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開

丁香花開

 

事情就是這樣的，

我愛上了我的英文老師，

這件事情是這樣開始的，

在中學，某個學期，第一堂英文課，

那一定是一個早晨，

中學時，所有的英文課

都安排在早晨，那時的

記憶力最好。

老師走進了教室，

我一下子站起來，

因為，

她是那麽的優美，

光彩照人。

我於是一下子愛上了她。

但我隻能愚蠢地站在那，

不知所措，

我無法表達出我的內心對於她的美的顫動。

全班哄堂大笑，

老師被我嚇了一跳，

她剛剛從大學畢業。

有人告訴老師：別理他，他有些二。

事情於是就這樣結束了。

 

整個的中學時代，

我的英文一塌糊塗。

那是一種艱難的異國語言，在我的青春期裏，

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一種陌生的語言，

離我很遠，也很近，忽遠忽近，像一隻永遠捕捉不到的

蝴蝶，混合著，情欲，愛戀，風箏線一樣

伸向天空的

單相思，和無法被說出的羞恥感，還有窗外，

那棵惱人的丁香樹，它發散出的陣陣濃鬱的

香氣，讓我頭疼。日日夜夜，糾纏著我。我

經常想拿起一把斧頭，在某個漆黑的夜晚把

它砍倒。

 

就是因為這些事情，

就是因為我曾經那樣不經意地

點點滴滴

揮霍掉了我所擁有的

這一切，我理所當然地想

它們是屬於我的。而現在

我變成了一個背負十字架的

滄桑老人。我於是

又回想起了許多的往事，但

那顆丁香樹惱人的香氣

現在在哪兒？

老師那動人的笑容

又為什麽

變得如此模糊，

現在，我的記憶裏彌散的是氯化鉀

在我舌尖上展開的

金屬粉末

的苦澀和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還有，

病房天花板

那不真實的

燈光。

但是，現在我

卻突然真切地

意識到：

那時，我的英文老師是美麗的，而且年輕。

 

對呀，她那時多年輕呀。

操！我當時怎麽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那時，

她很年輕，剛剛從大學畢業，走進了教室，

她那時真年輕啊，她一定非常的年輕，非常非常的年輕，

她在那個時候就是那樣的，年輕，無可辯駁的年輕，

她就是曾經如此的年輕過，那是一種無以倫比的

年輕，壓倒一切的年輕，那是輝煌的年輕，燦爛的

年輕，絢麗的年輕，讓人嫉妒的年輕，真的，

她真的非常的年輕，她一定非常

非常的年輕……

 

但在當時，我完完全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那時，我還是個孩子，我在上中學，我愛上了我的女老師，

我覺得愛上她是一件可恥的事情，是一種罪惡，

我從沒有告訴過她，

她為我的學習擔心，但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現在，回想起來，

我感到陣陣心痛。

不是因為我沒有

對她

說出過我的愛。

當你已經躺在了醫院

重症監護室裏時，很多曾經重要的

事情就都變成小事了。

我們每一個人在一生中都曾愛過，或

錯過一些人，都做對，或者錯

一些事情，有得有失，但這些

都是些小事。這樣的事情，

不停地在我們的生活中發生。它們至少

是我可以接受的。

可我所無法接受的是

她，我曾經愛過的，

我們的年輕的

女老師，現在

竟然也衰老了，

變得比我更加蒼老。

這是不可以的。

這不可能是真的。

這一定是我把什麽給

搞錯了。

是我的幻覺。

 

Fuck！

我們的生活

是不可以這樣的操蛋的！

 

立

2015/10/7

[曉芮]

丁香花，多愁善感的愛情美麗之花，也是難躲風吹雨打的花。

[夏如生花]

一切可好？

[天堂鳥3]

哇，留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