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來客

文姬洛水春,蘇武天山雪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恨欲情天 110 禾木

(2011-09-25 08:56:51) 下一個


他可能是感到了我的目光,他沒有看我,隻是舉起了相機,可是,他卻遲遲沒有按下快門。

然後,他又把相機放回胸前,露出一絲清朗的笑說:“你知道我媽媽以前是學畫的,畫水彩畫。她也從小教我畫畫。我喜歡色彩。站在這裏,我感覺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失散多年的朋友,一個從童年時代一起滾滑梯的朋友,或者說,是遇見了一個失散的時間比我的年齡還長的朋友。”

“我懂。”我說。我的臉上漾出笑意。他其實不用解釋那麽多的。

“我很有把握我畫過這其中的某一處。”

“是嗎?”

“這個色彩和畫麵,我要帶回去給我媽媽看。”他說,並再一次舉起相機。

“若僅以色彩來說,你將要去的禾木恐怕比可可托海更像是一個老朋友呢。”等到他放下相機時,我說。

 

艾蒙是在國外的雜誌上看見過禾木的照片和介紹,並且被深深吸引而來的。

禾木鄉是中國西部最北端的鄉。

這裏有禾木草原,它位於喀納斯河與禾木河交匯區的山間斷陷盆地中,盆地周圍有頂部呈渾圓狀的山。禾木河自東北向西南貫穿其間,將草原分割為兩半。山地陰坡森林茂密,層林浸染,絢麗多彩,馬鹿、旱獺、雪雞棲息其間;陰坡處則繁花似錦,芳香四溢,蜜蜂在采花釀蜜,牛羊滿山遍野覓食撒歡,一派動靜相宜的廣袤草原景色。

禾木村,就坐落在重山阻隔的大河穀裏。

這裏的房子是用樺樹搭建起來的,居住著保持最完整民族傳統的圖瓦人。圖瓦人被認為是成吉思汗西征時遺留的部分老、弱、病、殘的士兵,逐漸繁衍生息。禾木村以蒙古族圖瓦人和哈薩克族為主。這裏的蒙古鄉村風情淳樸又濃鬱。

禾木是世外桃源,原始落村與大草原和諧自然地融為一體,一派典型的原始自然生態風光。

我們輾轉到達禾木村時正值午後,山坡上白樺林的色彩如油畫般飽滿熱烈地歡迎著我們。

進入視野的還有一棟棟的小木屋和成群結隊的牧群,與雪峰、森林、草地、藍天白雲一起把人帶入夢境一般。

村裏的大人和孩子們用好奇友善的眼神打量著我們這一行外來人。

出團前,我打電話到禾木鄉裏預訂了將要在這裏過夜的屋子。我們一到,就有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蒙古族女人迎上前來。她穿著天藍色長袍,長袍外是一件金黃色圖案鑲藍邊的無領對襟坎肩,釘有直排閃光紐扣,特別醒目。她用藍色頭帕纏頭,她的臉如同是曬了一夏的辣椒,泛著粗獷潑辣的紅暈。

我問了她的名字,她叫“薩仁”,是月亮的意思。

這裏的小木屋有大半截埋在土裏,以抵擋這裏將近半年的大雪封山期的嚴寒,顯得特別原始古樸,並帶有遊牧民族的傳統特征。房頂用木板釘成人字型雨棚,房體用原木堆成,既保暖又防潮。 

秋色裏的禾木有魔鬼般的美麗。無論怎樣放眼眺望,都是流丹溢彩,達到了讓眼球應接不暇的程度。小河、木房、炊煙、樺林,甚或這裏的人們,都匯集成一幅優美的風景畫,純淨又神秘。

這次出團我注意到一件趣事 —— 國內遊客在旅遊景點拍照時,一定要把自己放在風景裏;而這些老外則喜歡單純地照風景,照那些風景裏本來就有的人。

我跟薩仁說話時,就有人舉起了相機,照風景,也照這裏獨特的人們。

薩仁把我們帶進了預訂的小木屋。來禾木是一定要過夜的,因為禾木的日出和晨霧是一定不能錯過的。

木屋裏鋪著木地板,一條條木板之間都有指頭寬的縫隙。臥室有兩間,是男女分開的,裏麵是整潔的木板床。連接兩間屋子的是一個廳,裏麵有飯桌,也是原木製成的。廳裏還有爐子,可能是季節沒到,裏麵並沒有爐火。

我們的食物都是各自在布爾津買好的,因為禾木村這裏根本就沒有商店。

 

大家喂飽了肚子之後,就迫不及待地紛紛走出小木屋。

這個下午沒有什麽特別的行程,大家隻是跟著感覺向著山的方向走。

禾木村還有一個標誌性建築 —— 禾木橋,經曆了百多年喀納斯冰川溶水的衝擊,這橋古舊而敦實。河水凜冽冰涼,簡單而純淨,滿岸的綠色植被在草原豐潤水汽的滋潤下,疊落出濃鬱和蔥蘢。

過了禾木橋,河對岸是一大片的白樺林,在夕陽下充滿詩意。

穿過白樺林,就到了一條小河邊。

幾乎所有人都在小河邊止步了。河上沒有橋,隻有一些被河水沒過的石頭。

隻有艾蒙,他眼睛貪婪地在河對麵的山坡上逡巡。

“不急,明天再去。省些體力明早早起看日出和晨霧,鍾小姐,是這樣麽?”有人問。

“是的。”我說。

“我不累。”艾蒙說著已經抬步往河水走去。

“那我陪你去。”我跟了過去。

“那就等你們回來分享探險經曆。”身後有人笑著說。

河水水位不算高,河裏有一步間隔的石頭,走在石頭上,水剛好沒過鞋麵,但石麵濕滑,容易閃失。當清涼的河水透過腳麵時,我有些暈眩,又有些恣意的開心。

爬上河岸高坡,回頭向村子望去,坡下是分成高低幾層錯落的村舍,禾木河在樺樹林的掩映中靜靜流淌,白樺樹在夕陽的餘輝下閃著金色的光芒,黃昏的陽光柔和地灑在一棟棟的小木屋上,牧歸的牛群走在禾木橋上,整個村子盡顯恬靜祥和。而靜謐的背景下搖曳的炊煙,則為村落平添了歡快的動感。

“要是說可可托海是你丟失的童年時代的朋友,那麽禾木就是你媽媽時代丟失的朋友了,是不是這樣?”我問。

“你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導遊。”艾蒙笑了,掏心掏肺的笑。

放眼前望,又是一片廣闊的草原。

 

就這樣走著,天漸漸昏暗下來,艾蒙依然興致勃發。我則在思忖是否該提醒他往回走了,因為一會兒天完全黑下來,就什麽景致也看不見了。

我猶疑著還沒有開口,誰知草原的雨說來就來,而且慷慨任性不由分說地瓢潑而來。

出發的時候,太陽還好好的,所以我把雨傘和食物留在了一起。

突然就想起來出團前賈主任交代的‘禾木那裏雨水較多,而且九月份正是多雨的季節,你要記得準備防寒和防雨的裝備。你可千萬別生病了’。

我心裏驚歎,“唉,真是不可以僥幸!” 

突如其來的雨替我說出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艾蒙語氣急迫地大聲說:“我們必須走了!”

大雨頃時讓我們兩個變得狼狽之極。我情急之中想起來我隨身的包裏有手電筒。我於是連忙掏了出來。

手電筒的光亮好像壓住了些許雨勢。我們在它的光亮下,一路往回疾走。

等到了山坡下的小河旁,發現過來時還踩在石頭上剛好沒過鞋麵的小河,夾雜雨水已經暴漲了。石頭早已沉沒在水裏,若沒有手電筒,想要摸到石頭簡直是沒門。

踩在石頭上,水已經到了腳脖子,而且石麵尤其濕滑。艾蒙步步為營地走在我的前麵過河,他示意我把手電筒給他。他接過手電筒時,順勢有力地拉住了我的手。

過了河,我們都鬆了口氣。他也鬆開了我的手。

“看吧,我就說了你是個聰明的導遊。”

“怎麽了?”

“你就知道我們今天用得上手電筒!”

“可是這個聰明的導遊不知道今天我們還用得上雨傘!”

“哈哈。”

豪雨已經把我們淋透了,鞋子裏也灌滿了冰冷的水。也許是離小木屋近一些了,我們反而感到沒有那麽狼狽和無措了。

雨依然在執拗地包裹著我們,然而,我們的腳步卻放慢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山雪 回複 悄悄話 問候含嫣酷美眉!珍重你的美意!
同樣期待你再續哦!
含嫣 回複 悄悄話
山雪美眉文筆才思真的好,故事吸引人得很,等著你再續哦。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