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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於我

(2012-02-16 10:50:45) 下一個
記得老家牆上掛的是一天撕掉一張的年曆,一天一天地數日子,過得艱難過得慢。如今國人與世界接了軌,學會了倒計時,就像德國人在聖誕節前一個月裏,家家戶戶必需要點燃的四支蠟燭一樣,當第四支燃盡,以倒計時拉開聖誕序幕。比如中國的奧運倒計時,世博倒計時,果然日子變得越來越喜興,腳步飛快超過了日本位居世界第二。

孩提時的年總是盼來的。 盼那幾天餐桌的豐盛。七碟八碗的必有“地下走”的豬肉,“天上飛”的雞肉,”“水裏遊”的魚肉,擺上不大的炕桌滿滿的,有平時吃不到的,或者很少吃的東西。平時的家裏,除了過生日的兩個雞蛋麵條待遇外,唯一可以大吃二喝的就屬年夜飯了,先隨父母長兄給不在的親人燒香磕頭,回來家人圍坐在一起,長輩的盤坐在桌子的正中央,小輩的坐在末座,來回地跑堂,夾菜添酒,酒菜吃的差不多的時候 再上餃子。

吃上燙嘴的餃子,一不小心還可能吃到硬幣,誰吃到了就會有人說:“今年可有好運了!”,“一年的吉利了!”“發大財了”,“考上大學了!”等等的話兒。 有時大人為了哄孩子,還故意把吃過的硬幣,再塞到餃子裏讓孩子吃, 尤其,三十半夜的餃子要等到十二點,孩子玩耍得大多困乏了,大人就對迷迷糊糊的孩子說:“一定要吃上錢才能睡覺,這頓餃子管一年的”。

盼有件兒新衣裳,有雙新鞋穿。隻有等到三十的晚上才會換上新的衣服,沒穿過的鞋,提著花花綠綠紙糊的燈籠,到左鄰右舍炫耀,攀比,有時蠟燭被疾風吹倒了,整個燈籠燒沒了,就剩下了一個黑乎乎的鐵架子,哭啼著回家狀告大人,大人一邊哄一邊勸,又找個水果罐頭瓶,用鐵絲勒緊瓶口,再栓在一個木棒的一頭,把蠟燭粘在罐頭瓶子的正中間立著,一樣也是個燈籠,為了好看些再剪個彩紙貼上,不一會兒的功夫,又被鄰居的淘氣小子,點炮仗炸了,那又是一頓的哭哭唧唧,大人總是有辦法,還能變出個新的來。

盼有壓歲錢裝腰包。最激動人心的要數收壓歲錢,大人要事先教會孩子怎麽向長輩拜年的說辭,孩子變得比平時還要乖巧,頭磕的山響,越響紅包越鼓,壓歲的紅包有時多到讓大人都看著眼熱,越多越吉利,有好兆頭,好年景。

盼沒人讓你幹那總也幹不完的家務。( 現在誰家那麽多的家務! )憑體力靠雙手吃飯的人,怕忌諱,在初七或者十五前,不動針線,不沾水洗衣,如果遇到勤奮的媳婦,老人不但不加以褒獎還會數落一番:“這一年又是個幹活的命啦”。

 盼可以不學習,不看書本的放鬆日子。(現在的高考生還是沒有節假日!)可以隨便看電視節目到天亮,可以隨便睡到幾點沒人叫醒你要看書,還能東走西竄地逛街,逛商場,三五個的結夥兒看場電影,靜下來翻翻平時沒有時間看的閑書,寫寫新的一年的勵誌日記,再小資地寫上首小詩,聊以慰籍。

盼看春節聯歡晚會。後來家裏有了黑白電視(現在電視普及中國!),再後來有了春晚,看電視上的春晚成為中國人獨特的風景線,同樣也是過年的一個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還能看到明星大腕的時髦打扮和另類表演,尤其海外的回來的更讓人大開眼界,相聲,喜劇小品本來很受老百姓的喜愛和歡迎。

在以後的一段時間裏,無論在大人們的單位裏,還是在孩子們的學校裏,春晚成為人們的談資,明星們的服飾也是人們趕時髦,跟風效仿的對象,那是中國氣候的晴雨表,從中不僅能摸清國家的政策走向,也能折射出世間景象,殘酷無情可又無可奈何的現實問題,有時也能打動人心,說出百姓的心裏話,讓人含淚地笑一笑,可老百姓的日子還得過下去。

而立以後的年是憂愁和恐懼。 每年的前夕都要苦思冥想,隻有想不到的,沒有送不到的禮。中國式的人情,誰能逃脫掉不收禮,不送禮的人情呢!其中的名堂太複雜了,一旦怠慢了利害人物,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出國以後的年是回憶。

在國外很少給人送禮,也很少收禮。人與人之間不再複雜,大夥兒一起在飯店吃飯,沒有人搶著付錢,個買各的單,簡單得有些看著冷酷心寒。但是,聚會就是憑著興致自願而來,不是目的利用,托關係辦事的請客,輕鬆得哪裏是一個錢字了得,人與人平等的相處,往來才是為人的尊嚴。

在國外住久了,不會與人周旋了,也忘記了國人的作風,再回去時,不僅不舒服,看不慣,而且,也不被人看好,說你變了,忘本了,沒人情味了,其實,人人都喊與世界接軌,可是當真不了還是對的。

盼吃,盼穿,盼放鬆,盼自在,盼幸福。
這是人想要的,也是基本的生存願望,人們不再滿足於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三畝地生活方式,“好吃不如餃子,坐著不如倒著”的物質生活的標準,春晚就是國人的精神生活濃縮。

現在,不僅有央視的春晚,還有地方春晚,網絡春晚,山寨春晚不一而足,至少說明人們不再隻滿足於獨家春晚,過去隻有過年才能實現的願望,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每天可能想做都能做到的平平常常。中國的經濟是搞上去了,總覺得還差點什麽吧!

今年的春節,本想在家裏熱鬧熱鬧,聖誕節的燈飾一直留到農曆春節,還張羅包餃子吃,看春晚。一個人忙活了大半天,沒有春節氛圍,也挺沒有意思的。春節與新新人類的兒子更是沒有了概念,他勉強幫我包了幾個餃子,不等煮熟人就沒了人影,煮好的餃子各個晾在那裏,倒是德國的老公下班回來,用微波爐熱了熱,說好吃。

我想:他吃中國人的餃子,就像我在網上看春晚一樣的滋味,不好也得說好嗎?年年都是那麽幾位臉譜式的主持人,矯情做作,沒有一點兒趣味看下去。沒鹹沒淡隻記住了“同桌的你”,春晚的節目結束了,也過完了我的2011兔年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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