在這裏?我知道是你,你出來!”聲音甚是淒婉急迫,竟似是“好姐姐”胭脂公主的聲音。  眾人全都麵色大變,白知病立刻就要藏入內洞。胭脂公主聲聲呼喚中,昭元目光閃動,低聲道:“附近沒有別的山洞。”白知病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歎了口氣,躍出了洞外。田振梁道:“我們……出不出去?”昭元想了想,道:“我一個人就夠了,大家小心守在洞口。”  白知病才一出去,便看見一條令他魂思夢繞的的白影正邊搜尋邊聲聲呼喚,正是鎖住了他一生一世的胭脂公主。胭脂公主滿臉風霜之色,一見到他,頓時便是飛撲過來,急道:“白癡,你為什麽要跑?你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  白知病身體一動,似要後退,但卻終於還是沒有,隻是深深歎了口氣道:“對不起,胭脂,真的對不起。”胭脂公主奔到他麵前,揚起纖手,似是要打他,卻終於隻是擦了擦眼淚,求道:“你怎麽能來這裏?你為什麽要來這裏?你下山去,現在就下山去,好不好?”  白知病垂頭道:“我真的很笨,我沒有辦法。”胭脂公主咬了咬牙,軟聲求道:“你知道不知道這裏是傳說中魔靈的地方?你來這裏,隻能被魔靈吞噬,根本不能阻止魔靈。”白知病咬了咬牙,道:“對不起,我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師父為我取此名字的真正意義。我無法違背生我養我的黃土地,無法違背我的師父,更無法違背我的精神支柱。”胭脂公主顫聲道:“那你就能違背你愛的人?你就能夠違背愛你的人?”  白知病全身一顫,喉頭哽了幾哽,隻能轉過身去。胭脂公主珠淚滾滾而落,顫聲道:“我不等你先說了,我自己先來說了,這樣夠不夠?我不再逼你跟我去漠北了,我跟你回秦國,從此不問世事,好不好?你又白癡又笨,你幫不上什麽忙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求你了,你跟我下山去,不要做這無謂的犧牲,好不好?我求你了,好不好?”  白知病忽然猛地又轉回身來,顫聲道:“對不起,胭脂,對不起。我不會說話,但我真的對不起。”說著便轉過身去,一步步奮力往回邁,就如一頭背負萬斤的黃牛。胭脂公主呆呆望著他,忽然大哭道:“你是不是跟昭元在一起?你叫他來見我!你叫他來見我!”  昭元立刻騰身躍出,不待胭脂公主說話,便先垂頭道:“好姐姐,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勸他。我所能為你做的,隻是以生命來作陪。”胭脂公主望著他,又望了望白知病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淚飛如雨,嘶聲道:“我恨你們,我很你們!”一扭嬌軀,掩麵而去。  白知病那似乎永遠也不會回頭的身軀霍然轉了過來,但卻已再也不見佳人的倩影。他久久望著胭脂公主逝去的方向,虎目中竟然也已滲出了淚花。昭元輕輕歎了口氣,道:“每一個人都要選擇,但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後悔。”白知病慢慢收回目光,握了握那依然還在手間的鎖鏈,慢慢道:“我省得。”  二人回到洞中時,所有人就象是約好了一樣,沒有一個人問。一片沉默中,眾人隻是各自試著那韌絲,不多時便已人人會用。那韌絲之繩其細如絲,幾乎完全透明,卻又韌力彈性都極好,的確是極難得的飛索之質。這時眾人已不再多言,隻互相點一點頭,便朝認準的方向出發。  這一次眾人極少再繞路,每遇懸崖絕壁,便直直以索飛躍,其勢果然快了好幾倍還不止。到後半夜時,果然已隱隱約約能望見一座雪山行宮了,竟比眾人自己估計的還要略快一點。眾人互望一眼,心頭都是突的興奮起來,腦中熱血直湧。雖然人人都告誡自己,勝敗漫長,絕不可因一敗便絕望,但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成敗似乎就隻在此一舉。  忽然田振梁身體劇晃,幾乎一下脫手落下懸崖。昭元大急,卻忽見他身體又重新穩在了懸崖上,隻是手朝一邊一指,臉色上也大有驚疑。  昭元急忙看時,卻見不遠處一處極不起眼的地方,竟似有一條極朦朧的影子一晃而過。他正要朝其他人打手勢,卻見韓無忌等也是朝自己直使眼色,顯然他們也看見了那處異象。眾人不約而同地等了一會,一動不動,見再沒有動靜,伊絲卡才悄悄湊道昭元耳邊道:“那人是敵是友?”昭元道:“不知道。不過絕對不可以輕易相信。”  趙德威忽然低聲道:“我們被發現了嗎?此行還要不要去?”昭元沉默了一會,道:“繼續去。你們以為呢?”韓無忌也點了點頭,道:“去。多半應該不是他們故意伏下的暗樁。大家再小心些便罷了。”眾人都是點了點頭,那本來就已輕得不能再輕的行動,這時就更是小心翼翼了。一時間,人人都是瞻前顧後,三思而後動,生怕跟剛才的那人一樣,行動被別人收入眼底還不知道。  這下八人的行程可就慢得多得多了,隻求能在黎明前的那個時候到,便是最好。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眾人終於到了雪山行宮所在的懸崖之側,貼壁而吊,準備聽聽動靜後突然衝上去。突然,上麵爆發出了一聲女子厲喝:“什麽人?”  這聲一起,立刻便象是暗夜驚鴻一樣,將所有人的心頭給震得幾乎跳出口來。但眾人雖驚,卻都還是拚命忍住心頭之驚,都將耳朵緊貼山壁,絲毫不應不動。那聲還未落下,便已現出一大群人的呼喊和奔走之聲,都在不住地怒喝:“狂徒哪裏逃!”“刺客休走!”似乎是在追捕什麽刺客。  昭元等麵麵相覷,都覺竟然有人搶在襲擊等之前,實乃一大奇事。但轉念一想,這毀鼎之會早已激怒了無數誌士,他們或明或暗前來,肯定還是有人能夠潛入其中的。因此,隻怕這雪宮每隔幾日,便會有一次刺客追捕。隻是從那些人的反應來看,似乎刺客沒能得手,那便在劫難逃。眾人想起那人的結局,不免人人都是心頭惋惜,幾乎就想要衝上去跟那人並力作戰。  苗賁皇忽然低聲道:“這位義士死後,我們再上。”昭元點了點頭,知他是想等刺客一死,上麵眾人鬆懈後再突然發動,或許能多一絲機會。隻是要達到這一目的,那便不但不能救那人,反而還得盼望那人速死。這種心境,實是讓人無比內疚和痛心。  上麵忽然又有人奇道:“他藏起來了?他居然能藏得起來?”另外有人回答道:“不會藏多久的。此人竟敢趁這時機來,可還真是狡猾之至,我們絕對不能容他活著離開。姐妹們迅速聚集起來了,他根本無處可藏。再實在不行,還可以請神鷹來幫忙。大家不要急,寧慢無漏,一點點來,絕對不可放過刺客。還有,大家幾人結陣而搜,慢慢來,小心在意,不要被抓成人質。”上麵眾女應了幾聲,果然不再吵嚷什麽,都開始搜索。  昭元一聽,不免又憂又喜:喜的是天極聖母真的在這裏,而且似乎的確到了一檻處,功力可能暫有大損;憂的卻是這些人甚是老成,幾乎就是滴水不漏,隻怕那人很難脫身。現在自己最擔心的,就是她們久搜不得。因為她們搜的若是太慢,那便極可能拖至天明。如果那樣的話,自己等人的身形就會難以藏住,人也難以堅持,隻能選擇在那之前離開。因此,如果久搜不得,那麽今次之行算是完全白來還不說,如果多等一天,天極聖母的功力便可能騰升,甚至完全恢複。那個時候,自己等人隻怕也根本不用再來了。  眾人也大都想到了這一點,人人都麵上愁容無限,心頭更是難受之極:明明那人是自己等人的同路義士,自己等人卻竟然巴不得他快死!  眾人等了一氣,忽然一聲尖叫,似是有一名女子受了偷襲。上麵所有的女子立刻都是聞風而動,齊地大叫:“在這裏!”頓時便聽刀劍碰擊之聲,似乎是那人在極力奔逃。眾人聽那人似正是在朝眾人藏身的這邊飛速衝過來,都是大驚失色。上麵一女子忽然大呼:“暗器!暗器!”便聽一聲男聲悶哼,以及滾倒於地的聲響,接著就完全被一群女聲給淹沒了。  昭元等都是熱血上湧,知那人終於還是落於敵手,但卻還是都死死咬牙忍住。忽聽一個女聲怒道:“他怎麽死了?誰出手這麽不準啊?”這話一出,旁邊頓時沒了聲息,似乎無人敢答話。過了半晌,那聲音才道:“算了算了。這麽容易就死,也不是什麽大人物,扔下懸崖算了。我回去隨便稟報聖母一聲,就說是又有一人來找死便是。唉,這些天竟然三天兩頭一次,煩也給煩死了。此人武功也不怎麽高,居然還是砍傷了我們兩位姐妹,簡直豈有此理。這些中土武人趁人之危也就罷了,卻怎麽都還如此自不量力?”  昭元等一驚,疑她是在說給自己等幾人聽,心下都是狂跳。隻聽上麵那聲音道:“扔下去扔下去。他死的快,倒也是福氣。”話音未落,上麵已趴地一下滾落一具軀體,緊接著便似有數人來到懸崖邊沿朝下看,邊際的積雪都透過雕欄,朝下撲嗽嗽直掉。  眾人心頭更慌,全然緊貼崖身內壁,大氣都不敢出,更絲毫不敢去看那具軀體究竟落向何處。過了好一會,上麵人聲才漸漸消失。昭元實在等不及了,忽然模仿貓頭鷹的聲音輕輕叫了幾聲。上麵卻是再無聲息。  眾人互相一點頭,齊地騰身躍上,悄無聲息地湊到玉欄邊緣,仔細觀察。看了一氣,果見上麵不遠處似乎有人在來回巡邏,此外便再無別處巡邏之象。眾人都是心頭大寬,瞅準一個巡邏空隙,突地一下,便都鑽入了回廊內的一處小小柴房。  那小小柴房一下子擠進八個人,立刻擁擠起來。好在眾人都知這樣極易被人發覺,隻在那裏小心看了看周圍,猜測了一下行宮布局,便找準了幾處大的所在,想一個個去試那裏是不是天極聖母之居。伊絲卡輕功最好,昭元武功最高,便先行出去探了最近的一處大的所在,卻發現那裏竟是停鼎之所在。看守的人似乎剛剛才參與了追捕,還在時不時小聲談論著剛才的事。  那鼎一人多高,四麵寬大,底腳為三隻,乃是既宏偉又精巧。略略居高臨下望去,雖是中空,卻也至少重逾千斤。伊絲卡大是感興趣,因為愛琴海諸國雖然也有類似鼎之類的東西,但大多是珍寶一類的奢侈品,大都做的很小很小,應該說跟中土祭神的香爐更象。因此,她幾乎從沒見過百把斤的鼎,何況這還是大過千斤、可能都好幾千斤的東西?  愛琴海等地雖不擅青銅的精工細煉,但在熟鐵等其他金屬的鍛造冶煉上,卻是水平很高。伊絲卡眼光獨到,看出來這鼎雖然巨大,但卻是一次鑄造、一次成型,極是難得。她心下不由想:“中華上古之世就能造出這樣寶貝,該是多麽的不容易?嗯,怪不得這鼎在他們心中如此重要。”昭元見伊絲卡出神,怕她一時不小心露出馬腳來,急忙又瞅好空隙,帶她趕快回去。眾人一聽是那停鼎所在,都甚是激動,因為許多人其實還沒見過那鼎到底是什麽樣,聽到昭元和伊絲卡描述,不免心癢難耐起來。  忽然有人提議不如直接將鼎偷走,省得去跟蓮伽葉死拚。但此念才起,昭元便立刻大搖其頭。因為搬運東西曆來是一怕重,二怕大。這鼎如此又大又重,便能搬得動,其運起來也極困難。若是還要不被人沿途巡邏之人發覺,那簡直就是絕對不可能之事。  第十二卷 浴火鳳凰 第一百一十五回 華夏群英衛九鼎(二)    提議之人不信,非要自己去看,結果隻看了一眼,回來後便不說話了。眾人排除了那處,繼續又去往另外一邊而行。果然,剛才一番大鬧之後,雖然人多了不少,守衛卻反而鬆了。眾人一路上半點危險也沒遇上,便直直潛到了那裏的所在。  眾人找好位置,細細一看,隻見那裏麵向外透著毫光,卻又不象是燈光之類,似是夜明珠一類的寶物在發光。同時,還空中還微有一股奇異的氣息。昭元看了許久,終於打出手勢,說明自己覺得這裏確實象是女子之房,但卻不知是露仙、雨仙,還是蓮伽葉。他正自思量是不是該冒險時,忽聽一個極輕的女音似乎在說“聖母”之類。  昭元心下狂喜,再也顧不得其他,猛然一打手勢,眾人都是立刻響應。八人忽然一下竄出,分取自己看好要擊暈的侍女。昭元一下就要撞開那房間外壁,不料竟然撞得眼冒金星,肩膀更簡直都要碎裂:原來這裏的牆壁,竟然也是內層襯有精鋼。  昭元怒極,一把接過伊絲卡拋來的寶劍,猛然連劈帶劃,人已騰身而入。不料裏麵那兩個慌忙迎敵的女子中,卻無一人是天極聖母,而是露仙和另外一人。昭元一掌便向那兩個女子擊去,要先不顧一切將她們先擊傷再說。露仙和那女子竟然不閃不避,二人聯手接了他這一掌。一觸之下,兩名女子淩空翻身後飄,卻顯然並未受傷,而且立刻就反手攻將過來。  昭元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形勢根本不容他細想,立刻低喝一聲:“所有人快來!抓住她們!”伊絲卡呼地一下當先衝上,掣劍在手,身邊立刻劍光暴起,一下便封住了那兩名女子之身形。  那兩名女子見她麵具猙獰可怕,劍勢極厲,識得厲害。她們立刻不進而退,閃避周旋,身形極為美妙,絲毫也不慌亂。其間露仙得空,突然反手一下,扔了一張鐵桌過來。伊絲卡寶劍揮過,那鐵桌立刻成了兩半,連聲音都沒有。同時她劍光如練,又已及那二人麵門。  露仙讚道:“真是寶劍!”居然並不後退,二人身形驟分,一下斜襲伊絲卡之兩側。這時昭元早已騰身撲上,一手抓起半截鐵桌,兩邊一夾,便要將那名不認識的女子生生夾住。那女子眼看已躲避不開,忽然身體疾退,便如被一根絲索在身後猛拉似的,昭元兩塊鐵扳立刻夾了個空。昭元怒極,忽然想起其餘六人怎麽還沒有進來幫忙。他急忙回頭之下,卻見壁外一名全身皆紅、連麵色也是青中帶紅的人,正跟韓無忌等人鬥在一起,正是血魔孔任。  昭元大急,飛身撲出,淩空一道劍氣直擊血魔後腦。那血魔便如腦後長了眼睛一樣,猛然一個側身,這一劍竟然直中對麵趙德威的肩膀,鮮血頓時直流,幸好昭元發劍時尚遠,還沒傷到筋骨。孔任麵上肌肉微微一顫,似乎冷笑了一下,竟然不反過來對付昭元,而是一爪發出,已要將微微錯愕的趙德威抓向自己。  趙德威大驚,急忙反手一掌要與之對抗,卻被孔任一爪扭住。趙德威立刻臉現極為痛苦之色,但另一手卻依然在奮力向孔任麵部抓來。令狐頡和苗賁皇不顧一切衝了過來,昭元更是一掌極力拍出,要不惜一切代價,絕不讓趙德威爭取來的這個機會消逝。  孔任身體不知怎的,竟然突能拔地騰起,隻一瞬間,趙德威的身體便已到了他本來的位置。昭元和令狐頡、苗賁皇都是大驚,極力收掌收劍。孔任身體極迅速地再落實地,猛然抬手猛摜。趙德威身體頓如一大團鐵,飛速砸向急來救援的韓無忌。  電光石火間,韓無忌胸部已被砸中。他悶哼一聲,整個身軀竟被砸得平平飛出丈餘,但卻依然一彈又起,隻是麵色慘白,口中鮮血忽然狂噴,直噴得眾人身上都是血點。趙德威卻已是麵如金箔,便真的如一具大鐵錘一樣,全無損傷。他二人武功本來在伯仲之間,但一撞之下能有如此大的差異,自是孔任強行施了內力在趙德威身上的結果。  昭元怒吼一聲,雙劍齊出,與令狐頡、苗賁皇四劍合一,直取孔任身體四麵。孔任麵色紅得可怕,猛地一下將趙德威倫開半圈。昭元和苗賁皇拚命收住劍勢,孔任身體立刻便已得空,已避開了令狐頡那一劍。隻聽轟地一聲大響,卻是令狐頡那軟劍之上挾有巨力,餘勢已將孔任腳下之雪全然轟起,直透石底。頓時,滿天都已是雪花火花。  苗賁皇變招極速,先前那招竟是虛招,寶劍已在這間不容易發之際刺向了孔任之目。孔任閃避不開,猛然一下甩手,再次用趙德威砸向令狐頡。同時,他另外一手卻直直抓向苗賁皇這一劍之劍身,要將其一抓而斷。  昭元見孔任被如此圍攻之下還敢如此托大,心頭更是憤怒。但自己剛剛收招姿勢用老,來不及出招相攻,便猛然一下貼住苗賁皇後背,咬牙之下,全部昊陽真氣都洶湧而出。苗賁皇忽然覺出身上內力排山倒海,知昭元是不顧一切要借此劍來傷孔任,當下極力忍住身上那股要爆炸的感覺,狠命就要一劍堅持平削下去,要借昭元功力讓孔任抓之不住,斷他一手。  那劍陡然得二人真氣全力灌入,立刻寒芒暴漲,威勢驚人。眼看孔任手已搭上劍身,再要加力已是不及,昭元和苗賁皇卻忽然同時大叫一聲,本能地反手躍開。二人都是麵色蒼白得可怕,幾乎都直不起腰來;那劍卻已被孔任抓在了手中。  隻見孔任手上涔涔流血,顯然那劍已經成功地切入了他手。顯然,若非差了毫厘,那劍不但能斷其手掌,甚至還能攔腰砍斷其一半肋骨。魅影飛撲間,場中突地撲撲兩聲,又是兩人倒地又起。這二人卻是白知病和田振梁,他們一直被雨仙困在一群女子圍成的劍陣中,現在魅影突然殺入,他們頓時便支持不住。現在的他們,也已是根本不能說話,全身都在不住顫抖。  那魅影收身停住,冷冷而望過來,卻正是自己此行寄予著功力衰退希望的天極聖母。隻見她麵色雖稍有憔悴,但雙眼中卻依然神光充足,竟然沒有一點功力本身衰退的跡象。天極聖母忽然厲聲道:“女娃娃,你還不投降麽?”伊絲卡這才發現眾人已悉數落敗,心頭大急,顧不得跟那兩個女子苦苦支持,一下飛身回來抱住昭元,哭道:“你怎麽了?怎麽了?”  昭元實已是萬念俱灰,幾乎恨不得立刻死去,卻依然還是安慰她道:“我沒事,別怕,別怕。”天極聖母冷笑道:“紅塵中人,趁人之危的本事還真是不小。不錯,我的確是武功還沒恢複到前些天的地步,可要對付你們卻還綽綽有餘!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我近來武功已比年前突飛猛進了?哈哈,哈哈!”昭元見露仙和那名不知名的女子出來,都在冷冷望著自己,心下更驚:“我先還以為那女子是雨仙戴人皮麵具,現在竟然還不是?”  天極聖母冷冷道:“你們偷襲來此,卻還是敗得如此之慘,有何話說?”苗賁皇怒道:“我們差一點贏了的!要不是你偷襲,我們……”天極聖母哈哈笑道:“八個人來偷襲,五個打一個,居然還理直氣壯。可對方再來一人,偷襲這五人中的一個,便成了卑鄙?”  昭元歎了口氣,道:“不是差一點,而是差很多。他們太強,我們輸得實是不冤。”伊絲卡怒對天極聖母道:“要不是你故意讓別人住這裏,我們怎麽會上當?”天極聖母冷笑道:“我住哪裏,難道也要你們批準麽?小姑娘,你是個好苗子,怎麽跟這群無恥之徒混在一塊?聽阿姨話,阿姨認你當女兒,教讓你認清楚男人的真麵目,永遠淩駕於天下男人之上。”  伊絲卡轉過頭去,根本不理。天極聖母忽然用比冰還冷地聲音慢慢道:“小姑娘,你不要想耍花樣。你若是再揉他穴位,我立刻殺了他。”伊絲卡一驚,知其已識破自己在為昭元推血過宮。她聽聖母聲音奇冷無比,幾象是立刻就要動手,隻得急忙收手。昭元歎了口氣,道:“今晚我們前來,的確是偷襲。雖然我們有情非得已之處,但也確實是我們不對。”  天極聖母冷笑道:“現在居然又想來討好?小姑娘,到現在你還不肯認清男人的真麵目麽?”伊絲卡慢慢道:“他的真麵目,我早認得清楚了。”天極聖母哈哈笑道:“認清楚了?你居然以為認清楚了?你可知道,他騙了多少女子?他負了多少女子?”伊絲卡道:“不是他騙女孩子,是女孩子騙他。”天極聖母忽然厲聲對昭元喝道:“你自己說,你騙過靈兒沒有?”  這一聲便如一聲炸雷,平地裏轟得昭元全身一個激靈。他想了一想,道:“我哄過她,但沒騙她。”天極聖母麵上升起極輕蔑的神情,嘿嘿冷笑道:“聽見沒有?聽見沒有?人人都知哄騙哄騙,可卻居然有人能堂而皇之地宣稱哄不是騙!”伊絲卡慢慢道:“你不用多說了。我和靈妹妹比親姐妹還親,我知道她喜歡什麽。便是我自己,也喜歡被哄,不喜歡被騙的。”  天極聖母麵色一變,那本來還隻是輕蔑的臉上頓時寒冷如冰。韓無擊等忽然都是哈哈大笑,隻聽趙德威冷笑道:“老妖婆,我算明白了!你原來已經根本就不是女人了,已經根本不能理解什麽是哄,什麽是騙……”昭元急道:“不要說!不要笑!”  趙德威狂笑道:“到了現在,你還以為她會放我們活著走麽?到了現在,你還以為我們還有能力保鼎麽?我們又何必現在還向她低頭?嘿嘿,我等別的沒有,但死在男不男女不女的老妖婆手中,倒也是天下無二的奇遇!”  昭元麵色一黯,想起趙德威說的話雖然絕望,但卻也不無道理,心下情不自禁地湧起無限悲涼。他歎了口氣,輕輕摟過伊絲卡,但心頭的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隻能在她麵具上深深親了一下。伊絲卡淚光盈然,輕輕道:“你不用說什麽了,我都明白。”  天極聖母眼中燃燒起暴烈的怒火,竟然似乎還隱有一絲悲涼。她全身都不住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顯是憤怒已極,似乎一揮手間,就要將這些人完全殺死。那位不知名的女子急忙走過來勸道:“聖母,別去理會這幫俗人瘋言瘋語,保重身體要緊。”其聲音卻怎麽也聽不出來是誰。雨仙、露仙也都輕輕扶著她身體,無聲地安慰著她。良久,天極聖母才終於平靜了下來,冷冷道:“你們既然如此心急,那麽我們明天就來個一決勝負,定鼎存亡。”  昭元吃了一驚,大聲道:“不,你說的還有二十多天的!你不守信用!”天極聖母麵上就象是凝了一層冰霜,語氣已是更冷:“我不守信用?你們前來偷襲送死的人簡直就是無數,是誰不守信用?是誰不要臉?你們統統就在崖間雪洞裏給我等著!明天傍晚,太陽落山,祭舞結束之刻,便是毀鼎之時!”  她冷冷說完,便要轉身離去。昭元怒道:“你若真的毀鼎,必將與列國英傑結下生死世仇,更將給你的冰宮帶來無窮災難。你不為天下人考慮,也該為你本冰宮之人考慮,為靈兒考慮。”天極聖母猛然回轉身怒視著他,冷笑道:“你居然還能記得起她?你居然也配提她?她在你眼中,原來就隻是一麵擋箭之牌?”  昭元冷冷道:“你很明白她在我心中意味著什麽。我知你當年曾受巨大創傷,是以才倒行逆施。但並不是鼎害你的!你絕不能……”天極聖母嘶聲道:“不,不,就是鼎害我的!就是你們這些人心中的鼎,活活地吃了我孩兒!”  昭元咬了咬牙,道:“你要毀鼎,不外乎就是要侮辱天下豪傑。但今天,你已經戰勝了天下豪傑!天下豪傑既連群起偷襲,都還不是你的對手,已然受辱極深,你又何必還要毀滅此鼎?若你能放過此鼎,你冰宮以前搶掠幼女等等惡事,我等皆可既往不咎。但若你真的要毀此鼎,隻要你冰宮還在地麵上,哪怕是在天涯海角,也一定逃脫不了懲罰!”  天極聖母忽然向眾女道:“你們來這裏,很苦惱嗎?”那些黑衣白衣少女立刻齊聲道:“不,聖母令我們通達世情,識破男人之心性,我等感激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去忘恩負義,怨恨聖母?”天極聖母哈哈笑道:“你現在明白了?你現在明白了?當年,我師父救我出苦海,今天,我救她們出苦海!你們男人就象苦海中的一個個夜叉,日日摧殘的就是這些冰清玉潔的少女,居然還敢說入選仙宮為搶掠?”昭元冷笑道:“你若是毀了鼎,才真正是將她們推入了苦海。你自己雖然春秋難久,卻也要為你冰宮基業著想,不要讓你先師幾千幾百年的基業,就這樣斷送在你手上。”  天極聖母冷笑道:“中華幾千年的仁義道德,早已經斷送在你們身上了,你們還居然有臉指責我斷送什麽?看看當今塵世,看看當今世界,大行其道的究竟都是些什麽禽獸!你們這些不是自詡為塵世精英麽?可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究竟能算是什麽東西?”  她這話一出,昭元等都是心頭一凜,隻覺她這話雖然強詞奪理,但卻也的確觸痛了許多往事。昭元歎了口氣,道:“無論如何,如果發現了別人的短處,就應該避免自己去犯錯,而不是去心安理得地跟別人比著犯錯。我們是不肖,但九鼎無罪。還望聖母隻罰我們,不要傷及此鼎。”  天極聖母嘿嘿冷笑道:“當今世人如此虛偽,正是因為有九鼎尚存,人人都以為還能有一層莫名其妙的光鮮麵皮保護。我毀掉九鼎,乃是讓你們真正麵對自己的大好良機。你們若是眼光夠高,不但不應該阻止,反而應該五體投地,感激莫名。”  第十二卷 浴火鳳凰 第一百一十五回 華夏群英衛九鼎(三)    昭元心頭越來越絕望,道:“既然如此,還請聖母按原定日期來,以讓更多的中原誌士能夠受聖母點化。”天極聖母哈哈笑道:“不用了!該來的早就都來了,不來的永遠也不會來。我早就等不及了,你們既然也迫不及待地偷襲來了,那不是想早些解決又是什麽?那還等個什麽?這是你們自找的!明天日落,便是滅鼎之期!”  昭元腦中熱血狂湧,死死瞪著天極聖母,一字一頓地道:“原來你不但要毀鼎,還要讓我們成為導致早毀鼎的千古罪人。你的確是夠狠。”天極聖母冷笑道:“當今紅塵之中,人人日日都在醉己醉人。這世上雖已盡多千古醉人,但卻還沒一個人配稱千古罪人。就你們幾個,就想做千古罪人?你們也太高抬你們自己了!”  昭元大怒,正待說話,露仙雨仙忽然輕輕湊在天極聖母耳邊似乎說了什麽。天極聖母陡然大怒,喝道:“仙宮聖旨已下,絕無更改!”雨露二仙都垂頭道:“是。”天極聖母對昭元等冷笑道:“你們回去的路上,若是遇到了新的刺客,也不想他們先來送死的話,不妨轉告他們明天之期,叫他們也來爭取一下觀禮資格。”說完,忽然朝一旁矗立不動的孔任說了句什麽話。孔任怒吼一聲,那血袍猛然飛旋而起,便如狂風卷雪一樣,直旋逼昭元等人。伊絲卡見這血紅色的長袍竟如鐵板一樣,急忙揮劍隔擋。  那雪花竟然如同有形有力一樣,從漫天飛散中突然直聚起來撲向伊絲卡,便如要為她蓋上一層棉被,將她身形滯了一滯。電光石火之間,天極聖母已是纖指連彈。伊絲卡身上頓時中招,幾乎連劍都握不緊。天極聖母冷笑道:“放心,你們的傷雖有輕重,卻還不至於死。你們穴道會散得很快,回去好好商量對策,明天養好精神再來。這樣一場盛會,若是客人個個都萎靡不振,那還叫什麽盛會?仙宮太史記載下來,我們這做主人的也臉上無光。”  她說著說著,忽然一縱身,猛然抓起昭元等人,就朝懸崖外接連猛拋。昭元等都是驚駭莫名,以為她竟然發瘋起來。眾人耳邊聽得呼呼下墜的呼嘯之聲,都是心頭如死。昭元正要極力正過身來,想辦法拉住伊絲卡一起死,卻忽覺自己象是被什麽東西給馱了起來。他伸手一摸,竟然是一頭巨鷹。再一看,卻見數丈外的伊絲卡也已被一頭白鷹給馱了起來。昭元心下激動,忘情大叫一聲,竟然直從自己這頭鷹背上躍起,縱向了伊絲卡那一頭。  但昭元才一抬腳,便知受力尚不穩當,這一下隻怕會虛空,心頭頓時大驚。但伊絲卡那鷹竟如靈性一樣,主動飛身過來承住了他,二人終於又再相依相偎。伊絲卡眼淚再也忍受不住,哭倒在他懷中。昭元也是心頭傷感,輕輕拍著她的香肩安慰。二人抬眼再看其他幾人,也是各有一鷹,有黑有白。眾人要麽有傷,要麽被製住穴道,加上從未乘鷹,大都做得不甚穩,但卻居然又都不掉。鷹聲啾啾中,已是直直朝自己等的來路飛去。  鷹行極速,不多時便已重新來到了那出發之地,這時天色還沒來得及亮。那蓬萊十八神衛一見他們歸來,都急急來問“怎麽樣?”但想起他們既是被眾鷹送回的,其結果乃是可想而知,都不禁好生後悔。昭元在伊絲卡的幫助下最先恢複,便迅速給眾人解開穴道,察看傷勢。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一言不發,人人心事無窮,愁眉不展。  過了一會,天上已現晨曦。眾人這時才終於都穩定了下來,偶一目光相接,都是情不自禁地歎氣搖頭。田振梁忽然喃喃道:“是我引發這個愚蠢之議的,是我導致這鼎期提前的,我對不起大家,我對不起天下人。我該死!”說著,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眾人齊地跳將起來按住了他,生怕他心情激憤之下作出什麽事來。令狐頡道:“沒有什麽事能一定成功的,更何況我們幾乎成功了?此事雖是你提議,我們所有人卻都讚成的,你又何必如此自責?”  昭元咬牙道:“若論愚蠢,無人能過我。我身為指揮,本該遇事多想的。是我主動說她功力未複的,卻沒想到她即使未複,也還是比以前厲害。”趙德威慘然道:“若不是我成了他的武器,你們顧惜我的性命,現在他和天極聖母隻怕都已經死了。我……真是沒用。”白知病神情激動,正要說話,韓無忌忽然暴怒道:“不要再說過去了!現在隻想未來!有一絲的希望,便要死死爭取!”他本來已不再吐血,但這一暴怒下,口角依然滲出了血絲。  他這一聲斷喝起來,眾人都是麵色慘白,不再說話。但幾人彼此看了看對方傷勢之後,卻又都情不自禁地歎氣。昭元忽然道:“我來先給大家療傷。”白知病驚道:“你已經完全沒事了?”昭元點了點頭,麵色果然紅潤了不少,便伸手作勢要去為韓無忌療傷。白知病忽然伸手一歎,拿他手腕。昭元手腕陡翻,突然反轉蘭花,直點他手上麻穴。白知病手背疾縮,卻終於還是沒有及時完全縮回來,被他一下變招製住了食指拇指,不能動彈。  白知病慢慢道:“我沒有恢複,你也還沒有恢複。”昭元不答,鬆開他手,便要按住韓無忌胸口。韓無忌忽然一掌擊來,身體暴起,沉聲道:“你要對付天極聖母或是孔任,絕不能再有所耗損。”昭元歎了口氣,道:“我已經沒大用了。我現在需要把功力轉移一些到你們身上,但你們還是要裝作沒有恢複太多的樣子。記住,半點都不能有差錯。”  眾人一怔,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都大為躊躇起來。昭元的意思,顯然是指己方必須出其不意,才能有一絲希望。光是一個孔任,就需五個人對付,還得苗賁皇故意示弱才終於搶到一點機會,顯然其武功比以前又更加厲害了。再說,她們現在居然還多了一位高手。那麽現在的局勢,實在已比自己等人出發前所想的局勢更為險惡。若是再要硬鬥,那隻怕是連打都不用打的。若要有唯一的希望,就隻能盼他們能夠輕視某一不該輕視的人。  昭元內力渾厚,伊絲卡身法飄逸,神劍威人,天極聖母他們都已親有感受,隻怕再也難以博得他們那寶貴的“輕視”了。既然所有人的武功他們都已見過,那麽便隻有迅速重新調配武功,才能夠無中生有,讓他們本來並非輕視的判斷變成輕視。因此,昭元的這個建議雖怪,倒也的確有些合理之處。  趙德威忽然搖頭道:“隻怕這不但不夠,卻白白浪費了這一番心力。你還是有最大用的,你……”昭元打斷他的話,慢慢道:“不錯,我還是有最大用的。我可以引誘他們對我出一次致命之擊。那樣的話,你們便本沒有機會,也還是可以有機會。”  他這話說出來,人人都是麵上變色。昭元冷冷道:“我來之前,已經交代了後事。”白知病忽道:“我還有個哥哥。若是我死,父母不患無人鬆終。”韓無忌道:“我家中人丁興旺,男丁從來不缺,隻盼能多些男兒之氣,少些紈絝之風。”田振梁道:“我生下來便欠了一份人情債,可惜債主卻已死了,我一直沒有償還。我便算今天身死,也是賺的。”  令狐頡冷冷道:“我是我家中唯一的不屑子,跟我堂兄簡直沒法比,以至於我不敢再列我家門牆。我想有一次機會,為我洗刷恥辱。”苗賁皇冷笑道:“我也已改姓了。你若敵天極聖母,我便敵孔任。”趙德威嘿嘿笑道:“我一向冷靜而後動的,隻可惜武功底子太差,便受了內力,也難用出大效。我隻怕是沒資格做這一擊殺敵之人了。”  伊絲卡忽然道:“你們都不做,我來做,但隻怕還不夠。我劍法最重要的是合手合心,不需內力傳入。”她這話卻也是道理,因為她的劍法不是以劍上力道取勝,而是更加倚重身法。她內力本淺,若是突然有大的新力注入,極易尾大不掉,未必能真正有助。  昭元冷冷道:“生死相搏,瞬息萬變。除我再沒機會外,人人都既要準備當一擊殺敵之人,也要準備當一擊引敵之人。你們都過來,不要浪費了這時間。”昭元點了點頭,自坐中間。除伊絲卡,其餘之人都各牽其左右之手。昭元慢慢將自己內力盡量傳到他們身上,一碗水基本抹平之後,他們人人都增加了不下三成功力。  昭元收回雙手,閉目調息。這等傳功之法,自然不如本身修煉的圓轉親合。若是受功者本人不精通快速融合之法,往往時間越長,消失的便越多。有的時候,往往還不需半年,十成接受到的內力中便會剩不下半成。因此,此法多是隻能救急而用。至於發功之人,卻是受傷更大,往往需要年把才能完全複原。但現在情況緊急,卻已根本來不及考慮這些事了。  韓無忌等都知現在絕對是一寸光陰一寸金,人人都是一言不發苦練,隻盼能最大限度地讓身體盡量適應這新加的內力,以令其盡量發揮作用。伊絲卡見昭元靜坐調息,人人都在苦練,想起前方惡戰,也自咬牙習劍。  過了一會,天色已是大亮,卻並不出太陽,反而朦朦然似有雪意;天際更已是微微發黃。正當眾人漸漸純熟了些,苗賁皇忽指著昭元,驚道:“他……臉色怎麽越來越紅?他在幹什麽?”眾人急忙看時,卻見昭元雖依然在閉目調息,但臉上卻全不象是應有的漸漸平息的神色。相反,其麵部已是明顯大紅,竟然有些象是走火入魔時的臉色,甚至連胸口等處也隱隱約約透出些微紅意來。  伊絲卡大吃一驚,一下丟開那劍,撲過來聳他雙肩,哭道:“你怎麽了?你怎麽了?”昭元吃她一擾,忽然睜開眼睛,長長歎了口氣,道:“我沒事,我沒事。幸好你們發現得早。剛剛褪力過大,一時也有些難以適應,我一運功過猛,竟然險些岔氣。不過還好,現在已經好了。”伊絲卡見他開口說話,芳心大慰,但見他臉色依然大紅,卻又擔心起來,道:“真的……真的好了麽?”昭元點頭道:“嗯。”說著,臉色也慢慢回複了原色,也並不十分蒼白。  眾人見昭元臉色漸漸又趨正常,眼中神光也還算正常,似乎未留下什麽隱患,也就放下心來。白知病忽道:“鷹又來了。”眾人雖然明明覺那些鷹背上都沒有人,卻都還是極力作出隻是勉強恢複了些的樣子。昭元則竭力作出並未散功的樣子,眼中依然神光充溢。這次那鷹隻有七隻,顯然是讓昭元和伊絲卡同乘一鷹。  昭元看了眾人一眼,忽然道:“蓬萊十八神衛立刻回去。”那十八神衛都是一驚,但見昭元等都是麵色沉冷,知他們已都存了拚死之心,隻得歎了口氣,拱手一揖,便自離開。眾人也不多廢話,直接跨上鷹背,騰升而去。  那鷹這一次居然飛得甚是緩慢,而且還似乎在極大圈地盤旋。白知病怒道:“現在還繞什麽彎子?莫非他們是要故意拖延時間?”眾人搖頭歎氣,卻也毫無辦法,因為這時眾鷹已飛入最下一層雲層,幾乎都看不見下麵的景物了。過了許久,估計已近日中時分,那幾頭鷹才終於有了飛低之意。眾人都是心情驟然緊張起來,人人都繃緊了身軀,準備迎接惡戰。有人甚至心想:“反正十八神衛已歸,我們八人已是少數,那還怕個什麽?”  那白雪皚皚、處處銀素的毀鼎雪山已正正就在前下方了。雪台之上,那擺放在一端的青黑色的鼎,更加顯得深沉凝重和醒目。離鼎不遠處,天極聖母和孔任端坐一邊,初看居然象是沒有旁人擁簇。但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她身邊其實擁簇著許多白衣少女,隻是衣飾容顏都跟白雪沒有分別,一時間沒有注意到。正對天極聖母的另外一邊擺了七個蒲團,竟然象是跪拜用的那種,根本不象是坐的。眾人都隱隱約約猜到了她用意,都是怒從心起,卻也都咬牙忍住,不發一言。  那些鷹迅速下降,其降勢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接近那雪台。忽然,昭元覺出不對,厲聲喝道:“怎麽不落到雪台上?”那露仙放聲大笑,聲音遠遠傳來,道:“既名上山,必然要有上山之象,便隻是最後幾步,也該有個樣子。登山不難,不過卻有一個小小的考驗,需要你們犧牲一下。”說話間那些鷹已一下側身,甩落了昭元等人。  眾人站定身形,細細一看,卻見自己等立身之處也是一處雪台。這雪台跟那置鼎之台相比,要矮十幾二十丈,而且二者隻有一處山岩中鑿穿的通道相通。田振梁到那洞口朝上看了一眼,隻見那洞筆直而通上下,本身倒也甚是整潔,不似是要侮辱之樣。其洞徑基本可容一人直立,但極是陡峭,而且洞內似乎已特意澆水成冰,非常滑溜。從下麵能看見上麵的幾絲景物,而且其中也並不太覺黑暗。  他想了想,退了回來跟大家略略說了一說,便朝上大聲喊道:“莫非要考驗我們輕功麽?”露仙道:“非也。你們人似乎多了,我們不夠招待,需要少去其中一人。”昭元想起那上麵果然隻有七隻蒲團,心頭一凜,道:“你們要殺我們中一人?”  露仙不答,忽然伸手一揮。那洞中忽然響起雷鳴般的聲音,緊接著,一顆幾乎就剛好塞滿那洞的大石球滾了出來,其勢竟然比自然滾落要快十倍還不止,似是開始滾時便有人猛力加推。眾人麵麵相覷,正驚疑間,露仙已冷笑道:“我們隻準備了兩顆石球,已經推下一顆,那便隻剩一顆了。今日毀鼎之會,上應天意,下承世情,便不妨先來一番天意,以決定誰死其中。我自背對你們,什麽時候高興一揮手,那正好在裏麵之人,便隻好死了。”  第十二卷 浴火鳳凰 第一百一十五回 華夏群英衛九鼎(四)    昭元倒吸一口冷氣,喝道:“什麽天意?就是你們害怕我們都上去,不敢明明白白跟我們相搏,於是就想一個個先行翦滅。你何必裝什麽背對我們?”露仙冷笑道:“想激我們?你還沒資格。今天我們隻毀一鼎,自然你們隻死一人。此乃是真正的順應天意,怎麽說沒有天意?”昭元道:“我們隻有八人,並非九人。”露仙冷笑道:“連昨天偷襲我們者,剛好九人。說起來,這鼎本來已經該被毀了的,現在拿來對你們,你們已是白賺了一個鼎。”  昭元氣往上衝,怒道:“胡說八道!你們這樣分明就是故意為難!”露仙冷冷道:“你們可以不上來,大家好說好散。那樣日落之時,滅鼎之際,你們便一個都不會錯過。”眾人都是大怒:這石球落之勢明顯太快,人若上了一大半被她們推滾下來,那是絕無可能奔逃得及的。況且她雖說是隻剩一個石球,可誰知還剩幾個?她若是故意在洞中施放暗器怎麽辦?  可如果眼前便跟她們徹底翻臉,不要說不是對手,連摸著她們的邊都沒指望。她們這樣,擺明了就是要殺自己等八人中的一人,以威懾自己等人的心理。甚至於她們可能還想看看自己等人因此壓力之下,會不會分崩離析。因此,第一個人的危險,很可能是最大。但即使他已經死了,後麵的人也還是不能說就沒危險。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眾人焦急如焚,露仙卻絲毫也不在意,既不勸,也不催,也不出言諷刺。苗賁皇忽然道:“我來第一個。我最沒用,正好就是我。”昭元忽然一把按住他肩,低聲道:“現在隻怕已是我最沒用了。”令狐頡看了一眼伊絲卡,冷笑道:“你還有用,起碼還能讓有用的人不馬上尋死。還是我來最好。我死之後,便再也不會有人專門惹大家生氣。”  白知病忽然道:“都不要爭,我先來!”他這一聲甚大,人人都是吃了一驚,便連上麵似乎正在假寐的露仙也給驚動了。露仙冷笑道:“好,果然有人來當第一個蠢人了,可喜可賀。”白知病冷笑道:“你說的一點也不錯。我的本名既是‘知病’,這二字本身就是一個‘癡’字。不是我先來,還能誰先來?”  趙德威道:“凡是來這裏的,無人不是白癡,又何止你,何止我,何止我們八人?我們誰也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況且你還有醫術,比我們幾個武夫要強。”白知病慢慢道:“總要有人當第一個白癡的,也總要有人當後麵更白的白癡。師尊為我取名如此,乃是命中注定要來當這白癡的。我先來,你們再來。大家白癡來,白癡去,白癡死,白癡生。”  露仙冷笑道:“定了沒有?”白知病哈哈笑道:“早已定了。我先來!”說著將身一縱,已撲入洞中。眾人麵色一暗,卻都沒有阻止。白知病在洞內哈哈連聲,似乎還伴隨著跌倒的聲音,不住狂笑道:“爺爺我就是來了!你敢滾麽?爺爺我就是要來會會你們這幫不男不女的妖婆們!”露仙粉臉煞白,幾次按捺不住要揮手,卻終於沒有發令將那石球滾下來,隻是冷笑道:“你想讓石球滾下?沒那麽容易!那樣你死的豈非太容易了?”  過了一氣,白知病已是到了上麵,遠遠對著露仙冷笑不止。令狐頡忽然一下鑽入了其中,卻是不聲不響。過不多時,他也已經到了上麵,冷冷道:“我如此膽小,居然也能玷汙你們這神山雪台,實在可算是一大笑話。”露仙冷冷道:“待會你們血濺冰雪,才是真正的玷汙。”韓無忌等也已陸續入洞,或罵罵咧咧,或一言不發,那石球竟然始終沒有滾下來。  昭元一甩伊絲卡的手,就要入洞,但伊絲卡死死拉住他,說什麽也不放。昭元歎道:“無論你先我先,隻需堅持一會,我們都會相會的。”伊絲卡堅決搖了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中卻早已是淚光盈然。昭元心頭一痛,道:“朋友們,對不起了。”說著輕輕摟住她纖腰,就要一起入洞。露仙忽然笑道:“果然是狡猾,居然知道傍上聖母垂青的女子。不過呢,你可不要忘了,你可也是聖母極反感的人,這石球也隻剩下一次機會了。”  昭元身體一顫,幾乎就要甩開伊絲卡,卻終於還是沒有。白知病等人心憂如焚,都疑心露仙其實就是要一下滾死他們倆。要知他倆可是中堅,這時一滾,乃是最物美價廉、事半功倍之事。可眾人眼見伊絲卡那樣極態,也都知根本沒有可能勸開他們,隻能暗暗搖頭。昭元和伊絲卡慢慢入洞,眾人的心也都已提到了嗓子眼,竟無一人願去設想究竟會發生什麽。  這一刻便如過了好幾年一樣漫長,然而卻終於還是什麽都沒發生。昭元和伊絲卡終於慢慢出現在了洞口,對著那甚至現在還可能滾落的巨大石球笑了一笑,才慢慢走到了半遠不遠處的同伴等候之處。眾人還沒來得及歡呼一聲,雨仙忽然飛身過來,淩空扔下一個蒲團,冷冷道:“小子傍的倒還真準。聖母垂憐姑娘,便幹脆留你一條狗命。不過呢,聖母雖然寬宏大量,卻也不會無限度容忍。這次既已施過恩了,便看你接下來有沒有這般好命。”  眾人依次去蒲團邊,卻都是根本不坐。伊絲卡想起雨仙說的話,說什麽也不願讓昭元離開自己太遠。昭元隻好幹脆站在伊絲卡身邊,道:“在下暫任此行指揮,需要來回奔走,不用落座。”天極聖母冷笑道:“你如此低俗卑賤的野人,居然還有這麽好的姑娘如此傾心於你,肯和你同生共死,真是沒有天理。”昭元情不自禁地心頭一黯,歎了口氣,道:“我……的確是不配的。”天極聖母冷笑一聲,道:“你倒也還有點自知之明。”  說話間,眾人四麵而望,打量周圍。隻見天極聖母和孔任並排坐在對麵的中間,兩邊立著露仙、雨仙和那位似曾相識的陌生女子。再往兩邊和身後,都是一些白衣女子,似乎在拱衛著什麽東西。再往兩側,便還有些男的鷹奴仆役。  昭元忽然指著鷹奴中的一名領隊,厲聲道:“君萬壽,你居然也敢出來見我?”對麵一名白衣人身形微晃,勉強答道:“有什麽不敢?我已身入冰宮,在聖母駕下效力。今日聖母有令,你我不敘私怨,那便讓你多活半刻。莫不成你在聖母駕前,也敢撒野麽?”其聲音雖然跟平時的基本相似,但卻又有些怪異,似乎極顯底氣不足。  昭元心頭怒極,但見天極聖母麵色陰沉,目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似乎就是要看自己是不是真如君萬壽所說的那樣“撒野”。他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先苦苦壓抑住心頭之憤怒,免得多生枝節。他頓了一頓,忽然發現鷹奴隊中還有一人認識,竟然是那個送鷹到冰宮後跟自己合謀,令自己偷偷帶了冰靈跑的蕭日聰。  昭元久久望著他們,想起君萬壽雖然做作、卻依然略高的聲音,忽然心念一動,對君萬壽冷冷笑道:“你投入了冰宮,果然是得到了重用啊。”君萬壽臉上一紅,泛起怒色,道:“聖母收留大恩,我君某便是做牛做馬,也是心甘情願。”  露仙冷笑道:“果然是劣根難改,在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忘記挑撥離間。隻可惜,這世上除了幾個傻姑娘之外,簡直已沒人沒看穿你。”伊絲卡輕輕道:“我……就是因為看穿了他,才真正嫁給他的。”露仙冷笑道:“凡是以為自己看穿了別人的人,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看穿。小姑娘,你現在悔悟還來得及。”  伊絲卡不答,小手反而將昭元的手握得更緊。昭元歎了口氣,輕輕摟了摟她,卻一點點脫開她小手的緊握。他望了望那鼎,隻見那鼎旁邊還有一個甚大的杠杆般的東西,其一端有一巨大的金屬之物。顯然,她們吸取了上次未能毀鼎的教訓,這是專門用來敲鼎的器械。  田振梁張口道:“蓮公主……”可後麵卻是說不出來,似也覺蓮伽葉如此陣勢之下,一切都已是誌在必得,實難有半絲言語希望。因此,那些事先還曾想過一些的婉轉話,已頗顯可笑。昭元緩緩道:“我們已經上來了,便是有話直說。我們就是想要保鼎,你們也就是想要毀鼎,那麽大家不妨劃下道來。”  天極聖母慢慢站起身來,道:“今日滅鼎之會,乃是天下間古往今來的盛會。無論我仙宮太史,還是你們凡間野史,都必將載錄,其勢將名震千古,青史流傳。如此大的盛會,乃是一場對天地萬靈的根本大祭,豈可怠慢?大祭不可無人獻舞,這大祭中的大祭,自然更是如此。今日,便由你們和我冰宮屬下好好對舞一番。”  她話中輕蔑之意,實是再也明白不過,眾人心頭都是更怒。令狐頡怒道:“你敢把我們當猴耍?你以為我們是什麽?”天極聖母忽然怒道:“你以為你們是什麽?把你們當猴耍,隻怕還是辱沒了山猴!”令狐頡怒不可遏,拔劍便起,昭元等急忙拉住。  天極聖母冷笑一聲,慢慢回身落座。雨仙忽道:“大祭之中,獻舞之人,不可無名。各位遠道而來,還請報上名來,也好名垂千古。”趙德威冷笑道:“要打便打,還有這麽多繁文縟節?”雨仙笑道:“我們猜得果然不錯,你們都怕留名辱沒祖宗。”  令狐頡慢慢道:“在下令狐頡。令狐一門中,卻還沒有祖宗,沒什麽可辱沒的。”那雨仙冷笑一聲,道:“是不是辱沒了什麽,你自己清楚。”令狐頡臉色木然,卻也並不跟她爭辯。眾人一個個報上名來,每報一名,那邊一名神情肅穆的少女便記錄下來。到了最後,那少女呈送給天極聖母過目了一下,便要將名冊送至香爐中焚燒。  天極聖母忽然擺手止住,大聲道:“這些來的紅塵中人,怎麽這麽多雜種野種?”韓無忌怒道:“你說什麽?”天極聖母冷笑道:“你很憤怒?你自己就也生長在雜種之國!”昭元一把拉住韓無忌,慢慢道:“我是亂倫野種,但他們卻還不是。”  天極聖母哈哈笑道:“什麽不是?什麽都是!便是你自認與周同姓的晉國吳國,與商同姓的宋國,與夏同姓的越國,也統統都是雜種!你們那個吹上天的晉文公,便是晉獻公和犬戎公主狐姬之子,乃是個真正的雜種!你們其他人的雜交,那還用我一個個來說?堂堂中華大地,齊地染萊夷之風,秦地習西戎之俗,楚地蠻夏難辨,派來的都是些甚麽東西?吳越燕宋陳鄭蔡許之地,更是禽獸橫行,連個人樣的都派不來……”  伊絲卡忽然道:“吳越亦為中華封國,雖然都還甚偏僻狹小,卻也決不乏有誌之士。我遊曆吳地,又曾為越國國師和越人大祭師,便也是吳越之人。況且那些一路前來護鼎卻被你們殘殺的誌士中,焉知沒有那些地方來的勇士?”天極聖母哈哈笑道:“真是笑死我了。一個跟華夏完全粘不上邊的外人,居然還理直氣壯地要來為這什麽九鼎出力。你姓什麽?你生於何處,長於何處?你居然自己也不知羞?”  伊絲卡氣得渾身發抖,卻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昭元緊緊握住她纖手,大聲道:“夷夏之別以禮而定,諸夏用諸夷禮則為諸夷,諸夷用諸夏禮則為諸夏。凡禮從中華者,便是全無半點中華血緣,也是純種的華夏兒女。凡華夏之禮已廢者,便是祖宗嫡於炎黃,亦是純種的夷人。晉楚齊秦吳越等等雖然都在邊緣,但國國都在努力推行夏禮,雖有少許胡風遺留,但又如何?華夏本來便是炎黃融合而成,豈能說他們各部一開始就每樣都一樣?我們當然都是純正之華夏兒女!她是我的妻子,願獻身這片熱土,兩年以來已身心禮皆歸華夏,從今之後,她便是真正的華夏兒女!”  趙德威大笑道:“不錯!我們偏偏就認這位姑娘為正宗華夏兒女,你又能怎麽樣?她未受中華養育,然才融華夏,便慨然前來願作白癡,反讓我等須眉男兒汗顏。倒是你這種本來也是華夏兒女的人,非要因個人恨利而要毀鼎,才是真正的蠻夷禽獸!”韓無忌等亦都大笑道:“不錯,不錯!想要分化我們?當我們是傻瓜麽?”伊絲卡激動萬分,眼中早已是淚光盈然,顫聲道:“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天極聖母冷冷笑道:“小姑娘,華夏就這麽值得你加入麽?怎麽在我看來,卻是一群禽獸雜種的群體?”田振梁正容道:“蓮公主,你莫忘了,你自己也是華夏兒女,卻怎麽如此侮辱父母親人?”天極聖母怒道:“你們也別忘了,你們自己都剛剛說過禮不從華夏者,便絕不屬華夏!我三歲即已被師父帶離紅塵,受過你們多少禮啊?”  昭元冷冷道:“我曾親身住你冰宮,親眼所見,你們乃是用夏俗,住夏居,行夏禮。文字雖亦有梵文加注,但你們日常卻是都說夏語,而且要聽懂反而比聽許多夏語土話容易得多。這些禮,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你自己身上長出來的?便隻說血緣,你們裏麵雖然也有些高鼻深目甚至藍眼之人,但無論是姑娘還是仆役,卻還是來自諸夏的占了絕大部分。”  白知病笑道:“生於華地,習於夏禮,就連血緣也是華夏居多,卻故意不認,這是為何?是故意想顯得跟別人不同,從而有什麽優越感?還是想在華夏人犯賤自虐時,占什麽便宜?還是想在外敵入侵想合流時,少些心理之障礙?無論是血緣還是禮製,你們都應屬華夏,你以為光不認就不是了?”  第十二卷 浴火鳳凰 第一百一十五回 華夏群英衛九鼎(五)    天極聖母哈哈笑道:“真是笑死我了!莫非逼別人認了這個,你們就可以自我安慰,就有了一層麵皮?一群隻知成王敗寇、對同伴隻知勾心鬥角、對敵人隻知偷襲圍攻和欺騙的東西,於是就隻能恬不知恥,總是想宣揚自己包容一切,以謀求自慰勝利?我今天就是偏偏不認!不但不認,還要當著你們的麵毀掉這隻鼎,讓你們自己看看你們麵皮下的醜惡和虛偽!”  昭元心頭大怒,道:“你修煉魔功,傷人性命,擄人兒女,挑人爭戰,已是凶殘之極,若用普通手段,又哪裏可以對付得了你?你說成王敗寇,對同伴勾心鬥角,自然是有,但卻絕非是‘隻知’!若是隻知這些,我們這些曾經的敵人和將來的敵人,就絕不會同時出現在你麵前!”  雨仙忽然冷笑道:“遠的來說,炎黃贏了蚩尤,炎黃便成了神人,蚩尤便成了惡魔。近的來說,你大戰贏了,於是你就成了指揮;他們雖然有四人,卻也要歸你所轄。這如不是你們隻認成王敗寇證明,還能是什麽?”  令狐頡冷冷道:“炎帝自己也曾敗於黃帝,然二帝勝者不驕,敗者不餒,為免再戰,從此融合,躬身以利天下。黃帝雖勝,卻並未歧視炎帝之族。炎帝雖敗,卻也並未賭氣或懷恨,依然為五穀農桑醫藥奔走,躬嚐百草而至身死,天下萬世萬代無不永銘大恩。當今天下人人皆尊此二祖,炎帝名號尚在黃帝之前,誰曾想過還定要去分什麽勝敗彼此?我們這一仗既輸了,自然認輸,將來我們雖未必沒有再贏的機會,但那是將來的事。況且這一行的指揮根本不是好事,實在不是他占什麽便宜。你若要說對同伴勾心鬥角,沒準還真說對了。我明知指揮易死,卻還是極力讚成他來當,因為我和他有過節。但那是我一人卑鄙,卻不是他們幾個。你想以此來挑撥,也太小看我們了。”  雨仙見他語氣其冷如冰,說話時根本連眼都不抬,看都不看自己這邊,顯然是對自己等輕蔑之極,心頭大怒,幾乎就要騰身躍入場中。昭元見她神情,忽然心頭微悔:大家來之前,其實還是都同意先死馬當活馬醫,去嚐試努力軟化她們的。可現在怎麽都一個個控製不住,說話直衝,導致情勢這麽快便一觸即發?  他想了想,忽然疑雪魄魔女、天極聖母是不是跟東夷始祖蚩尤有什麽密切的關係,忙道:“華夏中起碼齊吳越楚等都有些東夷血脈,自然也可說是蚩尤之部的子孫。先前蚩尤有所受冤,但後來他的東夷之大半也還是成了華夏之起源之一,日後大家還是會認識到他也是華夏之一祖。蚩尤乃是製銅之祖,其九黎之盟八十一兄弟個個英勇善戰,乃是當之無愧的中華戰神。況且今天很多人不是稱百姓為黎民百姓麽?這其實也還是並不忌諱認這一祖宗。”  雨仙哈哈笑道:“病急亂投醫,我等不過提了一下你們的痛腳,你們居然就以為聖母她老人家主認蚩尤,慌忙過來溜須拍馬?”昭元麵上大紅,怒道:“若說是拍馬,那是我一人之事,不是我們。無論如何,蓮公主不但是本是華夏血脈,更是正宗當今周王室源流。就算現在不認屬華夏,也請看在祖宗份上,留一絲將來見麵的情分。”  天極聖母忽然暴怒道:“不要叫我什麽蓮公主!祖宗?香火?禮儀?情分?我呸!太叔帶到底哪點不如太子鄭?他少年才華,早已為我爺爺看中,一直都很想傳位於他,不就是晚生了些年,才導致沒有他的份麽?就連太叔帶自己,也不是好東西!他生了我之後,滿心依然奪位之念,全不顧照顧我娘兒倆!就連我之外公,也根本就將我母親看做是穩住我爹的工具!我就更是可有可無,我失蹤後,他們居然連找都沒找幾天!太叔帶和母親相稱繼而死,我那外公竟然還慶幸,說我母親能死在太叔帶之後,他不用再費上一個宗室公主!後來我年紀漸長,不願聽師父的話,還憧憬著你們中有好人,以為自己也能象師姐那樣找到好姻緣,甚至到發現連師姐也都被負心了,甚至都已知道負她的就是我那禽獸堂兄,我還不肯死心!可結果是什麽?結果是我也親身上了大當,眼睜睜失去了我的孩兒!你們自己說,你們紅塵中人,可曾留過半點情意給我?我又何必留什麽情意給你們?你們配麽?你們就等著滅鼎之災罷!”  昭元等聽她越說越顯激動,明顯都是多年積累起來的深深積鬱,一時間都答不出話來。隻聽露仙冷笑道:“你們聽著:聖母本來就是王室,擁有九鼎之專。可聖母心慈手軟,隻取了一鼎。這本來就已是極大仁慈,你們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韓無忌怒道:“九鼎是天下共物,就算你可以奪得搶得,卻也絕不能毀去。人人都知道九鼎乃是深入人心,為天下人所共鑄共有。當年夏亡,夏人沒有毀滅它們;商亡,商人也沒有毀滅它們。你今天若敢真的毀滅,我們幾個就算死在當場,我列國豪傑也將不惜一切,讓你們永遠後悔!”雨仙笑道:“你也不用急,你們還是有機會的。”  韓無忌一喜,道:“什麽機會?”雨仙笑道:“一個辦法是聖母她老人家忽然大發慈悲,饒過這隻破鼎。另外一個辦法,就是你們幹脆殺掉我們所有的人,那鼎自然也就歸你們處置了。”韓無忌怒道:“你在耍我們?”雨仙冷冷道:“你們都被心中那能吃人的鼎蒙了耍了,還說是我們耍你們?我們讓你們認清了你們的虛偽麵,你們居然還不感謝我們?”  她話音才落,天極聖母手已輕輕一揮,那邊露仙已朗聲道:“大祭開始,先行獻頌。”兩邊白衣少女立刻整整齊齊展開,齊聲頌道:“九州人心已死,此鼎應歸於天,聖母慷慨行道,功德萬語難言。”眾少女聲音極是整齊和嬌美動聽,可是聽到眾人耳中,卻人人都不寒而栗。眾少女連頌三遍,忽然退回,中間又空出一片場地。  天極聖母正要說話,昭元忽道:“大祭不可無大祭師,否則不便成禮。在下和夫人都是真正的大祭師,願雙任禮儀,以顯隆重。”天極聖母冷笑道:“我才是真正的大祭師!我說怎麽做就是怎麽做,我說怎麽算歸天就是怎麽才算歸天!你們一個個就等著當祭品吧!”  昭元怒道:“既然你我都說是大祭師,那便先來決一勝負如何?你敢不敢?”天極聖母哈哈笑道:“妙極妙極,我真有此意。不過你我乃是大祭師之爭,自然要在行天大禮時才能獻舞。現在,你我還是先好好看看前兩場獻舞罷。”說著一揮手,雨仙、露仙和那名不知名的女子已慢慢走到場中。  昭元慢慢道:“三舞若是有兩舞我方得勝,此大祭師便當歸我夫妻來做。”天極聖母怒道:“無論如何,這鼎必毀!你們隻配當獻舞祭品!”她語氣極厲,不但軟硬不吃,更加再也沒有絲毫餘地。昭元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好!我們今天就好好看看,究竟是誰來當這歸天大祭的祭品!”天極聖母哈哈笑道:“好,好,終於從你們嘴中說出了一句象男人的話。仙宮太史,發什麽呆?這麽難得一見回光返照的事,怎麽能漏掉?”  昭元麵色一紅,卻終於還是忍了下來,心想:“莫非是她們三人第一場,孔任第二場,然後她親自來第三場?那我能不能來第一場,擒下那個不知名的女子?那個女子地位似乎不低,擒了她能不能有所變數?”  昭元想了想,道:“你們這第一場,是她們三個出場麽?”天極聖母笑道:“你們怕了?她們三個結陣,可以對你們五六個。你信不信?”她這話若是昨天說,或許不會相差太遠。但現在眾人都已經補過內力,這說法不免太多托大,自然不自覺便激起眾人怒氣。昭元厲聲道:“你們太過分了,區區三個仙使,便要對付我們六人?”  他疾聲厲色,聲震四方,竟象是完全沒有損失什麽內力。韓無忌等都是心頭一凜,知他是在提醒自己等人,不要露出太過分的神色引發她們懷疑,急忙都小心了些,心頭好生後悔。同時,昭元暗藏獅子吼於內,卻也略有幹擾聖母一方眾人神智思維、以助掩飾之效。  天極聖母目光閃動,冷冷道:“你居然一點傷也沒受啊,現在還是一樣的猖狂。”昭元冷笑道:“要跟聖母來爭做大祭師,又哪裏敢怠慢?”他們一問一答,一個聲音極冷極銳,一個聲音極厚極重,竟是都暗中顯了內力。眾人耳際微麻,極不舒服。  那不知名的女子忽道:“聖母在上,在下新來,願先獻一舞,以娛天地。”天極聖母慢慢道:“也好。少清玉女遠道而來,便請她先來一舞。你們兩個好好學學。”昭元見天極聖母對這女子語氣果然不同一般,又聽這女子竟然號少清玉女,心下更加疑心其可能比花月二仙價值更大。正尋思間,天極聖母已經冷冷道:“你們這邊,是不是還要五六個齊上啊?”  昭元慢慢道:“少清玉女出舞,實在非同小可。我等雖然有心以一對一,卻是無自知之明。若是以二對一,也還是怕有輕玉女大駕。若是以三對一……”天極聖母忽然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厚顏無恥之極。我若不打斷你,你隻怕要八人陪舞才顯恭敬,是也不是?玉女和你們究竟舞姿如何,畢竟昨夜也有預演。若要對舞,當是基本平衡才精彩。你們出兩個人。”  昭元道:“聖母說的不錯。若是昨日,自然二人可以勉強應舞,然現在我們中大半人都已帶傷。雖一夜之中,傷已小複,但對舞起來,隻怕還是有欠精彩。”  天極聖母冷冷道:“你不用瞞我了。他們的武功就算不是增強了,也起碼都恢複得差不多了。昨天可以,今天自然更加可以。”昭元麵色不變,隻是道:“聖母雖然有心抬舉,我們卻實在擔心承受不起,有褻大典。或許我夫妻來對舞,才不負少清玉女大駕。隻可惜,我夫妻還要奉陪聖母大駕。”  天極聖母忽然望著他,久久不說話,昭元也自麵色平和地回望著她。天極聖母忽然冷冷道:“你是想擒她,還是怕你們的人受傷受死?”昭元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語氣道:“二者兼而有之。不過最怕的,卻還是怕輕視了少清玉女,褻瀆了歸天大典。”  天極聖母的目光直勾勾地望向昭元,便似要完全看穿他的心。許久之後,天極聖母才慢慢道:“你果然不愧是當了大祭師,竟然說話滴水不漏,半點也不露形跡。隻可惜,你實在是好的沒學到,卻把壞的學了個十成十。你若現在投誠,我破例收你為唯一的男弟子,並準你行一事。”  昭元先還以為她是指準許自己娶冰靈,但立刻又明白過來,她其實是在暗示,那時會允許自己殺死君萬壽。昭元心頭幾乎沸騰起來,但卻終於還是慢慢道:“聖母抬舉,可惜在下承受不起。”  天極聖母眼光越來越淩厲,忽然道:“你們出兩人。”昭元道:“在下以為,三人為好。這樣每場可有三兩人,前後平衡……”天極聖母厲聲道:“兩人!”  昭元還待再請,白知病已道:“不用和她請了!兩人就兩人!”說著一抖鎖鏈,已和田振梁飛身躍出。昭元急道:“你們兩個……”田振梁道:“我們兩個路上已經練過配合,應該不會有事。”昭元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天極聖母冷眼看著他們的神情,忽然笑道:“你們是不是怕死啊?不用怕,你們一個個都不會死的。你們都活著回去,才是完美。”  眾人心頭大怒,都想:“若是鼎亡於今天,我們卻能全都活著回去,天下武人會怎麽想?她這一招可還真是完美!”天極聖母見他們麵上神色變化,哈哈笑道:“看來,現在的這第一場舞,將更加精彩了。雨兒,露兒,你們退後好好地看,好好地學。”  雨仙露仙都應了一聲,飛身退回時姿勢極為輕盈美妙,便如已是仙靈鬼魅在輕舞一樣。昭元麵有憂色,大聲道:“少清玉女輕功必高,需要小心。”白知病朗聲笑道:“大丈夫今日是生是死,又有何不同!”說著已是直直一拳正朝少清玉女麵門正中擊去,而且完全沒有什麽招式巧變在裏麵。少清玉女笑道:“果然是以拙應巧,反能一力降十會。”說著身體已然橫折,象一朵柳絮被他的拳風所掃一樣隨風而動,白知病那拳完全受不著力。  田振梁雙掌一錯,加入戰團,沉聲道:“還有以巧應巧之法,但隻怕還需向姑娘請教。”少清玉女微微一笑,纖腰微折,道:“不用客氣。本仙也想見識一下蓬萊銀絲的厲害。”田振梁雙掌間不時微現銀光,哈哈笑道:“姑娘果然好眼力。”少清玉女這一閃,已輕飄飄地同時閃過了二人的來回夾攻,但卻並沒有絲毫反攻之意,顯是想先將他們的武功套路看個究竟。  三人說話間,已是翻翻滾滾鬥了十好幾招。白知病每一拳每一掌揮出,都似知她不會硬接,都是預先就半蓄力道,隨時收發。因此,他雖然拳風威猛,耗力其實並不多,明顯是有長久之打算。同時,他那鎖鏈竟是出奇的靈活,不但沒有帶來任何阻礙不便,反而成了一件極能出乎意料、極不易防備的兵器。  田振梁掌中銀絲乃是至柔之物,但一旦能成氣候,便能擒雨仙,自然也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但少清玉女的身上,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柔滑之氣,即使有時這些銀絲能夠挨上一點,也依然粘之不住。同時,這些銀絲時不時還會倒卷回來,對田振梁的身手頗有影響。  這樣一來,白知病並非是以快見長,田振梁反而有些發揮不開,再加上少清玉女本來就精通輕功,一時間便三人都毫無凶險。三人現在的身形,雖然普通人眼中都是變幻甚快,但在眾高手眼中,卻還真是就如同三人合舞一般。少清玉女就象是領舞者一樣,始終都在輕鬆地帶著二人左右而舞,而且每一下竟然還都恰到好處,總能於打鬥中還給人以奇異的美感。  第十二卷 浴火鳳凰 第一百一十五回 華夏群英衛九鼎(六)    露仙笑道:“少清玉女果然不凡,對敵生死,也能轉成花月之舞。”雨仙笑道:“這簡直都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我們當地是湖廣地方,過年時有一出街頭傳統之舞,乃是兩個漁人醜角,總用網想撈起一個漂亮的河蚌精,但卻總也撈不著。”她話才說完,眾少女都已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天極聖母也都不禁微現莞爾。但昭元等人麵上卻都絲毫沒有笑容。  田振梁和白知病更似渾然不覺,依然一絲不變地被少清玉女帶著起舞。忽然,田振梁拋去手間銀絲,改為空手對敵,其勢頓時加快。不料那少清玉女笑道:“如此好的舞絲,怎麽可輕易拋棄?”竟然飛身接其在手,自成一舞。田振梁麵色不變,雙掌之勢迅速加快。白知病的拳風也漸漸加猛,已微微現出拳打一片的氣象。  少清玉女笑容漸斂,但卻並不拋卻手中銀絲,反而比田振梁更加熟練地收放銀絲。每當他們拳掌逼來時,少清玉女便銀絲微隔,卸點以線,卸麵以勢,每次都能不費什麽氣力便化解掉他們的攻勢,甚至有時候還能夠反攻幾招。  她的纖手白逾美玉,耀如星辰,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就象真的是天生領舞的樂舞仙靈,引得人要去服從,去膜拜,去跟隨。當它在眼前晃動時,人甚至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即使被它打在自己身上,也一定會是無比舒服、無比榮幸美好,自己根本就不該躲避。  白知病和田振梁便如兩個木頭人一樣,隻知道一點點地加大拳力掌力,那閃耀著魔力的手在他們麵前便如無物。露仙和雨仙漸漸不笑了,忽聽露仙輕輕道:“他們……真的不怕銷魂手麽?”雨仙道:“不見得。可能他們甚是遲鈍,要過一會才能顯現出來。”  說話間,少清玉女和二人已經鬥了百餘招。白知病和田振梁始終一前一後,分在少清玉女兩側。不論少清玉女怎麽縱跳騰挪,二人總是盡量朝她前後兩邊而移動,出拳出掌也越來越緊。漸漸的,這越來越緊越來越密的拳風和掌風,似乎形成了一個不斷旋轉著的旋渦,對少清玉女的身體縱躍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阻礙。  少清玉女的衣裙就象是漸漸被拳風鼓了起來,那些本來是用來增添美麗的搖曳裝飾,現在竟然似乎成了她身形躍動的阻礙。每當她要躍往一處時,那拳風掌風總是能帶動一些她的衣裙,讓她的身形不再象先前那樣行雲流水。  天極聖母那邊觀舞之人都漸漸變了臉色,但昭元這邊卻依然是人人麵色如死,人人如木。露仙忽然冷笑道:“聖母,原來他們武功早恢複了,而且還能配合如此殊勝?那家夥居然還一個勁地苦求,可還真是演得一場好戲。”昭元雖恍若不聞,但臉上卻還是微微一紅,而且竟還久久沒有消下,似是心頭終還是甚為慚愧。天極聖母目光冰般清冷,卻又極是輕鬆,就象是完全沒有聽見露仙的話,隻如沒事人一樣欣賞著場中的對舞。  雨仙忽道:“聖母,第一場舞似乎已經快到時間了。”天極聖母卻依然完全沒有反應。露仙和雨仙互望一眼,忽然齊聲道:“聖母,紅塵愚人不解舞意,仙舞已缺氣象。不如我二人也親自下場同伴玉女,期以教化愚人,完美大祭。”  天極聖母忽然伸手一止,冷笑道:“他們技止此耳。世上盡多愚人不解舞意,卻無一人不能解殺意。如此大祭,當有冰,有雪,有心,有血,方是完美。”花月二仙不敢再問。  少清玉女突然麵色一凜,不再笑意盈盈了。那舞動的雙手雖依然是極美極美,但卻已經失去了那種神異的光彩和魔力,不再讓人總是起念想去看。然而,她卻依然沒有拋卻銀絲,反而就象是將那銀絲完全收入了掌心,把那些銀絲跟自己的身體融為了一體。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雖沒有再施展消魂手,白知病和田振梁的拳法卻反而變得有些凝滯,甚至兩個人自己也都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昭元這邊眾人依然是麵色絲毫不變,但眼神卻漸漸起了焦急之意。田振梁的掌心忽然又一次發出了銀絲,迅速就又要彌補那身形凝滯的遺憾。少清玉女忽然纖手輕拂,便如仙女收取雲霞一般,姿勢美不可言,但卻也透著無窮神秘和可怕。那些銀絲迅速離開了田振梁的手,如飛蛾撲火、泥牛入海一般,完全融入了少清玉女的嬌軀,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知病忽然幹脆大大放慢了身軀,已重新和最開始一樣,一拳一拳不求亂敵,隻求正己,但威力卻比先前要淩厲得多。少清玉女忽然輕輕一抹秀發,銷魂魔手再次發動。冰光雪意之下,便如神妃降世,仙女臨凡,惹人遐想無限。而且她這一次的銷魂手,似乎吸取了開始的經驗,每一輕拂、每一柔掠,都恰到好處地占據著白知病和田振梁的眼神中心。  白知病的拳法越來越慢,威力卻越來越大。但他每一出拳,都已經不再敢直麵少清玉女,隻能微微低頭,盡力用餘光看她身形。田振梁雖依然直視少清玉女,但眼神卻是出奇地一片朦朧,似乎隻看其形其影,不看其神。露仙輕輕笑道:“沒想到愚人也有開化的時候。這一場舞,果然又漸漸有神仙氣象了。”  正說話間,白知病忽然象是被人打了一拳般的,立刻便又抬頭直看少清玉女上半身。眾人急忙看時,卻發覺少清玉女的衣裙似乎在一瞬間,突然閃現出了奇異的隱隱肌光。那朦朧的一切,襯著那飄飄欲仙的秀美身形,竟比那銷魂手還要讓人傾倒。  眾少女正自歎為觀止,田振梁和白知病卻忽然厲喝一聲,飛身直撲少清玉女,而且身形都突然間變得極為靈活,便如完全沒有受過影響。眾少女正自驚呼,一方似乎完全透明的手帕類的東西,突自少清玉女手心飛出,便如無中生有一樣,迅速朝田振梁眼前蒙來。田振梁被這物驚得微微一滯,待明白過來那實是她在打鬥間、用收過去的蓬萊銀絲織成的手帕時,卻已見她那隻蝕魂銷骨的銷魂手已飛速點向了自己胸前麻穴,自己竟然一時無可躲避。  昭元等大聲驚呼中,田振梁忽然吞胸收腹,其勢竟然快疾。少清玉女早有預料,纖手預先便已經準備了毫厘之差。隻聽波地一聲輕響,少清玉女之手已自點上,可麵上花容卻是突然一變。田振梁麻穴被點,身形難動,卻依然能回複挺胸,已要將少清玉女的身形搶先推回一線。那正在少清玉女身側稍遠處的白知病麵色突冷,一拳竟忽然通臂直上,已是飛速及至少清玉女的衣袂飄帶。  眼看少清玉女已無可躲避,必然受傷,那邊眾少女都是齊聲驚呼。但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少清玉女的臉上麵皮忽然無風而起,似乎向二人曖昧笑了一笑。田振梁和白知病刹那間血液幾乎一滯,雖立刻便回過神來,但已痛失這千辛萬苦才換來的良機。高手相搏,勝負毫厘。少清玉女身如鬼魅,蝶舞鶯飛,彩帶飄揚之際,已自點了二人各一臂的麻軟之穴。緊接著她纖手忽抬,兩條彩帶同時一揚,二人身軀已被拋了開去。  昭元大急,急忙就要飛身而救。但那邊雨露雙仙連同眾少女迅速騰身而起,劍陣頃刻已成。天極聖母站起身來,冷冷笑道:“想群毆嗎?歡迎之至。”苗賁皇怒道:“你們竟然用如此無恥的辦法來贏?難道這也是祭天之禮?”  雨仙冷笑道:“男人有天生的優勢,女人本來已經不公平,為什麽不能用自己的一點點優勢?當年千金一笑,今日千招一笑,在你們男人看來,都視為奇恥大辱,可在我們女人看來,卻是令天下女子揚眉吐氣的萬古美談。要怪,便隻能怪你們自己不爭氣。”  那少清玉女慢慢轉過身來,冷冷望向眾人,甚至連身形都有些變了,正是那顛倒眾生的夏姬。昭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你……不是專精軟骨功麽?居然還有如此高的武功?”少清玉女冷笑道:“你現在才知道自己淺薄無知麽?你以為我隻能靠美色來顛倒眾生?”  昭元腦中懊惱已極:她明明叫少清玉女的,跟弄玉、蓮伽葉二人的少女封號僅一字之差,自己怎麽就是沒有想到剛好跟她們年紀相近,關係也極曖昧、極錯綜複雜的夏姬?夏姬曾經在巫山仙宮朝見夏瑤琴,又曾和蕭史融為一體,其軟骨功甚至都讓自己以為他們是一個畸形人,這可是極難極難做到的。而且她始終能如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這一切的一切都實在隻能是有極高深武功,才最接近於能解釋的。自己卻怎麽偏偏就以為,她除了美色和軟骨媚功之外,便一無所有呢?難道自己是在本能地看低她?  夏姬對男人的迷惑是致命的,她從男人天生的劣根入手,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都難以保證在初見她時可以一點都不驚異失神。若是早知她是,自己就提醒他們一下,甚至先讓他們都多看幾看伊絲卡,便可能有所助益。那樣的話,也許那眾人千辛萬苦配合、他們二人苦苦隱忍才換來的機會,就不會如此輕易地失去。  昭元正自懊惱無及,那邊卻忽然傳來兩聲怒吼,打斷了他的思緒。眾人急忙看時,卻見那邊田振梁和白知病,已各自被兩名鷹奴死死按在了兩個祭壇之上,滿臉都是痛苦扭曲和憤怒之色。趙德威怒道:“你們用了分筋錯骨手?”  天極聖母冷冷望過來,根本不答話。昭元怒發如狂,但卻終於還是咬牙道:“大家退後,這一陣的確是我們輸了。我們認輸。”眾人心頭怒極,但見二人臉上都是豆大的汗珠,連眼睛都已變得血紅一片,卻硬是咬牙不作身體扭曲之態。眾人心頭一歎,隻得慢慢退後。  天極聖母纖指飛彈,解了他二人之酷刑,卻又加製了他們的穴道。白知病虎目原睜,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田振梁更是不願抬頭看眾人,二人都滿是淒涼之意。昭元大聲道:“夏姬媚骨天生,無人能不受其擾。若說要怪,當怪我才是。我妻子的麵具……”  令狐頡忽道:“不對,隻要是個男人,便不能全免於她之媚。便是你,天天麵對你妻子,初一見她,還是會難製驚異。要對她無所心擾,必須不能突然見她。她在相搏之際,麵皮突然消失,那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  昭元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夏姬冷笑道:“與其說我媚,不如說你們男人心地醜惡,天生劣根難製。我縱橫世間幾十年,見的全是男人之劣根。你們這個男人主導的塵世中,雖有人生百態,其根本的卻隻有一條,那就是欺善怕惡,損人利己。其他的一切,統統都是假象。如果世上沒有男人,又怎麽會有那麽多爭鬥侵伐之事?明明是你們每一個人都想占有我,都想爭奪我,才導致的禍水,你們居然理直氣壯地把我叫成是紅顏禍水?在一個為狼充斥的世界裏,一個弱女子,不從這些野獸,又怎麽生存?我自在那裏,我自生得美麗,關你們什麽事?不是你們要來爭奪我,不是你們自己犯賤要來討好我,我能做什麽?你們的壞人是什麽?你們的壞人是無法殺死我,企圖占有我的。你們的好人是什麽?你們的好人不是知道來欣賞我之美、讚揚我之美的人,而是能夠咬牙要殺死我、以‘為民除害’的人!甚至即使一個女子還根本沒來得及引起什麽事,你們也能夠義正詞嚴地要防患於未然,去心安理得地搶先殺死她。我才體驗了幾十年塵世生活,便看透了你們完全都是偽善和殘忍,可笑你們居然還都大叫以禮治國,要堂而皇之地來保鼎。我就奇怪,你們居然也有臉來?”  韓無忌道:“世有禽獸,然世亦有正人。”夏姬輕笑道:“莫非你們幾個就是正人了?你們中的指揮,自己就是一個無恥之徒,時時刻刻都想著怎麽去搶臣子的老婆!他以為他能教訓我?我根本就懶得理他!”令狐頡忽然掣出腰間軟劍,慢慢道:“我和苗兄弟也是意誌薄弱之徒,現下見玉女你風姿綽約,色心大動,想陪仙子一舞。不知仙子可否賜此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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