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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把我和神棍混為一談——一個真正的術士為你講述四十幾年來的經曆(60)

(2013-03-23 03:44:38) 下一個

南部養屍地第六十二章 師父歸來  

花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總算教會了楊晟這套導引法,楊晟累得有些氣喘籲籲,但看的出來,他挺興奮,他問我:“三娃兒,這套導引法那麽好,為什麽沒流傳開去?如果流傳開去,有很大的好處啊。”

我的麵色有些古怪,望著楊晟說到:“晟哥,誰說沒有流傳開去?知道中小學的廣播體操嗎?就是參考了這套導引術,那是簡化版,可惜現在的學生娃娃誰會認真去做啊?動作其實不是難點,難點是在於用力的程度,這裏就摻雜了一點點小小的存思,就是要想象配合動作,力道才能恰到好處。”

“我...”楊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中小學生的廣播體操實際上是來自於這個。

“這套導引之法普通人練習沒有任何的危險,因為不是氣功,我給你講解也不是講解動作,而是分解每個動作,該用什麽樣的力量去配合,才能起到效果,就如我扔給你一套圖片,你去照著做,也隻是隻具其形,而不具其力!當然在氣息上,隻有一個簡單的法門,那就是在發力時,一口氣息含而不散,在散力時,盡量悠長的吐出這口氣息就行了。”我簡單的說到。

“原來國家是重視這些的,竟然讓學生娃娃從小練起了,我說這些動作有些眼熟呢,可是為什麽不說明?”楊晟抓了抓腦袋

“很簡單,以前就破過四舊,這些東西要如何說明?”我的言下之意,估計楊晟能理解。

楊晟點點頭,他隻是個生活白癡,但是智商卻是極高的。

看著已經日上中頭,我對楊晟說到:“晟哥,最好的練習時間是早上,剛剛睡了一覺之後,身體需要舒展,不過在練習之前,先做些小小的熱身運動,效果會更好,堅持做吧,這是最簡單的導引之法了,可是簡單卻不敷衍,一兩年後你會發現身體靈活,而且體質也會增加。”

一轉眼,三天就過去了。

酥肉在前天就已經回家,山上隻剩下了我和淩如月,還有楊晟。

這三天,我們三個過的倒也簡單,楊晟常常問淩如月一些關於昆蟲的問題,問一些關於道家學說的問題,而我和淩如月呢,則非常喜歡聽他講科學上的秘聞。

這種交流非常的有意義,我們三個的感情就在這種交流中慢慢的升華。

我發現楊晟這個人,除了生活習慣上近乎於小孩,品德上卻非常的讓人折服,誠懇,正直,認真,誠實。

而淩如月那個小丫頭,我則對她有了新的認識,這丫頭雖然有些小女孩的任性,有些古靈精怪,但本質上一點兒都不壞,而且非常的重情重義,我和她也算是在古墓裏曆經過生死,我在心裏把她當成了妹妹。

“三哥哥,晟哥哥,奶奶回來了,我就要回寨子了,薑爺爺說以後我們會在見麵的,你覺得是什麽時候啊?”此時的淩如月坐在竹林小築的欄杆上,兩隻小腳丫一晃一晃的,甚是可愛,可一張小臉蛋兒上卻是憂慮的。

楊晟扶了扶眼鏡認真的說:“我的研究項目,注定了我要前往很多傳說中危險的地方,三娃,如月,你們快些長大吧,我也很希望像老師那樣,有一兩個神秘的高手在身邊幫助。”

我扔了一顆花生米在嘴裏,說實話我的未來該是咋樣的,我自己並沒有什麽計劃,都是按照師父的安排,楊晟的意思我能理解,他是指我長大能夠加入某些部門,和他成為最好的搭檔,可是師父並沒有給我提起過這方麵的打算。

“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去北京了,緣分這種東西,不可強求,但如果我們有緣,天南地北的距離又算什麽?我們總會相聚的。”我有些懶洋洋的說到,花生的焦香彌漫在口中,就如此時的氣氛,有些靜謐的安寧,卻讓人無比的幸福,心安。

這是誌同道合的朋友帶來的舒服。

“到北京?可惜這邊的事情完成後,我會去新疆,和我的一位老師進行一個項目,不然在北京,我就能再見到你了。”楊晟也剝了一顆花生,可惜花生殼被他咬的亂七八糟。

“我回雲南,胖子哥哥還會留在四川吧,三哥哥,我忽然覺得我們幾個隔的好遠啊。”淩如月拖著自己的小下巴,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哈哈,我說過,有種東西叫緣分,天南地北的距離可不算什麽,我們會再見的。”也許即將到來的分離會讓人傷感,可是我並不會不舍得,前方的道路心裏有感情的支撐,就不會孤獨,比如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我的朋友。

“三哥哥,晟哥哥,我給你們唱歌小曲兒吧。”淩如月晃蕩著小腳丫子,幽幽的說到。

“好!”楊晟帶頭鼓掌起來,我也樂嗬嗬的跟著鼓掌。

淩如月望著遠方的竹林,開始慢慢的唱起來:“日出嵩山坳,晨鍾驚飛鳥.....

正是我喜歡的《少林寺》的那首插曲,淩如月唱的極好,沒想到這小丫頭唱歌那麽厲害,我和楊晟都聽得沉醉了,一曲唱完,我和楊晟都還呆呆的回不過神來。

 "真是絕了,比原唱都差不遠了多少!”楊晟吃驚的說到。

“是啊,小丫頭,你可以去當個歌星了。”我也很吃驚。

淩如月難得的臉一紅,說到:“才沒有了,我姐姐唱歌比我好聽多了,我姐姐最好了,也最厲害了。”

 “你姐姐是...?”我是不止一次聽這個小丫頭提起她的姐姐了,剛準備問,忽然楊晟‘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我嚇一大跳,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我才發現,從竹林裏走出四個人。

 是我師父他們回來了,師父,慧覺,淩青奶奶,胡雪漫也跟著,真的是他們。

“如月,你看,他們回來了,你奶奶也回來。”我有些控製不住情緒激動的大喊到。

淩如月一激動,從欄杆上跳了下來,驚喜的一看,不正是他們回來了嗎?

飯桌上擺著我為師父他們熱好的飯菜,是我們中午吃剩下的,我當然不會忘記給慧覺大爺煮上兩個雞蛋,飯菜雖然簡單,可也是些山村野味,新鮮無比,可是我發現他們四個人沒什麽胃口,都沒有吃兩口。

氣氛有些不對,從回來到現在,他們隻是給我們三個簡單的打了一聲招呼,就沒怎麽說話,他們顯得很疲憊,也很沉重。

我一肚子的問題,不敢問,看著沒人再動筷子,就開始默默的收拾。

淩如月老老實實的給淩青奶奶錘著背,看那個樣子,也是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十分的壓抑。

隻有楊晟,他估計情商不是很高,也不懂的察言觀色,見他們吃完了飯,就問到:“薑師傅,這次古墓的報告,我能看看嗎?是不是有僵屍?而鬼母又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我一頭冷汗,見過直接的人,從來沒見過那麽直接的人,簡直一點兒婉轉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楊晟不碰釘子才怪。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我師父說話了,他說到:“我們是從墓裏直接回這裏的,行動報告還沒有寫,至於鬼母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淩青,你給他看看吧。”

‘咣當’我手裏的碗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我師父他們在搞什麽,直接把鬼母帶出來了?

而淩如月也愣住了,雙手竟然錘到了空氣上,也不自知,顯然她也沒想到,我那個平時喜歡藏著掖著的師父那麽的直接。

“我就知道,以你楊晟這個一根筋的性格,一定會給這幾個娃兒說墓裏有僵屍,我真的服了你了,竟然還能進秘密研究組,嘴巴可真夠嚴實,也不怕一不小心就是特務了。”我師父忽然感慨了一句。

可是我已經無心聽了,我非常想知道,鬼母是個什麽樣子。


南部養屍地第六十三章
 線索  

“這是鬼母?”我咽了一大口唾沫,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淩青奶奶手上的東西。

淩如月卻是非常的感興趣,看那樣子,手已經忍不住要去摸摸這個鬼母了,以我對這個小丫頭的了解,她的愛好非常特殊,她不愛小姑娘們都愛的東西,反而愛些蟲啊,稀奇古怪的花草啊,蛇啊之類的東西。

果然興趣愛好這種東西是要靠從小培養,淩如月這丫頭真的不走尋常路。 

而楊晟的反應最為激烈,他扶著眼鏡,反複的在淩青奶奶身邊走過走過去,大呼小叫的說著:“太神奇,真的太神奇,這種東西讓我想到了螞蟻一族的蟻後,生物學果然是神奇的,打開大門之後,無盡的寶藏等我去探索。”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相對來說,鬼母在我心目中就長得比花飛飛好一些,因為花飛飛是蜘蛛,我對蜘蛛有種本能的害怕,但也就僅限於比花飛飛好一些了。 

隻因為鬼母是個啥玩意兒?鬼母是隻飛蛾!

一隻相當於人半個腦袋那麽大,黑色的飛蛾!但是不要以為這樣,鬼母就不恐怖,它的恐怖之處在於它的花紋,組合起來看,就是一張似笑非笑的臉,看著視覺衝擊非常大,非常的詭異,跟餓鬼墓大門上的浮雕一模一樣,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母!

我想過千百次它的形象,甚至為此翻過師父收藏的一些有限的佛門典籍,可我就是想不到它是一隻飛蛾的形象。

“師父,怎麽是隻飛蛾?它厲害嗎?它咬人嗎?”但無論是長的怎麽恐怖的飛蛾,終究隻是一隻飛蛾,我想不出它的厲害在哪裏。

“三娃兒,它咬人又有啥用?還不是一巴掌怕死的貨,它的厲害在於,隻要它願意,它可以召喚一堆它的孩子出來,包括餓鬼王,控製了鬼母,就等於控製了一堆餓鬼,你覺得呢?所以,我們去找鬼母之前,必須先清除那些餓鬼卵和已經孵化出來的餓鬼蟲,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這鬼母可以讓那些蟄伏的餓鬼卵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孵化,這就是它比蟻後厲害的地方。”胡雪漫沒好氣的說到。

我盯了一眼楊晟,怪不得這小子嚷著鬼母蟻後什麽的,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就是想知道鬼母是以什麽樣子存在的,就如餓鬼,很多想象不到它是類似於蛔蟲的東西。

有一些真實暴露出來,往往讓人目瞪口呆,怎麽都不肯相信,可這就是真實,就像你很難讓古代人去想想現代的飛機,讓現代人去想象古代的那種忠義精神。

“這裏是人間,人的地盤兒,它化不了形,不然鬼母可是有法力的家夥,就算沒了鬼子,也很難對付。”薑老頭兒淡淡的說了一句。

“師父,你們咋進去了三天?你們在哪兒發現鬼母的?它真的在那個古墓裏?”反正有了楊晟當擋箭牌問問題,我就心無顧忌了,幹脆也問了起來,關於師父他們這幾天的經曆,我實在太好奇了。

師父的臉色沉重了起來,慧覺直接念了一句佛號,淩青奶奶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把淩如月抱進了懷裏。

隻有胡雪漫,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摘下他的帽子,放在了桌子上,聲音非常低沉的說到:“我們犧牲了2個戰友,還有一個在搶救.....

死人了?我一下子呆立在那裏,我在餓鬼墓裏呆過,我無法想象那天和我一起在大廳休息,遞雞蛋給慧覺吃的那些戰士會死在餓鬼墓裏。

不是餓鬼王都解決了嗎?僵屍很可怕?還是鬼母很...

師父臉色嚴肅,隻是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之後,有兩件東西,一件兒是我從牆上撬下來的古玉,一件兒是一塊小銅牌,上麵的符號和玉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沉默了一陣子,師父吩咐到:“三娃兒,把紙筆拿來。”

我不知道師父要做什麽,但還是到房間裏幫師父把紙筆拿了出來,幫師父把紙鋪好,然後專心的在師父旁邊幫他磨墨,師父拿起筆沉思了一陣兒,然後下筆如飛在紙上寫了起來。

我原以為師父是要寫報告的,卻不想師父寫的是一種很古老的字體,我勉強能認識幾個字,但離讀懂卻是不行的,那段話不長,很快就寫完了,師父待的晾幹了之後,就把紙折了起來,然後遞給了楊晟。

“你去新疆之前,要回一次北京,是不是?”師父問楊晟。

“是的,要回去交報告,薑師傅,你不是要回北京?”楊晟有些吃驚。

“回是要回,但是見不見一些人,回不回部門報到就不一定了,但這封信非常重要,你幫我交給我們行動部的部長,幫我轉告一句話,就說是這個餓鬼墓裏的最大線索。”師父吩咐到。

我聽得迷迷糊糊的,什麽最大的線索?為什麽師父不親自去交這個東西?

“李部長?沒問題!”楊晟點點頭。

然後師父又把古玉和銅牌重新包好,也遞給了楊晟,說到:“這個教給秘密調查部門,要他們查一下,有沒有發現類似的符號,然後背後代表的是什麽,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這點非常重要,因為他們手裏掌握的資料非常多,查起來比我有效率。”

楊晟點點頭,這人對一些糾纏不清的事情沒有什麽好奇心,除了他的科學研究。

吩咐完這一切,師父站起來說到:“你們幾個小輩就散了吧,自己去玩。雪漫你進房間來,我們給你交代一些事情,你把報告寫了吧,然後你回去,看看那個傷重的孩子,不惜代價的搶救他吧。”

師父說話的言語間頗有些歎息的味道,而且我覺得師父從墓裏回來之後,有了很重的心事。

我和淩如月心不在焉的在外麵呆著,楊晟則又開始寫寫畫畫,大概這樣過了一個小時之後,胡雪漫從房間裏出來了,可是我師父他們卻不見人影兒。

胡雪漫走到我麵前,忽然就使勁兒的摸了摸我腦袋,說到:“三娃兒,你去北京之後,會不會把胡叔叔忘了?”

他這一說,我忽然有些傷感,其實這大胡子叔叔挺好的,可沒想到他也這麽感性。

我大聲說到:“我當然不會忘記胡叔叔,但是我師父走了,你們也還要留在這兒嗎?”

“原本,你師父走了,我們這個分部就要撤出,撤到這裏所屬的城市去,畢竟這樣的分部因為各種原因,是不可能全國各處都存在的,但是因為這裏出了一個餓鬼墓,我們基本上要留守這裏,害怕還有忽然的狀況,北京那邊會派人來帶著我們的,就是沒有你師父那好本事了。”胡雪漫有些感慨的說到。

做為國家的人,有些事情可不是能遵從自己的意願的,必須服從國家的安排,聽胡雪漫的意思,挺想跟著我師父的。

“我師父很厲害?那個部門裏的人不是都很厲害嗎?”我有些茫然,其實我知道師父厲害,可是沒有一個對比的概念,完全不知道放在同一類人中,師父算什麽水平。

“很厲害,全國能都排上號,你們師祖教出來的幾個弟子都是人物。”胡雪漫真誠的感慨到,但貌似又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到:“三娃兒,快點長大吧。”

說完之後,胡雪漫轉身就匆匆的離去了。

我莫名其妙,卻又傷感,這次去了北京,我還能再回家鄉嗎?還能再見到大胡子胡叔叔嗎?

師父他們一直沒有出來,但偶爾會有幾聲爭論的聲音傳出來,仿佛他們也很激動,可是他們在說什麽,我卻不知道。

楊晟這個人很機械,除非是有特別的事情,否則晚上11點之前必然睡覺,他和我睡客廳地鋪,此時他已經打起了呼嚕,我和淩如月對著油燈默默無語。

轉眼,夜已深....

“三哥哥,薑爺爺在寫字的時候,奶奶跟我說了,我們明天就回去。”淩如月打破了沉默。

“嗯。”我有些悶悶的,忽然覺得人生好像一出戲,我一開始非常討厭淩如月,可是想著明天她要離去,又開始傷感,誰能預料,這短短的幾日,我們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呢?

滿眼的熱鬧,忽然間就變得冷清,有時候也會覺得不舒服。

“三哥哥,晟哥哥也說他明天就要走。”

“嗯。”

“你一直嗯什麽啊?你不會舍不得?”

“有些事情不是說舍不得,就不會發生,我們要相信在未來一定會相逢。”

“嗯,”淩如月重重的點頭。

此時,門開了,淩青奶奶走了出來。


南部養屍地第六十四章
 細雨中的離別  

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夜,淩青奶奶領著淩如月到我的房間去睡了,楊晟的呼嚕聲還在連綿不斷,我在師父的房間,再一次對著師父和慧覺相顧無言。

沉默仿佛是一種會傳染的病,當一個人刻意沉默時,其他的人也會有這種疲累而無言的感覺。

油燈的光,昏黃而溫暖,曾經我和師父,偶爾還有慧覺爺爺,就是這樣守著一盞油燈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夜晚,有時爭吵,有時扯淡,有時大笑,總之那是屬於竹林小築的回憶,一段安寧的歲月。

“我明天要離開了,三娃兒,下次再見麵你就長成個大小夥子了吧,說不定我那時也有徒弟了,你可得對他好一些,別像我和你師父似的,一見麵就吵架。”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慧覺爺爺,他的眼神很清淡,也許佛門中人,對離別看得更灑脫一些。

師父歎息了一聲,摸著我的腦袋,說了一句:“三娃兒,快些長大吧。”

我覺得這句話咋就那麽耳熟呢?仔細一想,才知道胡雪漫對我說過。

怎麽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盼望我長大呢?

“師父,是要我長大了也和你一樣,加入什麽部門,然後為國家服務嗎?”我隻能理解為這個意思了。

“不,未來是你的自由,師父不會束縛你,小鳥兒總要一個人飛翔的。”師父凝視著遠方的窗外,有些沉重的說到。

我心裏覺得不安,可是師父的話卻沒有什麽毛病,我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窗外,一彎冷月。

第二天,小雨下的綿綿密密,打在竹葉上‘沙沙’作響。

淩如月趴在我的背上,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隻因為她早上吵著淩青奶奶,說要再留一天,被淩青奶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小女孩總是要嬌氣一些,麵對這種拒絕,忍不住就哭了,直到我哄她,說背她下山,她才勉強算平靜了下來。

楊晟就走在我和淩如月身後,山路濕滑,他總是忍不住就打趔趄,惹得慧覺老頭兒毫無形象的在後麵大笑,還佛門中人呢,取笑別人,他總是搶在第一。

不過楊晟真的不錯,自從學習了導引法,每日總是按時練習,我想比起我這個被師父逼迫著,還想辦法偷懶的人是好太多了。

慧覺,淩青奶奶,師父走在楊晟的身後,這一路盡管他們不停的取笑楊晟,可我能感覺出來有一些沉重的意思,難道也是為了離別傷感嗎?

可是他們卻不是常常在一起的。

下山之後,我要放淩如月下來,淩如月不肯,就要賴在我背上,她說到:“三哥哥,你多背我一會兒,寨子裏都沒小孩兒跟我玩,也沒哥哥背我?”

我心裏一軟,終究還是沒把淩如月放下來,嘴上卻問到:“為啥?是不是因為你太討厭了?”

“我才不討厭呢,他們都尊敬我,但是怕我,我覺得不是真心親近。”淩如月這丫頭難得不和我計較,認認真真的回答我。

“為啥怕你?”我問淩如月。

可是這小丫頭,竟然沉默了,也罷,她不愛說,我也就不問。

遠遠的,我看見村口站著一個人,不是酥肉又是誰?

酥肉一見我們,快速的就跑了過來,那小子傷還沒好利索,一隻手吊著,一跑起來,全身肥肉都在顫抖。

“胖哥哥。”淩如月甜甜的叫到。

酥肉應了一聲,就忙著和我師父他們打招呼,我覺得奇怪,就問:“酥肉,你咋會在這兒?”

“我昨天看見薑爺他們上山的,我還跟打了招呼,可薑爺不要我跟上山,後來我吃晚飯,不是無聊嗎?和小武他們在村裏溜達,遇見雪漫阿姨下山,他說一大票人今天一大早就得走,我這不等你們嗎?”酥肉說到。

我翻了個白眼,啥叫一大票人要走啊?我敢打賭雪漫阿姨原話不是那麽說的,這酥肉懶到連話都懶得說清楚。

我還沒來得及說啥?酥肉已經忙忙慌慌的要幫慧覺提行李了,這小子就是會來事兒。

有了酥肉的存在,氣氛總算活躍了一些,一行人走上熟悉的路人,看著這山村中特有的雨景,也開始說說笑笑,一條路,慢慢的走,從天剛光亮,走到天色大亮,到了鄉場車站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快10點了。

“好了,不送了,到鎮上我去找胡雪漫,讓他安排車送我們回去吧。”淩青奶奶說話間,就把淩如月從我背上抱了下來,淩如月這丫頭眼裏全是不舍,一瞬間,眼眶就紅了。

這也怪不得她,寨子裏的生活對一個小孩子來說,也許太過無聊,好不容易有了幾個好夥伴,還一起冒過險,誰舍得?

我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我師父忽然說了一句:“淩青,我們都老了啊。”

淩青奶奶再一次露出了在墓裏那次惆悵的表情,嘴角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麽。

慧覺卻接口說到:“是老了,這都82年了,還記得51年嗎?我們第一次合作,那一次的任務完成後,我們三個人在車站分別的場景,淩青,你還打了薑立淳來著,威脅他再見到他,絕對給他下蠱。”

淩青奶奶臉一紅,說到:“都是過去了事兒了,老提幹什麽?”

“是啊,我不過是笑話有個人怕坐火車,受不了那味兒,是她大小姐,結果就被威脅,要被下蠱了。”我師父調侃著說到,三人一陣兒大笑。

我們幾個小輩也跟著笑,此時離別的氣氛總算衝淡了一些。

“現在呢,不一樣了,我們還是站在這裏,下一代都那麽大了,慧覺,你可要跟上腳步啊,我們老了,我們要去做我們想做的事情了。”笑完之後,師父忽然這樣說到。

“放心吧,我的徒弟肯定後來居上,不比三娃兒和如月差勁兒。”慧覺老頭兒在我師父麵前可是不服輸的。

“你們兩個啊,還是跟從前一樣,以前為了道家佛家誰厲害打架,現在要為了誰徒弟厲害打架不?”淩青奶奶斜了兩個老頭一眼,雖然歲月最是無情,這一眼嗔怪的表情,由淩青奶奶做來,還是風情萬種。

我師父竟然有些發呆。

“三娃,酥肉,如月,我去新疆會給你們帶土特產的。”楊晟忽然說話打斷了這一瞬間的風情,這小子,總是幹這種事情。

我師父尷尬的咳了一聲,罵楊晟:“你小子又一根兒筋了,是不是?啥土特產,你要帶到哪裏?就算知道地址,淩青那裏你可郵不去,我和三娃兒北京在哪兒你知道嗎?酥肉收到你的土特產不壞了嗎?”

“葡萄幹兒不會壞。”楊晟難得的狡黠一次,不過那樣子分明是在研究學術似的,還是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的說。

我師父吃癟,一肚子氣,幹脆不理楊晟了。

楊晟望著我們,倒是真的很認真的說:“土特產也許帶不了,但是我會給你們三個人留著紀念品的,等我們再相聚。”

我們忽然就開懷大笑了起來,是啊,再相聚。

此時,到鎮上的公交車已經開了過來,聽著那‘滴滴’的喇叭聲,一直很鎮定的我,忽然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舍,我壓抑著。

直到淩如月含著眼淚,給我揮手再見的時候,我才大聲喊到:“慧大爺,記得再和我下棋,淩青奶奶,如月,我長大了,一定會去看你們的。”

慧覺回頭慈愛的看了我一眼,而淩青奶奶牽著如月,望著我微笑了一下,如月則‘嗚嗚’的哭了出來。

我目送著車子走遠,回頭就看見師父正微笑的望著我,酥肉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開玩笑,闖江湖的人,離別隻是等閑事兒。”

我忍著眼中的淚意,強笑著說到:“你娃兒啥時候那麽有文化了?”

“看武俠小說看得唄。”

***!”

我和酥肉同時笑了,我師父則望著我們,一人拍了一下腦袋,說到:“走吧,咱們回去了。”

“薑爺,回去講個餓鬼墓的事兒唄?”

細雨依然綿綿密密,我搭著酥肉的肩膀,靠著師父,忽然覺得一下子就開懷了,未來,總是充滿著溫暖,希望,和無限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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