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溪筆談

原是寂寞中的陳情,如鳥兒啼鳴,以求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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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遇斯坦福(四)

(2013-05-26 10:29:41) 下一個


第四篇:挪威訪問教授李夫


訪問學者在斯坦福並不被認真對待,當然也許是因人而異,可這也並不奇怪,對斯坦福這樣一個名門貴媛來說,慕名而來者不計其數。我本是一介無名小卒,雖然邁出了外遇的第一步,得以瞻仰紅顏,但離一親芳澤還差得遠。到了心理學係,見到了合作教授,人家就去忙了,沒有人知道我的辦公室在哪裏,可不可以使用計算機,怎樣辦上網的帳號,以及借書證等等。這樣也好,仿佛一切又回到學生時代,都需要自己去摸索,第一個星期就在與各種辦公室和辦公人員的打交道中度過了。


我在斯坦福的辦公室隻有原來學校的三分之一大,卻擠滿了三張桌子、兩個書架、和一個文件櫃。其中兩張桌子上有兩台恐龍級的計算機,也不知是誰在用。門上寫了三個名字,所以我想大概是其他兩個學生的吧。我剛把我的筆記本電腦放在唯一的一張空桌子上,就聽到門口有人說:“嗨!你坐在我的位子上了。”我扭頭一看,進來一個紅光滿麵的白老頭,戴副眼鏡,已有禿頂的趨勢,手中也拎著一個筆記本電腦。


我心想,這個學生年紀不小了呀!一麵解釋道:“我剛來看見隻有這張桌子是空的。”


“我早就來了,上個月就來了!”白老頭滿臉通紅地堅持道:“我必須有一張桌子可以放我的電腦,我離開它無法工作。”


“那好吧,我讓給你。”看在他一把年紀,實在不好意思與他爭。我努力地挪動那兩台台式電腦,希望能在它們之間找一塊空間放下我的筆記本。


白老頭一看有些不好意思,主動自我介紹:“我叫李夫,從挪威來的訪問教授。”


“我叫愛麗絲,美國的訪問教授。”我也微笑著回應,又問他道:“你見到KATAYLIN嗎?”我指一指門上的名字。


小老頭擺著腦袋,“沒有,一個月了,一次也沒見過她。”


看來共享的格局已定,我們就輕鬆地聊了天來。原來李夫也是趁學術年假攜妻子、女兒一起來到斯坦福,在著名的ROSS實驗室訪問。他的主要任務是處理在非洲收集的有關HIV的數據。


終於有了一個同等遭遇的人,我迫不及待地抱怨這兒的房價,才知道這位花了2300美金租了兩室一廳的公寓,空空如也,要辛苦買許多“粗笨的”家具,還要每月交水電氣等費用,過著比我昂貴得多的生活。當然可以由此推斷他掙的錢也比我多得多,可老教授每天步行上學,轉乘學校免費校車,妻子則開車接送女兒上當地的中學。


李夫對美國持相對批判的態度,認為美國對外政策是“愚蠢”這個詞的最好注腳,而對內政策也很失敗,在最富裕的國度,卻有許多人生活在貧困線之下。說起他去非洲采集數據,與我浪漫的想法相左,李夫指出:在那裏工作相當艱難,那兒的人很窮,疾病流行,讓個人有一種無力感。而挪威是世界上最慷慨的外援國,(外援占國民收入的1%,比美國大方的多),卻根本無法改變非洲的財政,富的更富,窮的更窮。


我曾好奇地問他挪威人是否都反美,李夫笑了,說其實挪威人感情上是親美的,因為他們很多人有親戚在美國:“但是假如你有一個好朋友做了很愚蠢的事情,你一樣會痛心疾首,一樣會批評他。


李夫的英語有一些英國腔,但很標準。我問他是不是所有的歐洲人都會幾國的語言,李夫說看你說歐洲哪裏,比如法國人基本隻說法語,荷蘭、比利時人除了說自己的母語外大多會說英語;挪威人呢,多數懂得瑞典、芬蘭語言,還有英語,隻有很老的挪威人說德語。是啊,語言除能表現出民族文化以外,也是被侵略和殖民的產物,如今更顯示出經濟的強勢。


(記得五月去日本名古屋碰到一群台灣教授很多人會一點日語。相比大陸教授,很多人隻知道“八格牙魯”而已。)



李夫是個風趣的人,我們小小的辦公室常常笑聲不斷。他也是個用功的學者,早晨很早就到,伏案於筆記本電腦,直到下午五點以後。我還發現,他和我一樣,對那些著名的心理學教授,象社會學習理論的創始人ALBERT BANDARA,著名“囚犯難題”的設計者PHILIP ZIMBAARDO,以及把正常人送到精神病院實驗的DAVID ROSENHAN等等都充滿了敬畏和崇拜,當然還有他自己的合作教授,發現“歸因誤差”的LEE ROSS。他還告訴我社會心理學專題講演的主持人是著名的將情緒引入認知心理學的ROBERT ZAJONC。下麵做個小實驗:試著讀一下他的姓ZAJONC,答案在文章後麵揭曉。


我才剛剛習慣了這種每天都有所期待的日子,李夫卻搬到DR. ROSENHAN的辦公室去了,顯然他比我更有外遇的資格。DR. ROSENHAN於一年前得了中風,辦公室一直閑著,現在借給李夫用,自然是一種榮譽。DR. ROSENHAN的辦公室有我們現在的一倍大,窗外風景也好,可惜近一半的空間堆滿了一個摞一個的紙箱子,也許這是他一生的實驗材料?我也剛剛發現,原來李夫自己也很牛,居然是挪威首都奧斯陸大學心理係的係主任!


盡管這以後李夫覺得新辦公室沒有我有些寂寞,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但事實是現在辦公室實際上隻歸我一個人使用了,心裏不能說沒有一點小小的竊喜:我在斯坦福終於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間!


 


*發音答案:ZAJONC實際上應讀成SCIENCE,你發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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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5)
評論
狼溪筆談 回複 悄悄話 回複行走北方的評論:
多謝指正!
行走北方 回複 悄悄話 在美國的挪威人後裔,比挪威本土人都多。國際政治上,挪威是美國的小跟班。
行走北方 回複 悄悄話 作者筆誤,挪威人懂瑞典語和丹麥語,他們的語言差不多;而芬蘭語是屬於獨立的語係。
lucia17 回複 悄悄話 好文,喜歡。
Tehran 回複 悄悄話 挪威人可沒幾個人懂芬蘭語的,芬蘭語壓根兒不是日耳曼語係的,對於他們來說和中文也差不多。德語大部分挪威人都能猜出個五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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