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母記(五)

回到家，父親已做好午飯。母親對宛秋說，“早上你們前腳剛走，你老公的電話就來了。我告訴他你出門辦事去了。我和小外孫說了幾句話。”午飯後，宛秋想去銀行轉錢，上網一查，發現最近的招行支行其實就在上午拍照的地方附近。唉，早上出門前查一下就好了。父親說不急，不用專門為此出去一趟，明天後天出去的時候順路辦了就行了。

一會兒，父母親都去午睡了。宛秋雖有些倦但不想睡，理了理東西。等他們醒來，問有什麽需要的，自己想去超市逛逛。母親說腳上的塑料拖鞋夾腳，另一雙不夾腳，但那是洗澡穿的，鞋底髒。宛秋說“那就換一換，鞋洗一下，鞋底刷幹淨晾幹就行。或者，我若看到合適的，給你買雙新的。”

附近有兩家大超市，一家比較遠，要等定時的班車。宛秋去了近的那家，走過去十分鍾。先買了一部普通的有線電話機，這是早就想好的。家裏有一部電話機，一部傳真機，母親總是抱怨有莫名其妙的傳真進來，讓人不勝其煩。宛秋建議過把傳真機拆除，可母親說你父親拆了以後，家裏的電話就不能用了。宛秋聽著覺得不可能，但也說不清楚，特地想好了買個電話機，把傳真機換掉。在超市裏兜兜轉轉，宛秋看見有新式PVC材料的塑料拖鞋，試試覺得挺軟的，看那鞋型不會夾腳，選好了尺碼，就買了一雙。宛秋轉進了旁邊的百盛商場，看了兩個櫃台，一看時間已經五點了，趕緊往家走，父母他們快吃晚飯了。

一進家門，就聽見父親對母親說“你血壓量得對不對？怎麽好好的，血壓又高了呢？”父親見了宛秋便說“你新買的血壓計到底準不準？要是不準，量出的血壓偏高，你母親豈不是自己嚇自己？”原來母親剛量了血壓，數字有點偏高。宛秋讓母親用左手測量，說明書說應盡量用左手，提高準確度。父親又說，“你這種的說明書隻說手腕高度要與心髒持平，但到底平不平，沒有告訴你。老的那隻當你把手放在胸前，會告訴你位置是低了還是高了。老的那個其實沒有壞。”說著他取出給自己量了一下，果然沒什麽問題。但戴上母親的手腕，卻總是報錯，無法測量。也許是因為腕帶鬆了，母親手腕又細的緣故？舊的那隻母親確實無法使用，但新的又被質疑準不準，唉。母親說“我測量前剛剛服了藥，也許有影響?”宛秋趕快接上去“那我們明天再測，看看怎麽樣。”

買得不好的還有那雙新拖鞋。母親試了試，說鞋子重了點，穿上後腳好象更抬不起來似的。還好，買的電話機尚屬正常。宛秋從傳真機上拆下電話線，塞進電話機裏。父親有些懷疑地看著宛秋這樣做，但他拎起話筒，試著撥了個電話，顯然一切正常，於是無話。

母親看著傳真機成功地被電話機取代，蠻高興地說“女兒比老頭子有辦法。”又拉著女兒，“我頭發長了，一直想去剪短，你父親不肯陪我去。來，我下個決心，你陪我下樓去旁邊的理發店。”宛秋說好，等她加好衣服（母親又怕冷又怕熱，一會兒出汗，一會兒又叫冷，所以衣服總是一層層按需要穿上脫下），便扶著母親出門下樓。母親很怕跌跤，走路用根木拐杖。樓道裏倒是新鋪了地磚，一級級的台階很緩，母親扶著樓梯扶手，慢慢走下樓。五樓，沒有電梯，這是母親想搬回去的主要原因，說上上下下太累走不動。出了樓，母親拄著杖，一步步慢慢走著，倒還穩，一路和碰到的人打著招呼。以前母親飯後常常在小區裏散步，頭暈之後，便不敢一人出去了。進了理發店，很快理完了發。宛秋注意到母親坐在理發椅上，身體一直在抖。除此之外，一路走回去，上樓，都還好。宛秋對母親說：“你走得不錯，以後叫爸爸陪你天天走一走。”“你父親不肯的，他從來不肯陪我在小區裏散步的，他有空要上網的。”“我要和爸爸說一說，他會答應的。”

回到家裏，和父母一起吃了水果，陪他們看了會兒電視，宛秋倦意上湧，洗洗去睡了。這第一天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