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奏曲

友人看了我寫的《寫給你的一封信》。也寫了一封應和。我看出這裏麵有一個奇妙的結構，和再和一曲。《變奏曲》。這真是一件人生快事。謝謝啦。

 

模仿。
寫給你的一封信。

每一天晚上，我都會一個人在陽台上靜望一會兒。有時等著夜晚的第一顆星星出現。有時看到的的月亮很圓，有時是彎彎的弦月。
看著夜晚的天空，我就會想念我的媽媽，也想念你。可是，這麽久以來，我既沒有你的任何消息，也沒有你的任何言語。
今天下午，我為自己煮了一杯冰咖啡，然後拿著一本書坐在陽台上。下了雨的午後，風，帶著夏天的味道。
我看著庭院裏長滿枝頭的柿子樹，在風中微微搖動。為何去年一個柿子也沒長今年卻長了那麽多？我想數一下到底有多少個柿子。數到二十三，就放棄了。
翻開手中的書，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我前幾天糾結於書的第一句，回首往昔，盡是可恥之事。今天看完這本書，又糾結於書名《人間失格》。這是日 語，書名就象在呐喊，我不配做一個人，我不配做人類，我不理解人類的種種。。。。。。如果說太宰治屬於無賴派作家，他的頹廢，他的人格分裂，他絕望著尋找 內心深處的熱烈，那種自省與誠實，卻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缺乏。他四次攜女人自殺，第五次終於成功。。。。。他離世時才39歲。唏噓。

一隻烏鴉叫著從屋頂飛過。它在叫，吃飯吃飯吃飯。。。。。。
我打開冰箱，取出所有關於夏天的蔬菜。黃瓜，紫茄，胡羅卜，青椒，扁豆，小番茄，土豆，新洋蔥，我仔細切成大小一致的形狀，和肉片翻炒。調料是蒜末，鹽和少許胡椒，五顏六色，夏天的清爽味道。我晚上又喝了比利時啤酒，想開第三罐時，我停止了。
不知道你也會在夏天喝冰咖啡和啤酒嗎？如果有機會，我想和你邊喝啤酒邊喝咖啡再談人生或理想。
我剛才又在陽台裏靜靜呆了一會。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隻有清晰的蟲鳴。
我依然想念媽媽，也想念你。不過我不知道你的聯係方式，也不知道你在哪兒，正在做什麽。所以，我在冷氣下給你寫一封信。

 

 

變奏曲 

*

每天晚上，我都會站在這個陽台上，24層，我是站在陽台的護欄上的，瞭望夜空。我在等待，等待那裏出現一顆星，就在那個位置。我的一個學天文學的朋友告訴我，那裏沒有星。但我不相信。

*

在夜晚，我聞到了夏天的味道。這才發現庭院裏的柿子樹上結滿了金黃的柿子。我於是數，但數到二十三就放棄了。我回家取來一把斧子，把那棵樹砍倒了。然後，我把樹上的柿子都踩爛。但這個庭院不是我家的。我家沒有院子。所以，我還要翻牆爬出去。在翻牆時，我的手被牆頭插的玻璃碎片劃破了，流了很多血。

*

在家裏，我用這隻流血的手隨手翻開一本書。是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但我沒有看。血沾濕了書頁。我把書又合起來。然後，從敞開的窗口扔了出去。我家住在臨街的一棟樓上。24層。

*

有一天，一隻烏鴉從我的窗口飛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麽，我立刻憤怒地光著膀子狂追了出來。我跑呀，跑呀。但烏鴉飛的比我快。其實，在我剛衝出樓門時，那隻烏鴉就已經沒有影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我仍然憤怒地狂奔。在奔跑中，我越來越困惑。我不知道自己正在哪裏，周圍十分陌生；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幹些什麽。就這樣，我越跑越慢，終於站在了街頭的十字路口上。我這時才發我也沒有穿內褲。這時，還有一件危險的事情正在發生。我看見周圍有無數隻食人獸正在謹慎地向著我一步一步靠攏過來。

*

於是，我又聞到了夏天的味道。夜晚，我正在屋子裏對著我的那些啤酒。我打開了第31罐比利時啤酒。這是最後一罐了。在我的麵前整整放了30隻空罐子。我不安地打開這最後一罐，把它倒過來，看著金黃色的液體流出來，灑在地上，泛起一層不斷向上翻湧著的白色泡沫。直到罐裏的啤酒流完，隻有灌口在一滴一滴的滴下殘餘的液體，越來越慢，我的恐懼這時才到達了極點。我仍然沒有找到那件東西！我身後的冰箱大門敞開著，燈光中裏麵塞滿了夏天的蔬菜，黃瓜，紫茄，胡羅卜，青椒，扁豆，小番茄，土豆，新洋蔥，和一塊塊血淋淋的新鮮的帶骨肉。我感覺這時我在眩暈，我注視著地下，我就要慢慢地栽倒下去了。

*

現在，我看見了。那顆星出現了。我的朋友說對了。在夜空裏，那個位置上沒有星。你這時出現在了下麵的街道上，夜晚的人流中。噢，你好啊，我的小星星。我現在，就要去找你了。

 

立

2015/7/20

 

 





 

[夏如生花]

謝謝立的變奏曲。文字長了翅膀，飛翔。人生快事。
寫給你的另一封信。
夜晚，十點三十一分，我在陽台晾衣服。我通常隻在太陽下晾衣服。但是，明天一早我要去山裏露營。希望今晚，星光能把衣服曬幹。
我眯著眼，數了數夜空裏的星星，一共有六顆。有學天文的朋友說，那個位置上，不會出現第七顆星星。可是，我又看到了一顆。閃著光。是夜間飛行機。記得，我也坐過好幾次的夜行飛機。我想飛向你，卻不知道，你在哪裏。
那顆長得比鄰居家屋頂，還要高的白玉蘭樹，在星光下泛著綠色的光。樹葉快要伸到陽台來了。微暗中，我摸了摸它綠油油的葉子，是真的。我忍不住自語。
耳邊是些許流水聲。我知道，是小池塘的水，日夜不停，自動循環流動。池塘裏，有十一條金魚，也在日夜不停遊動。可是，上周，有一條白色的魚兒，被發現在兩塊石頭縫間，停止了遊走。我好傷感，不明白它為何要遊到石縫裏，不知道抽身，以至停止了呼吸。
搬開兩塊石頭的距離，把小魚埋在庭院的一角。它的墓旁邊，是一隻流浪貓的墓。如今長著魚腥草。
夜晚的風，有點涼意。我今晚喝Four rose的Bourbon，加了五塊冰。
我一喝酒，就會想念你。你的眼睛閃著光，你的笑容溫暖。你的聲音低沉，我想和你合唱一曲，至少還有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在哪裏，也沒有你的任何消息。你似乎不存在，又似乎無時不在。一切，恍然若夢。
山裏麵的星星，是不是特別明亮？明天，在那個位置上，我要仔細尋找第七顆星。明天我沒法給你寫信了。隻是，請你也抬頭，你也能看到那顆星。

[夏如生花]

我看到了！
這寧靜寂寞的夏夜，象張狂著巨大的翅膀，飛向遙遠的夜空。。。。。。
你的字真好看。
我今晚喝four rose的Bourbon，加了五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