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爸爸的故事(十二) 經曆改革

(2012-05-31 07:36:20) 下一個

第十二章        經曆改革

一、        偶然的任命

1983年在提拔四化幹部的潮流中,我四十出頭,黨員,工程師,大專學曆,再加副廠長兼總工的職務,成為考慮的對象。當時山毛是省屬大型企業,而太原市又有人事權,於是省市聯合考察後決定將我任命山毛廠長,但還未正式下批時,山毛由省下放到市,同時下放的廠還有山西紡織印染廠,山西針織廠,共三個廠。這三個廠都是山西紡織業中的三個專業的排頭兵,都是大型企業。山紡更是職工上萬,是地市級單位。這三個企業被稱為“三座大山”壓給了太原市,市領導當然極為重視,研究如何接收的問題。市長是個企業出身很有魄力的人,又兼副省長,他決定成立一個紡織工業公司,幹部全部從三座山選用,太原市不派幹部進去。由於接收任務緊急,市委組織部也不可能詳細考察,倉促中從三個廠後備幹部中挑選。山紡一個副書記原來是市組織部下派的,他們熟悉,於是調任公司書記。我在山毛剛剛被考察完,將任命為廠長,也不用再考察,就調任公司經理。山針工會主席任公司工會主席。三座山出任了黨政工三個角色,另外還認命了三個人,除副書記由市經委一個處長擔任外,其餘全是三座山的人,這樣就以三座山為主,六個人組成公司的班子,可能是時間太倉促,組織部來不及征求個人意見,就這樣決定了,這些事也是我後來逐步了解的。

74上午,廠裏通知我到市委組織部,說有事。也不說什麽事,估計廠裏也不知道。於是到組織部,有位領導接待了我,因為山毛是省屬企業,我和市裏人不熟悉,也搞不清他的身份。他簡單的說了幾句,就宣布“市委決定成立紡織公司,認命你為公司經理,下午就開廠長會宣布,要求立即到位,你離廠遠,中午就不要回廠了,下午一上班在會議室參加會議”他也不問我是否同意。我事前不知情,麵對突然的任命,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服從組織分配是那個時代對幹部的起碼要求,也就答應,沒有多說,事情就這樣定了。我當時心裏對此事其實有點勉強,主要是認為自己是個專業幹部,專業已有很好基礎,甚至已小有名氣,在專業上發展會更有前途,現在放棄很可惜,況且,自己的性格不合適當官,尤其處理人事關係是自己的短處,這種轉變是揚短避長,所以有些憂慮。

多年之後,回想起來,如果當時不來紡織局,而是上任山毛廠長,會是什麽樣。當然曆史不能假設, 我開玩笑的說可能是兩院院士,不是科學院和工程院的院士,而是上法院和住醫院,這是我性格所決定的。所以我覺得我其實也不適合當廠長,也許當工程師更適合自己。

下午市領導,有關部門,各所屬企業的領導參加會議,宣布公司成立和人事任命,同時我們即將搭班子的六個領導也第一次見麵,參加會議。可能是事情突然,至今不知道會議上大家都說了些什麽,隻知道大家表了態,我也說了幾點,但不記得內容,會議很短,實際是市委一個通氣會,認為這樣公司就可以開張營業了。

會後我們六個人相互認識後,對下一步工作做了研究,由於必須立即到位,也來不及回廠裏交代工作,隻和廠裏打了個招呼,就走馬上任,當起了經理。

二、        二次創業有始無終

1964年,我二十五歲,初次經曆創業,籌建了一個大型毛紡廠, 幹了二十年。1983年,我四十四歲,突然被任命為經理,要組建一個大型集團公司。首次創業雖然受苦受累,經曆波折,但建成了一個現代化大型企業,我很滿意。而這一次還是白手起家,要創建一個更大的企業集團,下屬十四個工廠,職工三萬多人,最大的廠是地市級,職工上萬,最小隻有幾百人。首次創業是省長項目,而這次應是付省長兼市長項目,因為他身兼兩職,從省屬下放了三個大型企業到市裏,並確定了組建方案,領導班子,親自抓,非常重視,還宣布公司是個地市級單位。我雖然一開始對調任經理有所顧忌,但知道詳情後,,感到自己四十出頭,還可以再幹件事,對能主導一次更大的創業感到欣慰並充滿信心,同時也對白手起家,吃苦受累,經受一些波折有所準備。

創業的初始條件很差,市裏隻任命了六個人組成領導班子,開了一次所屬企業書記廠長會,宣布公司成立,其它就由我們六人籌劃,連個辦公室也沒有,市裏給了點辦公經費,租一個招待所辦公。但由於領導重視,公司級別高,很有吸引力,很快就人馬齊備,素質不錯,公司很快就開始運作。

公司實行黨委領導下的經理負責製,書記是個老幹部,我尊重他,大事由黨委定,而他也信任我,行政事務我就主要負責。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對組建新公司也有三項大措施:調整幹部,整合企業,整頓企業管理。

1、調整幹部      

當時幹部政策就是提拔四化幹部,實現新老交替。首先,公司調入人員實現四化,從各企業調入一些年輕有文化的專業幹部,同時對下屬企業領導班子實行調整。公司選了一批四化幹部到領導崗位,對一些年齡偏大的退休退二線,對一些不適合再在企業工作的領導,一部份調任公司安排工作,使他們各得其所,發揮餘熱。這次幹部調整數量很大,但沒有一刀切,比較平穩。尤其對廠長的選擇特別慎重,因為這關係成千上萬名職工的生活保障,一些缺文憑但有水平的人依然還繼續任用。

當時任用幹部風氣正,公司領導以身做則,帶頭自律。老伴也是四化幹部,被推薦提任一個廠的總工,公司黨委上會研究,雖然有選賢不避親的說法,但我覺得初任經理就提拔自己的老婆,難以服人。所以我表態應當避嫌,不能任用。最後黨委同意了我的意見。老伴當然對我幾次壓製她很有意見,因為在我任工廠領導時就否決過她提拔中層的決定,我離廠後,她任廠科研室付主任,是她一生最高的職務。她也有機會調入公司科研所,我也沒同意,她退休還在工廠,結果退休工資比在事業單位差了一大截。主要領導以身作則,公司風氣就會正。

幹部調整中也發現了不少優秀人才,有的後來還提拔到上級部門。其中有個小廠的廠長能力很好,工廠管理的很出色,而一個萬人大廠卻出現問題,一時又沒有合適的廠長人選,於是公司決定調他去任廠長。一開始有人不服,我就到工廠開幹部大會予以支持。他也很努力,企業生產經營好轉,產品供不應求,受到上級表揚和關注,不久就提拔為分管工業的付市長,反而成了我的頂頭上司,經常召集各公司經理開會。而我很注意和他角色的轉換。我也知道其他人會看他如何對待他原來的頂頭上司,以及我如何對待他,因此我要以一個正常的下級那樣而更尊重他,並帶頭支持他的工作。每次開會我總親自參加,決不遲到早退,匯報工作也做好充分準備,不使他為難。這樣我和他保持了一種不遠不近的正常關係,他也就沒什麽顧忌。除了他,還有幾個提升到更高職位,有一個還後來提升為付省長。公司另外也為其它部門輸送了不少中層幹部。

當然同時也有任用失當的,有個大廠 ,我們按四化條件選了個工程師,他的專業基礎很好,但缺乏領導能力,不善處理人事關係,上任時自己就表示信心不足,上任後很快就感覺不能勝任提出辭職,於是重新回到技術崗位。所以說,工程師從政雖然當時是一種潮流,但一些專業技術已很有成績的,勉強放到領導崗位上,也許並不適合,從而對本人和企業都是一種損失。

2、整合企業

公司當時所屬共14個企業,企業規模和職工懸殊,從幾百人的小型廠,到上萬人的大型企業。各企業產品雷同重複,各自為政,互不來往。企業既有市營又有省營,既有國有又有集體所有。這樣的狀況必須進行整合。我於是就著手規劃,確定以三個原來省營的大型企業為核心,以產品為龍頭,對相關企業進行整合,形成棉紡,毛紡,針織三個專業性公司。其後就開始撤銷,合並,搬遷,改建等,做了不少艱難的工作。其中毛紡比較成熟,並爭取到市裏每年二百萬的資金支持,以山毛為核心,把毛條獨立,組建毛紡公司;以山紡為核心,把印染廠回歸,並對另外幾個棉織印染企業整合,以逐步形成棉紡專業公司;以山針為核心整合幾個小針織廠,組建針織專業公司。規劃不錯,而且動作不小,進展也順利,初見成效。但後來國家企業改革逐步轉向政企分開,公司本身的實體化轉向行政化,這種為形成實體公司的企業整合隻好停頓。

3、整頓企業管理

文革對企業管理的破壞極大。所以公司組建後一項重要工作是加強企業管理,完善規章製度。一是建立健全對企業的考核指標體係,加強檢查考核評比。二是抓管理上水平,學先進,上檔次。各企業選定追趕目標,製定計劃,采取走出去,請進來,互幫互學,分階段上檔次,縮小與先進企業的差距。三是推行基礎管理六個活動月,每兩月一次,有固定內容,如現場管理月,操作練兵月等。要檢查評比考核,形成全員參與的活動,而我也常常不打招呼,直接下到車間檢查,甚至還夜班巡視。這些都是我在工廠時采取過的措施,行之有效。

 

這三大措施都是打基礎的工作,經過幾年的堅持,已很有成效。但隨著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的發展,大公司的形成與發展漸漸轉向以資產為紐帶,通過上市,參股,兼並,聯合等方式進行。而用行政手段捏合的辦法已難以推行。這種政企不分的行政性公司終於完成自己的曆史使命。

89年,市政府決定將當時的八大公司改為行業局,紡織公司改為了紡織局,我就由經理改任局長。二次創業也就有始無終。這一年我五十歲,是知天命之年。我感到這也許是一種命運的安排,讓我經曆了一次創業的挫折。上天在我年輕時已給過我一次成功創業的機遇,經曆了艱辛曲折,給了我機會充分展示能力與才智。那一次創業有付出,也有收獲,為我後來的發展打下了基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次我已經盡力,不必在意結果。我應淡定地看待這一切,不應再有過高的追求和奢望。

三、        親曆國企改革

1、                    簡政放權的難度

80年代初,改革開放剛剛起步,對國有企業如何改革並沒有一個成熟的模式,隻能是摸著石頭過河。

83年太原市把市屬企業分專業成立了八個工業公司,想以集團化模式改革國企,但這是個政企不分的行政性公司,代行政府職能,又沒有生產經營權,要集團化必須讓政府放權,同時向企業收權,而上下都不願放棄權利,所以公司實際是一個無權的空架子。83年公司剛成立,改革開放要求搞活企業,給企業鬆綁讓權,開了不少會。有一次會議討論給企業放權,我這個經理赤手空權,無權可放。但由於從企業來,知道企業的難處,於是就從企業角度提出一些應當享有的權利,主要是要求政府放權。由於初次從政不知深淺,提出的要求過於超前,更沒在意在別人眼裏自己就是個官員。但記者對這個講話感興趣,於是登上了報紙。一次開會見到了市長,他開玩笑的說:“你的膽子真大,敢把我市長的權力下放’’ 那是個解放思想,大膽改革的年代,說話過點頭,可能還是思想解放的表現,市長也並不責怪,因為他也在向省裏要權。而層層要求放權,是企業改革初始階段的特點.                                                            

由於多年計劃經濟形成的權力和利益結構,難以在短時間打破,所以這次簡政放權的改革雷聲大,雨點小,基本走了過場。                               

84年沿海對外開放搞了特區。其後我們有機會去特區考察,看到沿海建立了不少中外合資和民營企業,國家還給了不少優惠政策,設備精良,企業沒有包袱,充滿活力,而我們內地還在放權讓利上討價還價。我於是擔心再不改革,企業會失去競爭力。有了危機感,我回來後就寫了一篇報告,題目是''沿海開放與我市紡織工業發展的對策'',除了講我們企業如何走出去,借助沿海優惠政策發展自己外,也提出政府給企業一些優惠政策,放權讓利搞活。

省紡織廳由於是同行,比較重視,向全省轉發了這個報告,而市裏沒有動靜。他們也許認為當時企業現狀不錯,似乎有些庸人自擾,而且讓利要出錢,並不容易。隻是部分廠長已經對改革有了認識,開始走出去,引資和聯合,有些成效。但由於地區缺乏優惠政策,引資並不容易,因此多數企業依然還在計劃經濟的軌道上運行。但隨著沿海企業實力的增強,內地國企活力不足又缺少扶持政策,因此困難越來越大。這樣在簡政放權,搞活企業的改革階段,我提出了改善企業外部環境給企業放權和給扶持政策的兩項要求,雖然有些超前,但隨著改革深入發展,這些主張後來也逐步實現。空喊了兩次狼來了之後,不久狼真的來了,國企在市場競爭中由於缺少活力,逐步敗下陣來,步入困境。

2、企業承包改革的失敗

80年代中期,有些地方學習農村土地承包的經驗,對企業試點承包經營,並取得成效,於是就在全國推廣,所以市裏決定層層承包。市給公司下指標,公司給企業下指標,上下討價還價之後簽字畫押。廠長們也看到承包的好處,除了上交的,就是自己的。這種小崗村經驗,確有激勵作用,用在工業上初期也很有效。上交能確保,企業也有了點錢,辦了點事。我們公司通過與市裏的總承包還蓋了辦公樓,結束了租房辦公的曆史。

但工業承包畢竟不像農村那樣簡單,必須建立一套完整科學的指標和考核體係,否則企業行為走偏,出現嚴重的短期行為。我自己是專業出身,深知其後果嚴重。雖然承包中盡量考慮周全,防止消極因素,沒有出現太大的偏差,但其負作用依然不小。這樣企業承包推行成效不大,負作用不小,短期推行後隻好退出。接著不得不解決承包的後遺症,對企業實行整頓,公司從抓承包轉向對企業抓管理上水平,經過整頓企業管理得到提高,承包負作用逐步修複。這樣國企改革又走了一段彎路.

3、國企改革的突破

承包改革失敗後,國企改革思路逐漸清晰,主要是政企分開,兩權分離(所有權和經營權),把企業推向市場。於是80年代末,政企不分的行政性公司回歸政府職能改專業局。 89年我由經理改任局長,主要職能是監管國有資產,保值增值。

但國企脫離政府很難。90年代在外資和民營企業衝擊下,國有紡織企業已困難重重,再加國家宏觀調控,收緊銀根,我局一些企業資金困難,開工不足。為了維持穩定,省市領導出麵到一些重點企業現場辦公。銀行當然也要隨從,但不願掏錢,強調中央政策,也不太對政府首長買賬。在軟硬兼施下,銀行才勉強給點救命錢,維持企業不死不活。我常常跟著首長們為他們幫腔要錢,但這種輸血的辦法治表不治本,難以為繼,到90年代中期國企改革麵臨困境。局裏一個萬人大廠銀行停貸後完全停產,長時間欠發職工工資,職工大批上訪,我就成了消防隊長,不斷去救火,日子不好過。這時,朱鎔基總理決定對國企實施重大改革,抓大放小,有保有壓,徹底剝離企業債務和社會負擔。這是個傷筋動骨的大手術。紡織行業是的對象,政策不保還壓,更是雪上加霜。這時中央出台國企破產試點辦法,省市決定對這個廠實施破產。因為是大企業,省市就直接介入,並驚動中央。朱總理親自過問,還派他的秘書長來廠指導,省市也派得力幹部一起工作。

一開始職工不理解破產,很難接受,非常抵觸。由於破產必須職代會表決通過,於是領導們隻能反複講解做工作,但講話稍不注意,就會引發職工激憤情緒,甚至有一次出現肢體衝突。因為我是局長,來自企業,了解企業,所以領導就讓我更多地承擔起給職工講解破產政策,解答職工憂慮的一些問題。由於能體諒職工,說話實在,不居高臨下打官腔,能以理服人,有親切感,職工逐步理解,情緒漸漸平穩。有一次,在一個上千人的職工大會上,我順口說了一句“早死早轉生,輩輩活年青’’,大會沉悶的氣氛一下就活躍起來,大家在微笑中,表達了對破產的認同。多次的講解,沒有引發矛盾,為後來的順利操作提供了條件。因為省市重視,工作組努力,破產操作比較順利,並緊接著引進資金,組建了一個新公司。

這是我當局長以來,參與的一項最為困難的工作。

在中國,提出國企可以破產,在觀念上是一個大突破,況且還是個萬人企業,因此引起多方關注,甚至國外還有報道。而當時破產剛剛試點,法律還不健全,一切操作更是摸著石頭過河,但破產試點還是基本成功,並作為一個典型案例,為後來企業破產所參考,我也好像成了個破產專家,在多次會議上介紹,還應邀去谘詢。

90年代末,國企改革大局已定,政企分開企業主管部門撤銷,改為行業協會。 97年紡織局改紡織總會,2001年成立國資委,紡織總會也隨著撤銷,基本完成政企分開,兩權分離的國企改革,而這一年,我也正式退休。

1983年調任市政府主管紡織行業,到2001年退休,從政十八年。在同一個部門,而機關和職務名稱隨著政企體製改革變更了三次。83年組建公司任經理,89年改局任局長,97年改總會任調研員,經曆了企業改革的全過程。由於是政府上下對口的改革,因此這也是中國企業改革的一個縮影。

朱總理90年末對國企大刀闊斧的改革,是國企改革的重大突破,從而結束了自下而上摸石頭的改革模式。經過整合,一些大型國企重振雄風,走向世界。但改革也付出很大代價。一批國企破產,大批職工下崗,經濟成本也不小,尤其國進民退更引發對國企改革的非議。但作為一個國企改革全過程的親曆者,我認為這是改革必須付出的代價,否則不會有近十多年中國經濟的快速成長。

四、        工程師從政與改革開放

中國有讀書做官的傳統,文革中不僅批判知識越多越反動,把知識分子稱為臭老九,而且也批判讀書做官論,形成一個反知運動。

打倒四人幫撥亂反正,大批老幹部得到解放,但大多已年邁,幹部隊伍出現斷層,而改革開放需要一大批年青有文化的幹部來推行,需要盡快實現新老交替。於是鄧小平提出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大力選拔’’四化’’幹部,即革命化,年青化,知識化,專業化。執行中又具體化,大體是黨員,四十歲左右,大專文憑,有專業職稱。這樣,80年代初,全國上下,各行各業,開始大批選拔’’四化’’幹部到各個領導崗位,短時間形成一個潮流,臭老九突然翻身香起來。

但是文革十年,大學停辦,66年之後就沒有招生,雖然後來招了點工農兵學員,但良莠不齊,人數也不多,而50年代畢業的學生大多已五十開外,不再年輕。因此就年齡來說,這批選拔的對象大多是60年代前半期的學生。這批人正四十歲左右。年齡是個硬指標。當時流傳一個順口溜,三十七八,準備提拔;四十七八,幹也白搭;五十七.八,等待回家。其他’’三化''雖然也比較具體,但還可伸縮,不像年齡硬碰硬。所以從時間上分析,這批幹部大體在2000年前後退休,從政二十年左右。現在的中央領導也屬這一批,不過退休晚十年,現在也麵臨退休,因此這批人是推動中國改革開放的重要力量,是革命老幹部退出曆史舞台後的繼承者。這批人使幹部隊伍發生了質的變化,平穩地實現了幹部隊伍的新老交替。

隨著80年代初從政的這批四化幹部退休,77年高考恢複後畢業的知識分子已逐步接班。這批人更年輕,學曆更高,不少人還有留學背景,這就使幹部隊伍又一次發生質變。他們麵臨更大的挑戰。麵對中國社會的轉型,以及政治體製改革的難題,任重而道遠。

除了“年輕化’’外,其他幾化比較重要的是知識化。從文革反知運動到尊重知識,尊重人才,這種轉變對中國發展的影響是巨大的,長遠的。一個不尊重知識,不尊重人才的國家還能有什麽前途可言。而這批在改革初期被選拔的知識分子,為這種轉變做了貢獻。讀書有用,知識可貴,起碼讓普通人看到讀書可以當幹部,當領導,從而對改變自己的命運有了希望。77年恢複高考後,高考成為學子和家庭的大事,競爭也越來越激烈。公務員考試也成為中國第一考,已經不是百裏挑一,而是成千上萬人在擠獨木橋,逐步解決了做官靠家庭背景,靠權錢交易的不公平競爭。

至於幹部的專業化在當時也非常必要。在文革雜亂無章,破除規章製度,萬事待興的狀態下,恢複正常管理和秩序需要專業人才來領導,尤其經濟的恢複更為關鍵。大批專業人員走上領導崗位,為癱瘓的經濟很快恢複和發展以及改革開放做了重要貢獻。一時間在各種領導崗位上出現了大量的工程師,已經超出他們的專業範圍。工程師從政成為改革開放初期一個潮流,以'.’'二人為核心的兩屆中央領導班子,基本上是個工程師班底,他們二人也都是工程師出身,被稱為是工程師治國。在這個特定的曆史時期,工程師從政,對幹部隊伍新老交替,國家體製轉型,具有重要的作用。隨著改革的發展,幹部成分已趨向多元化,這種以工程師為基本班底的情況也將逐步改變。

工程師從政在文革後的出現是必然的。因為文科知識分子,由於各種運動再加文革的衝擊,已經潰不成軍,難以承擔撥亂反正,恢複經濟的重任,而工程師數量龐大,相對衝擊較輕,成為主要的依靠力量,而且中國大學重視理工,吸引了大批優秀學生,有不少出色人才。溫家寶自稱他如果不從政,是個好科學家。

四化幹部的政策,在文革後幹部新老交替中起了關鍵作用。當然執行中也有些問題,如一些年齡偏大沒有文憑的優秀人才,失去繼續發揮才能的機會;一些部門過多關注履曆表,用固定標準選人。另外是一些優秀專家從政荒廢了專業,又不勝任領導工作,對國家和本人都是一種損失。 “四化”作為選拔幹部的標準,一直影響著後來的幹部工作,也出現一些年齡文憑造假現象,在選拔幹部上更出現不少腐敗現象,這也需要對選拔製度進行重大改革。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