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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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李延祚——青城記事 第六章 幻海情緣 第二節 修來的福分

(2018-08-25 05:00:03) 下一個

                                 修來的福分

            眼瞅著重陽節日日逼近,慕容夏菡心裏急得如同燃燒一把火。秋日是報社的繁忙季節,每年這個時候,報社都會以品桂和賞菊的名義舉行一場大型社會活動,借以提高人氣和知名度。慕容夏菡被報社的事務纏住身,根本無暇顧及新房裝修的事,她一再關照薛紅岩,讓他多關心。可薛紅岩似乎沒拿她的話當回事,眼看著大哥為他們定下的婚期臨近,還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裝修的事還是遲遲沒能了手,她急得想喊天。

            她正和張筱娟商討有關事宜的時候,手機響了,薛紅岩的,她抓起電話就抱怨開來,說幾天沒見著你,怎麽回事啊?電話那端,薛紅岩嘿嘿笑,讓她出來一趟,他就在報社門口,說有喜事相告。慕容夏菡十分氣惱,沒好氣地說有什麽喜事你還是裝在肚裏自己樂吧,我沒時間!電話那端,薛紅岩一個勁的央求,高低讓她出來一趟。張筱娟見狀,用手抵抵她,說你去把,這兒我先忙著。

            慕容夏菡來到大門口,見薛紅岩笑嘻嘻地站在右側的樹陰底下。她板著麵孔,冷冷地說:“有話快說,我忙著呢。”薛紅岩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在她麵前揚了揚,“走,帶你去看新房!”她暈了,是那種被驚喜衝的,細心一想,覺得不對勁,是不是他按揭了,那麽多的利息會把人壓垮的,這哪是喜事啊,自由人變成房奴了,“按揭買房,你和我商量了嗎?”薛紅岩說:“哪裏話,我是那種前衛的人嗎?快跟我去看房,包你滿意。”他邊說邊拉起慕容就走,到了街口,招呼了一輛出租車。

            他們來到植物園附近的一個公寓住宅區。慕容夏菡知道這個地段的房價高得令人乍舌,薛紅岩既然沒按揭,他哪裏來的這麽多錢?此時,她已不再急躁,準備靜下心來弄清楚情況,在她的意識裏,凡事都有因果,失與得永遠平衡,意外的錢財,要麽是菩薩恩賜要麽是陷阱。

            在一處觀景房的十樓,他們走近一套複式房。這兒雖看不見溪湖,但離溪湖很近,站在窗前,隻見蒼山吐翠,紅屋頂點綴其中,煞是好看,大有南巴爾幹的風情,不禁暗自讚美開發商的美學品位,心思能在此做一家庭主婦,此生足矣!薛紅岩見慕容露出微笑,知道她十分滿意這個地方,乘機說:“再看看家具吧,清一色的實木家具,此房裝修已過半年,現在進來住,不會傷害身體。”慕容隨意放眼望去,見屋內家具不俗,色澤凝重不黯淡,樣式傳統不呆板。慕容夏菡邊看邊在心裏計算,此房的價值應當在三百萬左右,實在弄不清薛紅岩哪來這麽多錢。

            慕容夏菡隨意地在客廳內的真皮沙發上坐下,裝著漫不經意,“和我說說,哪來的財運,讓我住上這麽好的房子?”薛紅岩見慕容夏菡態度輕鬆,話語不再咄咄逼人,心思可以實話實說了,“我跳槽了。換了一家公司,這一切都是這家公司給的,工資待遇和桃源公司一樣。條件是,必須在這個公司幹滿五年。”慕容夏菡心頭一熱,心思莫非他真的撞上了財神,但還是有些疑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甚至弄不清這是福還是禍,“條件真的就這麽簡單,幹滿五年,這一切就都是我們的。沒有其他附加條件?”她把我們的說得特別重。薛紅岩聽他說我們的,心裏樂滋滋的,連忙說:“是的,就這些。”

            “李延祚那兒你怎麽交代?他可待你不薄啊!”

            薛紅岩稍微遲疑了一下,顯得有些愧疚和無奈,“是啊,我為此反複思考數次。按理說我不應當離開他,但那天我見你不喜歡溪湖邊那套房子,說那裏夜半三更的屋漏聲,敲鼓似的噪人。我聽了非常揪心,覺得自己特無能,不能滿足自己所愛的人的最基本的願望,那還是個男人嗎?恰在這時,獵頭公司找到我了,介紹了這家公司。我和這家公司的老總談了十幾分鍾,一拍即合,因此就決定到這家公司來,合同已經簽了。延祚那邊,我就實話實說,相信他能諒解”

            聽說合同已經簽了,慕容夏菡吃了一驚,沒想到速度這麽快,“那麽倉促做什麽?你應當事先和我說一聲,也許我能為你策劃一下。”薛紅岩說:“還不是想給你個驚喜,讓你狂熱一下,嚐嚐天上掉餡餅的滋味。”

慕容夏菡的眼睛明亮起來,“是夠人喜歡的,但還達不到狂熱的程度。同時,還有些對不住人。這樣,你向李延祚遞辭呈的時候,我陪你去。”薛紅岩的臉上綻開笑容,“太好了,有你陪我去,我的底氣足了,要知道,離約定的合同期不到二十天了,幾次想找延祚談,就是抹不開臉,像偷人似的。”

        慕容夏菡聽他這麽說,心底湧現一絲寬慰,自己看人沒錯,薛紅岩忠厚老實,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於是就安慰說:“既然決定了,就坦然麵對。現今跳槽是正常的,你尋找自己的新天地沒錯,相信李延祚能理解。”薛紅岩說:“有你這麽說,我安心了。這樣,明天就去吧,我和延祚約一下。”說著他掏出了手機。

        從新房出來,他們分了手。薛紅岩去桃源公司上班。慕容夏菡急吼吼地趕回報社,茶水杯子端到唇邊,還沒喝二口,手機又響了。令她意外的是,電話是鈕天成打來的,請她幫助尋找鈕美蓮的下落,說有要事相告,請她務必幫這個忙。拿著手機,她沉吟片刻,沒做出回答,鈕天成有些急躁,哀求了一遍又一遍,還一個勁地說這對美蓮今後的生活很重要。她答應了,說盡快幫他尋找。

        收起手機,慕容夏菡愣怔一會兒,心思鈕天成這個時候打電話為什麽?莫不是他和覃雪茹的關係出現變故,急於回歸家庭?或者是他弄到了覃雪茹投毒的證據?但他為什麽說這對美蓮今後的生活很重要呢?令人費解。記得她和鈕美蓮分別的前夕,鈕美蓮對她說,可以肯定投毒人就是覃雪茹,隻是沒有證據罷了。她對鈕美蓮說讓她提醒鈕天成,讓他注意覃雪茹,當心她歹心再起。鈕美蓮說現在告訴哥哥還不到時候,她不知道哥哥悔改到了什麽程度,能不能有城府應對這條毒蛇,鈕美蓮還說,哥哥混到這個份上,完全是咎由自取,今後是好是壞,聽天由命吧,延祚不在,她也失去了再次幫助哥哥的信心。提到李延祚,鈕美蓮分外傷情,有些哽咽,說她自打那天在公安局門前見他遍體鱗傷後,再也沒有他的任何信息,他從我的眼前消失了,他肯定是遇到了過不去的坎坎才這樣做的。慕容夏菡問鈕美蓮,如果李延祚從此泥牛入海,你怎麽辦?鈕美蓮幾乎沒有思考就說:“我等他出現,哪怕等他一輩子。我就不相信他母親的命運會原封不動地落在我身上。”慕容夏菡連忙問李延祚的母親是怎麽回事?鈕美蓮簡單地敘述了李延祚的父親在婚禮即將舉行的那天突然失蹤,一直到他母親自殺的前夕被人捎回骨灰的悲慘人生。慕容夏菡聽了嘖嘖稱奇,說兩代人怎麽會遇見同一種命運,李延祚也是在婚禮那天的淩晨失蹤的,她安慰鈕美蓮說,凡人,都要樂觀達命隨遇而安,不要這麽悲觀,也不要這麽守舊,需要做什麽就做什麽,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如果李延祚他摟著新歡忘記過去的一切,難道你還要為他守貞潔不成?鈕美蓮急切地說:“他不會的,他不會的!”她反問鈕美蓮你就這麽肯定?鈕美蓮又做了肯定地回答。

         鈕美蓮的去向她是知曉的,這大概是青城城唯一知道鈕美蓮去向的人。鈕美蓮曾經關照過她,她現在什麽人都不想見。二年的時間裏,她們隻通了幾次電話,簡單地詢問了彼此的情況,慕容夏菡知道此時的鈕美蓮需要休養,理療遭到重創的傷口,即便是自己的婚禮,她也不想通知鈕美蓮,因為她知道,李延祚肯定會攜帶端木葳蕤參加她的婚禮,他們在這樣場合見麵,無異於用鈍刀割鈕美蓮的肉。現在鈕天成突然提出要找妹妹,她必須把這情況及時通知鈕美蓮。

       她歉意地向張筱娟打了個招呼,說真不好意讓你一個人頂著。張筱娟笑著說:“你就忙你的吧,別不好意思,特殊時期嘛,誰讓你捷足先得,找了個好男人,你是我們三個老姑娘中間命最好的了,不幫你幫誰?不過這算欠債,將來加倍還就是了。”慕容夏菡說:“一言為定。說不定你是慢人慢福,福分一到,錢塘江潮水一樣凶猛”張筱娟說:“托你好口氣,果真是這樣,本人擺宴三日,整日地爛醉如泥。”

        慕容夏菡走到過道的盡頭,撥通了鈕美蓮的電話,把鈕天成來求她的情況說了一遍。鈕美蓮沉默間,電話裏傳來幼兒的哭聲。慕容夏菡問鈕美蓮現在在哪兒,怎麽有小孩的哭聲。鈕美蓮說是鄰居家的孩子哭。慕容夏菡沒介意,催促鈕美蓮決定怎樣回答他的哥哥。鈕美蓮這才說:“這樣吧,你把這個手機號告訴哥哥,讓他在明天早晨撥打這個手機。”接著鈕美蓮報出了一個手機號,慕容夏菡趕緊記下來。

       這天,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慕容夏菡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官巷口家中,沒精打采地靠在木質長椅上,誰知道竟然迷糊著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巷內的喇叭聲吵醒了她,抬眼一看,大哥慕容更新坐在對麵,慕容更新見她醒了,帶著責備的口氣說:“沒吃飯吧,為什麽不到我那兒去吃了再回來。沒想到,媽媽不在了,你日子過得這樣孤苦。”慕容夏菡聽到大哥說起母親,不由得傷感起來,“都是我不好,不能料理自己,讓大哥操心。”慕容更新說:“不說這了,給你看一樣東西。”他說著遞給慕容夏菡一個大信封,顯然是海外來信。慕容夏菡取出信瓤,隻見上麵寫道:

 

端木瑞琪小姐:

     五年一度的端木家族聯誼會經各方協商,定於2007年十二月二十日在紐約舉行,各家可派人參加,來時須將家族徽記帶來,我們將根據此徽記安排免費食宿。另,往返機票自理。

                                                                                                                                                   聯誼會召集人端木昌

                                                    2007  09  21

 

     慕容夏菡看罷信,發現後麵還有一張信紙,接著看下去,一看台頭,不由得大吃一驚隻見上麵寫著童雅琴小姐幾個字。

       她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問哥哥:“這端木昌是什麽人?童雅琴不是鈕美蓮的媽媽嗎?怎麽都攪和在一起了。”慕容更新說:“聽媽媽生前提起過這個人,是現今端木家的掌門人,按輩分算是我們的舅舅,他和媽媽公一個太太,也就是同一個曾祖父所生。童雅琴是我們二姨端木瑞蓉的孩子,當年二姨執意要嫁給一個戲子做二房,被外公掃地出門。”慕容夏涵恍然大悟,此時方才了解母親在世時一提到鈕美蓮,親切之情溢於言表的原因。慕容更新繼續說:“媽媽還說,凡是掌門人都有一張聯絡圖,上麵記有具有端木家血統的人的住址,媽媽去世前,將這個地址告知了端木昌舅舅。媽媽還說,如果改革推遲二十年,那張聯絡圖中就不會再有大陸的人,因為能夠聯係的人大都過世了。”慕容夏菡又問:“家族聯誼會既然五年一次,過去媽媽為什麽不去參加?”慕容更新麵露難堪之色,“都怪大哥不爭氣,沒有能力支付往返機票的能力。媽媽知道這一點,就壓下不說。直到媽媽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才將這一情況告知與我。”慕容夏菡說:“你現在拿給我看這封信,莫不是讓我去參加聯誼會吧?”慕容更新說:“正是這個意思,你是知道的,我和你小哥以及你姐冒不起這個險呀,請假?弄不好會把差事丟了。忙了幾十年,熬到了這麽好的差事不容易,孬好都是個小頭目。我們合計了,隻有你去合適,你是單位的頂梁柱,耽誤個十天半個月,問題不大,這是其一;還有,記得那個徽記嗎?媽媽送給了童雅琴,也就是鈕美蓮的媽媽,知道嗎?那塊徽記是外婆偷偷給媽媽的,讓媽媽在適當的時候交給二姨或者二姨的後代,這樣,就算二姨取得了家庭的諒解,讓你去的第二個原因就是你可以和鈕美蓮一道去美國,有個伴,總是有個照應;還有,你幹這個工作,需要見見世麵,美國是當今頭號強國,自然有過人之處,去見識一下,肯定對你的工作大有裨益。這樣,我和你二哥、姐姐商議好了,你代表我們去,花銷我們出一半,你出一半。”慕容更新說著,從口袋了掏出一遝子百元大鈔放在茶幾上,“這是八千塊錢,我、你二哥和你姐每人二千。另外的二千是我的私房錢,給你辦簽證用。另外,辦簽證要預約,這是預約的電話號碼,抓緊辦吧。還有,抓緊通知鈕美蓮,動員她和你一道去。”

            有這樣的大哥,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慕容夏菡除了激動還是激動,連忙把錢拿起來裝進大哥的口袋,“小妹我隻身一人,哪裏需要你們資助,別把我羞死了。你們拖家帶眷,生活不容易。”慕容更新還要掏出,被妹妹果斷地製止了,“有你們這顆心,小妹我知足了,不要再拉扯。”慕容更新見小妹態度堅決,也就作罷。

            慕容更新環視了一下室內,責備地問道:“你怎麽不著急呢,還有九天時間,這房子還沒完工,打算拖到什麽時候呀!”慕容夏菡聽到哥哥說起房子,頓時來了興致,“大哥,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紅岩他單位分給他一套複式房,在植物園附近。小妹我做夢也沒想到今生今世能住上那麽好的房子,置身於其間,做夢似的。”慕容更新驚喜萬分,“你看你,一旦交了好運,門板都擋不住,好郎君,好房子一起來了。”慕容夏菡說:“大哥,這房子裝修好就交給你了。”慕容更新說:“這是媽媽的遺產,到時我們再商議吧,還是要抓緊裝修,到時候你是要從這個房子裏嫁出去的。我回去和他們商議,到時候我們兄妹幾人全部在此送你出嫁。”

        慕容更新臨走的時候,要帶妹妹出去吃飯,慕容夏菡拒絕了,她說她很累,泡點方便麵吃了就睡覺。慕容更新二話沒說就走了。見大哥走了,慕容夏菡連忙撕開一袋方便麵,放在碗裏,去廚房拿開水,這才知道暖水瓶是空的,她搖搖頭,覺得沒老人的日子,過得真有些傷心,不由得念起母親的好來。她傷情地將電水壺注滿水燒上,想想還是趁著時間把消息通知鈕美蓮。電話撥通後,她把有關聯誼會邀請函的情況說了,特別說了玉雕祥雲,讓她問問二姨,有沒有一塊玉雕祥雲,還開玩笑地說,你的外婆是我的二姨,今後見麵你得管我叫小姨了。鈕美蓮說她明天就到青城來,她說她哥哥來電話了,非要見麵。

       她剛把電話掛了,聽見有人喊開門,說是送外賣的。她打開門,見一個身著紫紅色工作裝的男孩手拎一個飯盒,說是一個中年男子讓他送來一碗牛肉麵和一塊芝麻燒餅。她心頭一熱,差點沒流出淚來。

       有人關懷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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