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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把我和神棍混為一談——一個真正的術士為你講述四十幾年來的經曆(26)

(2013-02-27 19:48:45) 下一個

第二十八章 他回來了(2)

三天後的下午,一個老頭兒出現在了村子裏。

這個老頭髒兮兮的,穿一件灰色的短袖的確良襯衫,並大喇喇敞著胸,一條有著肥大褲管和褲襠的褲子,用一條布繩係著,可笑的是那條肥大的褲子,一條褲腿被他提到了膝蓋以上,一條就那麽直接的垂著,更剛下完田似的。

再仔細點兒看,這老頭兒哪裏穿的什麽灰色的的確良襯衫,明明就是白色的!隻是因為太髒,看不出本色了而已。

另外他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倒長不短的胡子也糾結著,臉上也是有著一些莫名其妙的痕跡,說不清楚那是灰塵,還是泥土。
  
就這樣一個老頭,下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村子裏,背著一雙手,眼睛賊溜溜的在九月的田地裏東看看,西看看,還不時的笑一聲。

仿佛他也在讚歎九月秋天的地裏,成熟了的農作物是那麽的豐盛。

這樣的老頭,讓村子一群六,七歲的孩子看得莫名其妙,心生警惕,卻讓村裏的大人們沒由來的感覺到一種親切,這副形象他們太熟悉了,這不是在村裏已經消失了很久的薑老頭兒嗎?
  
他消失之後,村裏的人們也曾念叨過他,誰都會對一個孤老頭子有一些同情心的,就算這個老頭子很猥褻。也曾有人擔心的想過,薑老頭兒會不會在七年前那個很冷的春節給凍死了,但一說出來,都被大家否認了。
  
比起這個,大家更願意相信這老頭兒是投靠親戚去了,有一次他二舅不是來了嗎?
  
“是薑老頭兒嗎?”村裏有村民開始給他打起招呼來,對於曾經在村裏‘浪蕩’了那麽久的一個人,淳樸的村民是有感情的,否則也不會心生親切了。
  
“是咧,是咧。”薑老頭兒熱情的回應到。
  
“這些年你都到哪兒去了哦?怕是有好些年沒見著你了。”又有熱心的村民問到。
  
“去北方親戚家了,想起這兒的海椒(辣椒)巴適(好,舒服的意思),姑娘兒漂亮,我又回來了。對了,村裏的劉芳她想我沒有嘛?你們不能豁(騙)我哈,給我講老實話,她想我沒有?”薑老頭兒一本正經的回答到,在場的村民一頭的黑線,可終究又忍不住發出了一陣爆笑的聲音。
  
薑老頭兒就是薑老頭兒,本色不改啊,劉芳是村裏最漂亮的姑娘,薑老頭兒最愛跟在別人後麵,有一次還被氣急了的劉芳老漢提起掃把跟在後麵追過,就算這樣都攆不走薑老頭兒,第二天他照樣跟著劉芳。
  
好在村裏人後來熟悉了他的稟性,也就由他去了,沒想到這一回來,嗬嗬 ......
  
“薑老頭兒,人劉芳嫁人了,怕是不會想你囉 .... ”有村民調侃到。
  
這薑老頭兒一回來,就如同給這個人心惶惶的村裏注入了活力劑,大家莫名其妙的開心起來,那麽多天以來的陰霾仿佛也一掃而空。
  
劉芳嫁人了?!這句話仿佛一個晴天霹靂打在了薑老頭兒的心上,這個老頭兒立刻就‘焉巴’了,嘴裏念叨著:“真是的,劉芳老漢也不考慮哈我,劉芳也不等我,等我去賺份嫁妝唄。”
  
“唉 .. 唉 ... 唉 ... ”薑老頭兒連連歎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劉芳老漢也在人群中,被薑老頭兒搞得又好氣又好笑,偏偏發作不得,村裏誰不知道,這個老頭兒是個滿嘴跑火車的貨?由得他去說唄,瞧他那樣子,也不是真的要娶了劉芳。
  
“薑老頭兒,我家地裏的茄子熟了,你要來吃點兒新鮮茄子?”
  
“薑老頭兒,我家地裏番茄還掛著果兒,紅彤彤的,好吃的很,你要 .... ”
  
“薑老頭兒,我家 ..... ”
  
“ .... ”
  
“不去了,不去了,劉芳都嫁人了,今天老子要絕食,不去了!”薑老頭兒把手一背,分外沮喪的走了,留在一地兒的歡笑在他的背後。
  
人們笑吟吟的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這老頭兒太可樂了,改天一定得弄點兒地裏的新鮮貨給他,嗯,不讓他幹活 ! 淳樸的村民都這樣想到。
  
薑老頭兒一溜煙兒走了,村民們也散了,反正很多年前就習慣了,這老頭兒‘神出鬼沒’的,這時,也心思活絡點兒的村民會想,這老頭兒啥時候回來的呢?咋不見個行李?他還住在山上?
  
不過也沒往深了想,這薑老頭兒仿佛極有存在感,又仿佛極不引人注意,他的到來就和他的離去一樣,人們是摸不著頭腦的,人們似乎已經習慣於他的‘神出鬼沒’了。
  
我家並不知道薑老頭兒回來了,隻因為我二姐的事兒,我爸媽已經好幾天沒出過門了,除了二姐晚上出去唱戲的時候,他們會跟著。
  
現在的我父母,連休息也是極少的。
  
薑老頭兒在村子裏鬧騰的時候,我媽正在給二姐‘灌’粥,二姐現在已經不會主動吃任何食物了,原本就清瘦的她,現在更是隻剩一把骨頭。

我爸媽對這樣的情況,心疼之極,無奈之下,隻得把瘦肉和青菜細細的切碎了,加些米,熬成似流食一般的皺,等涼些了,強行的給我二姐灌下去!
  
就算是這樣,我二姐也是吞進去的少,吐出來的多,情況糟糕之極。
  
到如此,我爸媽唯一的希望就是薑老頭兒,他們不相信薑老頭兒會‘爽約’,他們對薑老頭兒的信任一如當年,隻是這時間久了,他們也難免焦躁,嘴角起了一大串的燎泡。
  
這天晚上 8 點多,村裏安靜了下來,在往常也並不會那麽早就靜的跟深夜似的,最近因為我二姐的事情,大家休息的是格外的早,天一擦黑,就不再出門,生怕也衝撞了啥不幹淨的東西。
  
我家還亮著等,反正夜晚對於我家來說已經沒了任何意義,總是要守著二姐的。
  
這個時候,我媽和大姐守在二姐的床前,我媽拉著二姐的手,一個勁兒的流淚,我大姐臉上也掛著淚珠兒,神情也分外的沮喪麻木,受到了太多正統教育的她,在這幾天來,世界觀無疑已經改觀了,隻是還難以接受罷了,隻是更不能接受的是,二妹正被那神秘的東西折磨著,她這個當姐的卻愛莫能助。
  
而我爸呢?蹲在屋簷下的梯坎上抽煙,雙眼有些無神,他最近總習慣這樣發呆,每當這種時候,我也蹲在他旁邊守著,我心裏也難受,一老一小的背影是那麽的悲涼。
  
男人總歸和女人不同,就算小小年紀也有差別,那傷心的事兒一旦悶心裏了,沉默就如影隨形了,盡管那沉默就如山一般的要把人壓垮,他也哭不出來了。
  
就在這個對於我家來說還算‘正常’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兒。
  
我爸騰的一下站起來,狠狠的把煙甩在了地上,咬牙切齒的罵到:“這個 *** 惡鬼,她還要害哪個?衝老子來吧!”說完,就瞪著個雙眼跑去開門了,我也一臉憤怒的緊隨其後。
  
在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人來敲門的,要知道村裏已經是人心惶惶!所以,我和我爸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惡鬼。
  
這也怪不得我們風聲鶴唳,在長期的折磨下,一點點刺激都可以讓已經很脆弱的我們家人‘發瘋’了!
  
怕?早已不怕了,反正見慣了,有時都恨不得自己代替可憐的二姐受那折磨,剩下的隻是悲涼和心疼,這都是無能為力造成的創傷。
  
所以,我爸能毫不猶豫的衝去看門,我也能毫不猶豫的跟著,就算門口站著一個青麵獠牙的惡魔,我們都能拚了。

“我看你 *** 要幹啥!”我爸怒氣衝衝的一把打開了門,我也捏著小拳頭一副拚命的樣子。

“我 *** 上門喝酒吃肉來了。”一個懶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一個髒兮兮的老頭兒正背著雙手站在我家背後,那雙眼睛笑眯眯的盯著我。
  
原本已經有了拚命的心情的我,在他的注視下忍不住倒退了一步,隻因為那笑容要多猥褻有多猥褻,這老頭著實把我盯的一陣惡寒
  
媽的,他有啥目的?

相對於我的警惕,我爸看見來人,卻忽然整個人都鬆了下來,那是一種小小的我形容不來的狀態,就像整個人終於找到了依靠,然後被放心的抽去了一直在支撐的意誌,整個人都鬆軟下來的感覺。
  
我爸蹲在地上,哭了,是那種嚎號大哭。
  
我傻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話說鬼都不怕了,我爸還能被這猥褻老頭兒給嚇哭?
  
可接下來我爸的動作更讓我大吃一驚,他忽然一把抱住那老頭兒的腿,大聲哭喊到:“薑師傅,救命,救命啊。”
  
這,這,這 .... ?我爸已經傻了嗎?還是病急亂投醫?咋會喊這猥褻老頭救命?
  
“啊 .... ”一聲尖叫在我身後響起,那是我媽的聲音,在下一刻,我就看見我媽跟一陣風兒似的,一下就跑到了門口,望著那老頭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泣淚橫流。
  
我家人這是咋了?
  
可那老頭兒很淡定,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就提起了我那哭得跟個小孩子似的爸,然後一步跨了進來,很自然熟悉的把我家院門關上了。
  
“哭啥?有我在,那個不長眼的東西能把你家二妹帶走?”進了院子,那老頭兒非常平靜的說到,而這句話讓剛才還哭得非常淒慘的我爸和我媽一下子就收住了淚,開始抹起眼睛來。
  
“我說過會管,會回來,你們就放一百二十個心。這不,事實也證明,我和我的乖徒弟那是有緣也有份啊。”那老頭兒忽然就猥褻的笑了起來,然後那髒兮兮的‘大爪子’,一把就向我頭摸來。
  
事實上,他還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都以為我快沒命了,結果是要留著來見我的乖徒弟。”
  
隻是聲音太小了,我爸媽根本沒聽見,我呢,是聽得個雲裏霧裏,隻當他胡言亂語。
  
“呸,呸 ... 你是哪個?憑啥相信你能幫我二姐!”這老頭兒盯著我笑的樣子,太讓我討厭,我一邊跳起來躲著他那伸向我的‘魔爪’,一邊不服氣的頂撞他,反正就是要和他過不去。
  
“三娃兒 ...... ”我爸在一邊嗬斥我,我媽也趕緊來逮過。
  
可那老頭兒根本不以為意,笑著擺擺手,一把就摸在了我腦袋上,任我咋躲,就是甩不脫那放在我腦袋上的手!
  
接下來,更是我的噩夢,他一把拉過我,兩隻手都捏我臉上來了,使勁的揉膩著我的臉和腦袋,直到我臉上也有了幾道髒兮兮的指頭印,他才罷手,然後非常滿意的望著我說到:“嗯,這才像個樣子。”
  
我委屈的嘟著嘴,不敢鬧了,一是我爸惡狠狠的瞪著我,好像非常反感我忤逆那老頭兒。二是,我被他弄怕了,現在臉上都麻麻的,頭都暈乎乎的。
  
“秀雲,快去給薑師傅弄吃的,要有肉,還要有酒!”我爸已經抹幹了眼淚,大聲對我媽吩咐到。
  
“誒,誒 .... ”我媽也忙不迭的答應到。
  
“不急,不急,我去看下二妹再說。”那老頭兒背著手,回了我爸媽一句,抬腳就進了屋,我爸媽在後緊緊的跟著。
  
雖然那姓薑的老頭在我心裏是非常討厭的,但莫明的,我對他也非常好奇,趕緊的,我也跟了進去。
  
進了屋,薑老頭兒一眼就看見在了躺在床上的二姐,此時的二姐骨瘦如柴,麵色蒼白如紙,呼吸也是非常的微弱,看得薑老頭兒也是歎息了一聲,眉眼間又似是憤怒。
  
大姐也看見了薑老頭兒,她站起來吃驚的看著薑老頭兒,薑老頭兒笑眯眯的看著大姐說到:“長恁大(那麽大)了,嘿嘿,黃毛小丫頭出落的水靈靈的,不錯,不錯。”
  
大姐對薑老頭兒是有些印象的,她指著薑老頭兒想說些啥,卻不想薑老頭兒此刻的神情卻嚴肅了起來,說到:“你們看著可以,切莫出聲打擾我,我倒是要和這害人之心不淺的惡鬼鬥上一鬥!”
  
我大姐不出聲了,我爸媽更是安靜,連我也是屏住了呼吸,想看看這薑老頭兒究竟有啥本事。


第二十九章 鎖魂結

隻見薑老頭兒上下打量了我二姐一陣,又翻開了她的眼皮看了看,說到:“三魂七魄,丟了一魂四魄,怕是要找回來,隻怕這惡鬼再來,被擠出陽身的魂魄更多,到時候,我怕也是要大麻煩一陣兒了。”
  
我爸忍不住說到:“薑師傅,這東西現在在不在我二妹身上?這要是魂魄都丟完了,人咋辦啊?”
  
“現在不在,它也不是時時都能上你家二妹的身,也得看時辰,看期會。如果丟完了魂魄,陽身生機未絕的話,那就會成為活死人,再也醒不來。如果陽身生機已絕,你說會咋樣?到時候怕是神仙也沒辦法。”
  
說完,薑老頭兒就沉吟了一陣兒,然後望著我爸非常嚴肅的說到:“說起來,大多怨鬼,惡鬼也是可憐之人而化,三小子童子命,更應多造善行,以圖消弭劫數,或者逢凶化吉!另外,我道家雖然不濟天下,隻為修己身己性,隨眾生自然,但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違天道所含之善,也就是說,不到萬不得已,不忍讓鬼魂魂飛魄散。不過二妹這個樣子,怕是你們心中也有一口惡氣難出,是收是勸是打,你們決定吧!”
 
這番話對於我爸媽這半個文盲來說,確實高深的過了頭,不過大概還是能明白薑老頭兒的意思,更明白這其中還牽扯到我的善緣,不由得仔細考慮了起來。
  
說實話,我二姐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他們是深恨這個女鬼的,恨不得立即讓它消失了才好,可是
....這其中一是牽扯到我,二是那句大多是可憐之人所化敲打著他們的心。
  
一時間,他們也做不了決定,沉默了許久,我爸才說到:“薑師傅,你看著辦吧!”
  
至於我,如同晴天霹靂的站在那裏,手腳都冰涼,腦子裏就一個念頭,我二姐是我害的?那鬼是我引來的?
  
薑老頭兒望了我一眼,他此時也來不及安撫我什麽,而是一把從包裏拿出了一卷紅線,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背了一個黃色的布包,一直就掛在他背後,所以不明顯罷了。
  
拿出紅線後,那薑老頭把紅線一抖,那紅線就散開了,然後他仔細琢磨了一陣兒,開始按照一種特殊的規律,在我二姐身上捆綁起來。
  
那結紅線的方式極為複雜,就算打一個結也好像極有講究似的,我根本就搞不懂這薑老頭兒到底在做啥!
  
他接下來又要做什麽?而且這看起來挺普通的紅繩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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