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閑人

幾方田畝,耕耘不輟,樂在其中
正文

香澗湖 第四章 軍旅見聞(二)第五節 絢麗的罌粟

(2012-01-12 17:29:16) 下一個

終南信仰臥在原野上的芊芊荒草中仰望碧空。這是一個難得的閑暇時光。部隊新近又打了勝仗,周邊上百裏範圍內沒有國軍,下午掃盲學習班的課已經上完,張處長去縱隊開會且沒布置任務,閑著沒事,他就來到這長滿野草野花的荒原。

二八月,看巧雲,這是少時媽媽告訴他的話。中秋的天空,是一本精彩耐看的書:蔚藍的天上飄著棉花垛般的雲,團團簇簇,千姿百態,變幻莫測;白雲時而膨脹,直衝九霄,如萬仞雪山,折射著太陽耀眼的光輝;白雲時而萎縮,化為朵朵白絮,悠然飄蕩於碧空,一副洋洋愜意的樣子;如若高空出現強大的氣流,雲朵頓刻化為根根瘦骨,化為條條田壟,化為片片炊煙,匆匆掠過藍色的天空,惶惶然,如草原上狂奔的羊群。

看夠了巧雲,他便用布軍帽蓋住臉,沒有片刻,便耐不住濃厚的腦油味的熏擾,隻得把軍帽拿開,懶洋洋地閉上眼。青草的芬芳陣陣襲來,勾起他久遠的回憶,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聞到這熱烘烘的氣味了,他不由得想起少時和肖鷳一起嬉戲的時光,那是在香澗湖畔的草灘上,他們在散發著熱烘烘青草氣味的草地上玩耍,聽天空裏百靈鳥嘹亮流利地歌唱,聽蟈蟈不知疲倦地奏鳴。今天是中秋節,這思念更加濃烈,他在心中默念:肖鷳,在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氣氛中過中秋節,你肯定別有一番滋味。

一會兒,睡意浮現,他閉上眼睛,但鋪天蓋地的蟈蟈鳴叫聲和時而有小蟲兒在臉上爬過留下的癢癢,使他不能安然入睡。朦朧中,一陣淒美的歌聲從不遠的地方飄來。他睡意全無,不由得側耳傾聽,原來是一個綿軟甜蜜的女聲,隻聽到:

 

正月初一(呢個)是新年(來嗨),千家萬戶(呢個)貼紅聯(吆嗨)。哥哥離家已三載,妹妹心裏好掛牽。                 

二月初二(呢個)龍抬頭(來嗨),家家小孩(呢個)剃光頭(吆嗨)。洞裏蛇兒呢個已出窩,哥哥何時能回來。

七月初七(呢個)鵲橋會(來嗨),牛郎織女(呢個)天河配(吆嗨)。天光微明時間到,步步回頭淚漣漣。

九月初九(呢個)重陽節(來嗨),登上高處(呢個)插茱萸(吆嗨)。白雲望斷天涯盡,想死高處望郎人。

 

歌聲委婉淒涼,是思念也是訴說,他知道這是蘇北裏下河地區的民歌。他想站起來看個究竟,但又怕驚動唱歌人。他靜靜地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還想聽到那美妙地歌,可是美聲不再,聽到的卻是簌簌的腳步。他用肘腕支撐地麵,微微抬頭向飄來歌聲的地方瞅去,原來是她,沒想到她不僅有漂亮的臉蛋還有迷人的歌喉。他注視那漸行漸遠的倩影,慢慢地坐起來,內心又是一陣青春的騷動。

想入非非間,他悠然瞥見夕陽像一個巨大的紅球,懸掛在西方的低空,如同是慈祥的老人溫和地注視著滄桑的塵世。天地交接處,暮靄像一片燃燒的海,青墨色的山脊寂寞地承接這漸漸暗淡的火球。山腳下的村莊炊煙嫋嫋,耕牛哞哞,大自然以無比的瑰麗送走一個晴朗的秋日。受這壯麗的景色感染,他激動得躍然而起,帶著一份陶醉和一份青春喜悅跳躍而歸。

回到駐地,正好趕上炊事員送來菜飯,他看到張處長冷著臉,一副鬱鬱不樂的樣子。他不便問,就拿起棒子麵餅往嘴裏送,邊吃邊招呼,催促張處長快吃。張處長拿起玉米麵餅正要往嘴裏送,恰巧郭鵬程父女笑嗬嗬地走進來,自然也帶來曾令終南信神魂顛倒的百雀齡香脂味道。終南信瞟了郭虹一眼,趕緊收回目光,暗暗自責並最終坦然相待。

郭鵬程進門就大聲說:“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帶來一罐子酒,陪你過個中秋節。”

張處長究竟有何不快?終南信迷茫地看著郭鵬程。郭鵬程說:“就是那天晚上他讓院長用幾個雞蛋炒辣椒惹的禍,被司令員點著名在大會上剋了一頓,說五個雞蛋是五個傷員一天的營養,說你們處長在喝傷員的血。”他叫喊著讓炊事員拿來三個大碗,把帶來的酒倒了三大碗,又取出一個荷葉包,裏麵是許多煎好的小鹹魚。郭虹也把手中的紙包放在桌子上打開,裏麵是六塊月餅。郭鵬程對終南信說:“中秋佳節,千裏遇故人。來,我爺倆今晚上陪張處長痛痛快快地喝一杯。”他又招呼郭虹:“快把月餅送兩塊給炊事員他們吃。”

張處長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極不得體的話:“你這土匪,又在哪搞的月餅、酒和魚?”郭鵬程驟然變色,馬上回道:“你這千刀剮的,滿嘴噴糞,我好心來為你解悶,你倒狗咬呂洞賓。不給你喝了。”說著就把放在張處長麵前的酒端過來。張處長被罵得目瞪口呆又不知緣由,搞得伸手不是縮手也不是。終南信聽明白了,打趣地說:“說什麽呢?那是抗日救國軍。”張處長恍然大悟,嘻嘻笑道:“我說呢,原來碰了你這根筋,把臉翻得像猴子腚似的。終參謀是什麽人,日後你就知道了,沒人會去肖家灣胡說,你就把心擱在肚子裏吧。”說話間,張瑜亮又把酒端到自己的麵前。

終南信端著酒站起來,“來,長輩,晚輩敬你一杯,不為你是副團長,也不為現在的故人相遇,而是為二十六年前你的男子漢本色,這在肖家灣可是人們經常提起的佳話,應當是你的光榮。”說完他喝了一大口,放下碗,用手抹抹嘴。

終南信的一番話,把郭鵬程的心說得暖烘烘,對於土匪這段經曆,他始終認為是一段令人羞愧的曆史,仿佛是臉上的一塊疤。而今,終南信的幾句話,竟然有顛倒乾坤的功力,他懇切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終南信鄭重地說:“是這樣的,你不回家,說明你沒忘記那仇恨。為父報仇高如泰山,家父和嶽父經常以你的事教育我們,以為大丈夫理應如此。”誰知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又把張處長說得黯然神傷,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酒,又拎起酒罐子把自己的碗倒滿,他想用酒燒愁。張處長的舉動,沒逃過終南信的眼睛,把眼前這兩個人連起來一想,他思緒豁然貫通,原來他們身上都係著殺父的仇恨。

郭鵬程如釋重負,在短短的幾分鍾內,臉色由緊繃到激動,又由激動到鬆弛,直到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聽到終南信說到嶽父二字,郭鵬程急忙問:“這麽說終參謀成家了?”終南信點頭,郭鵬程又問:“敢問嶽父是何人?”看到郭鵬程急切的表情,看看他身旁的已到婚嫁年齡的大姑娘,張處長明白了幾分,他端起碗一邊品著酒香,一邊斜眼瞟一瞟郭鵬程,想看他究竟怎樣把葫蘆裏的藥倒出來。                               

終南信說:“肖道瓊。想必郭副團長是知道的。”郭鵬程大吃一驚:“豈但知道,還是知心好友,終思平和肖道瓊開親,門當戶對。”勉為其難的客套話,仿佛把他內心的熱情瀉盡。張處長看到郭鵬程一臉沮喪,已沒了進門時的激情,再看看郭虹和終南信這對青年,他心裏不禁一陣惋惜,郎才女貌,這是多麽般配的一對啊,可惜了!

這時,終南信卻把碗裏的酒倒回罐子,“兩位領導慢慢喝吧,我陪郭虹妹妹先吃飯,她不喝酒,在一旁幹坐挺寂寞的。吃完飯我們出去轉轉。”他招呼郭虹過來吃飯。郭虹聽終南信這麽說,眼睛頓時明亮起來,她沒有吃玉米麵餅,盛了碗小米飯一個勁地往嘴裏塞。郭鵬程本已消沉的臉色又重新放起光彩,連忙應和說:“對,你們年輕人先吃,吃完了虹兒跟你南信哥哥學些知識。”兩個年輕人草草扒了幾口飯就要走,郭鵬程連忙讓郭虹帶兩塊月餅出去吃。他們走後,張瑜亮說:“盛情領了,他們年輕人去玩,我們兩個老家夥喝酒,各得其便。哈哈……”郭鵬程被張瑜亮說得一愣,隨即也哈哈笑起來。

 

兩個年輕人信步走出茅屋,迎麵就看到剛剛破雲而出的月亮,月亮的周圍有一個巨大的圓暈。郭虹說:“月暈有風。明天又要刮大風了,秋風一起,樹兒就落葉子,草兒就蔫了。”她一臉的悵然。他說:“聽你的口氣,你不喜歡秋天?秋天可是收獲的季節,莊戶人家最喜歡這個季節。”郭虹說:“那是對別人,對我,秋天是一個令人傷心的日子。”他問:“為什麽?”郭虹說:“我媽就是十五年前的今天丟失的。那天晚上,俺大他們想趁著佳節人家防備不嚴去吃一個大戶,媽媽也跟著去了。誰知那個大戶戒備很嚴,在村子的兩頭都布置有人,他們摸進去不久就被發現,他們邊打邊撤,回來一查人數,我媽沒有回來。盡管俺大和叔爺爺反複去到那個地方找了許多次,也沒找到。十五年了,每到中秋節,我就特別難過。”           

終南信問:“你媽是蘇北人?”郭虹反問:“你怎麽知道?”他說:“你的歌啊,‘白雲望斷天涯盡,想死高處望郎人。’”郭虹亦嗔亦惱地說:“羞死了,你在哪聽到的?”他說:“你在哪唱的我就在哪聽的。大路說話,草棵有人。你現在說話還有蘇北口音。”

“我媽教了我不少歌。想我媽的時候,我就用歌和我媽談心,用歌向我媽訴說心裏的悶。這種舉動隻有俺大和叔爺爺知道,每到夜晚,我一唱歌,他們就不吱聲了,他們知道我的心思。”郭虹懷著無限的惆悵。

終南信問:“你媽是做什麽的?”郭虹說:“唱蓮花落的。姥姥死得早,姥爺就帶著我媽出去賣唱,從盱眙向東唱,東到東台,南到泰州,北到清江浦,從十歲唱到了十七歲。在高郵縣的一個破廟裏遇到俺大,民國十七年他們成親,從此就在一起走南闖北,民國二十六年我媽失蹤,直到民國三十一年被新四軍收編,俺大也沒找到我媽。”她又天真地問:“唉,南信哥,你說這人的命也代代相傳嗎?”南信哥幾個字從她嘴裏吐得親切自然。

終南信說:“哪有的話,還沒聽說命運也相傳。為什麽問這個?”郭虹說:“我媽是被姥爺從小拉扯大的,俺大現在又把我拉扯大,又都是漂泊流浪,這不是傳代了嗎,你說將來我也會這樣嗎?”終南信責怪地說:“胡思亂想,你現在參加了革命,是為革命奔波,不是漂泊流浪。”

“其實,俺大今天帶我來,是為了讓我拜你為師的。他說你有學問、品德好,讓我經常來向你求教。俺大從不輕易誇獎別人,可是經常把你掛在嘴上。”郭虹說出了郭鵬程今晚帶女兒來的真實意圖,女孩兒單純,她不了解拜師的深層含義。

終南信感到意外,平日把女兒看得那麽緊,現在卻又主動放出來,君子坦蕩蕩,他沒想那麽多,於是就說:“每個人都有優點,都有值得別人學習的地方,因此才有老夫子三人行必有我師的話。你們也有值得我學習的地方,比如說,四處飄蕩還那麽樂觀;還有,郭副團長打仗勇敢頑強。”

郭虹說:“南信哥,你太謙虛了,我們哪有什麽值得你學習的地方。我可以向你求教一個問題嗎?”終南信說:“盡管問吧。”郭虹說:“俺大經常教我說做人要有情義,他越說我就越糊塗。過去經常聽我媽說,人最無情,舌幹口苦地唱半天,丟在地上的錢有時連買一塊燒餅都不夠。以後又經常看到我大搶人時的凶狠,根本和情義搭不上邊,可他卻要我講情義,這是為什麽?你能和我講講嗎?”郭虹懇切地問。                    

他凝思一會兒,“你都讀了什麽書?”郭虹說:“百家姓、三字經、千字文和弟子規,都是俺大教的,記得小時候我們家好像在山東住過一段時間,大部分的字都是那時候學的,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我們全家又折回蘇北。”

終南信稍微思考片刻,“好吧,我來和你講情義這兩個字。情是人與生俱來的思緒,小孩戀媽媽,父母疼孩子,異性之間相互生愛,見到悲哀的事傷心落淚,遇到高興的事興高采烈,見到超過自己的人心生羨慕或者悶悶不樂甚至懷有忌恨,這都是情。從字形上講,情字從心從青,心字旁加個青字,青字表示有活力,如嫩草是青色,嫩草有旺盛的生命力,從這個意義上說,情也就是有活力的思緒,所以,情是人遇到事物時思緒的本能反應,是一種衝動,如熱愛親人,忿恨敵人,同情弱者,嫉恨強者。這些情感都是正常的,所謂人之常情指的就是這,它使生活變得五彩繽紛,像一個萬花筒,一轉一個樣。人如果缺少這份衝動,生活就成了一潭死水,和尼姑和尚差不多了。”

“但這種觸景而生的情不一定是正確的,有的是自私的,甚至具有危險性,會給他人帶來災難。這時候,就需要一個義字來規範,義主要就是規範情中的自私性和可能導致非禮甚至是罪惡的行為。”他停了一會兒問道:“我這麽說聽得懂嗎?”

郭虹說能聽懂。

終南信問:“六畜裏麵哪個東西既溫順又美麗?”郭虹想了想說:“當然是羊了,特別羊羔,像雪一樣白,美麗極了,人見人愛,還有大公羊,雄赳赳氣昂昂的。”終南信滿意地說:“對,羊最美。遠古的時候,人們認為羊是最美的物種,在羊字下麵加個我字,就是義字。那意思是,我此刻最美,引申為我此刻做了最美的事,所以,義是公認的美事,也就是合乎公益的事,是世俗約定的舉止規範。”

終南信接著問:“如果你看到一個各方麵都比你好的人,比你有錢財,比你漂亮,比你有福氣,你會用什麽樣的心情對待她?”郭虹回答得很快,“羨慕她。”終南信繼續問:“還有呢?”郭虹沒有回答,但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終南信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沒介意她留了半截話。

“你隻回答了問題的一半。其實另一半也是人之常情,那就是嫉妒之心。當你見到各方麵都比你強的人,心裏酸溜溜的,既羨慕又憤恨。如果把羨慕和憤恨這兩種心情擺在心裏不露出來,那你可能是一個平常人,可能貧窮,但卻安生;把它表露出來又付之於行動,你就是一個果敢的人,但這個果敢有好也有壞,羨慕之後去努力爭取,希望靠正當的努力向你所羨慕的人看齊,那你就是一個優秀的人,符合義的要求;羨慕之後心生惡意而去詆毀人、坑害人,那麽你就是一個無恥的人,不符合義所規範的行為標準。”他稍微停頓一下,釋然地說:“這就是情義這兩個字的全部內容。所以說,一個優秀的人,一個於社會有益的人,於他人有益的人,必然是有情又有義的人。”

“南信哥,你不是拱到我心裏了吧,剛才我是有一半沒有講。過去跟俺大吃大戶那當兒,一看到有錢人家花枝招展的小姐,忿恨就不打一處來,手就起癢癢,不把她折磨夠總覺得不過意。”她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羞赧,“手一旦揚起來,就不能製止,後來就幹脆變換法子,非把她……”她突然不說了。

終南信想問下去,卻又停了下來,最後還是惡狠狠地問了:“搞死了嗎?幾個呀?”

郭虹默然不語,一個女學生撞牆而死的慘景在她的腦海閃現。

看到郭虹那為難的樣子,他不寒而栗,推算了一下時間,那時她隻有十幾歲,一個黃毛丫頭。他感到陣陣惡心,大跨了幾步,想把郭虹甩開,隻聽到後麵哇的一聲,他不由得停止腳步,聽到郭虹唏噓地說:“南信哥,反正你已經拱到我心裏了,什麽也瞞不住你,就一個呀,那是她自己撞的牆,現在我想起來也害怕。”

他側轉過身,看到美麗的倩影佇立在月光下,流淌著難以抗拒的誘惑。他陷入狂想,胸間湧起陣陣難以抑製的衝動,最終,理智又把他從想入非非中拽回,他想:這是一棵絢麗的罌粟,毒汁隱藏在美麗的外表下,讓人在快樂中自我毀滅。突然,他覺得郭虹很可憐,雖美麗但卻混沌無知,甚至身陷罪惡之淵。這能怪她嗎?她父親教她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等啟蒙讀物的本身就是一個鬧劇,他一手拿著經書一手拿著屠刀,用沾滿鮮血的手比劃著聖賢之道,不僅玷汙了聖賢之道,也造就了混沌無知。

他想起了那個指導員和副連長遭遇,看看身邊有傾國傾城之貌而又不懂是非的女子,原罪感促使他清楚地看到了擺在麵前的沉重責任。盡管沒有人把這責任交付給他,但父親“做一個用用的人,做一個優秀的人”的教誨告訴他,這是他應當承擔的責任,而且必須勇敢地承擔起來。因為,使這個女子明白是非、感知廉恥,於社會有益,於他人有益,不再會有指導員和副連長式的人物再栽倒在石榴裙麵前,使美貌成為人們的心醉而不是心碎。

終南信看著仍在抽泣的郭虹,不禁心生憐憫,溫和地說:“知道後怕就好。讓我們共同來把過去的無知與混沌埋葬。你很年輕,也有文化,應當能成為一個有用和優秀的人。”郭虹聞聽此言,停止了抽泣,但說話不順暢,“你能……當……當我的先生嗎?”終南信說:“讓我們一起學習,共同進步。”郭虹破涕為笑,從口袋裏掏出月餅遞給終南信。終南信不要。郭虹說:“今天是中秋節,月餅是要吃的。你要是不吃,那就是還再生我的氣。”終南信隻好接過來,他說:“我們回去吧,要不你大等急了。”郭虹說:“好,我們回去吧。你吃呀!”終南信說:“好啊,這麽好吃的東西我為什麽不吃?”說著他開始吃起來,不一會兒一塊月餅就吃完了。郭虹又遞來一塊。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眼看著到了宿營地門前,郭虹一下子將月餅裝進了他的口袋。這才沒有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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