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年
對麵是何人
難道有誰把一隻網球打到樹上去了？炎熱的夏天，稍安勿躁的早晨7點，我們在停車場集合了幾個人，剛剛開始踏入樹林，第一眼，那個東西映入眼簾。
沒有人認得這個東西，google以後才知道這是Osage，桑橙，果實難吃，隻有鬆鼠會勉為其難的啃幾口。
它的樹木極為珍貴，材質堅硬，當年美國開發中西部時，用的很多。老一點的美國人從小在桑橙樹下玩耍，聞著它的柑橘氣息。果實的外表挺像人腦結構，把玩在手的時候，有人會不由得後退一步～密集恐懼症者。
早晨的林子裏空氣清爽，火太陽被樹葉擋住，腳下的草地微濕。兩側都是野生的向日葵，小盤的臉頰，暗示著“隻負責提供容顏，不負責供應瓜子”。
路的盡頭有一些白色的建築，有人以為是別墅，第二次來時才知道那其實是群居的別墅～一所監獄，怪不得有挑高的炮樓。
那些被禁錮的人看見我們在夏天火紅的野地裏疾走，會不會以為這也是一種“放風”？而那些躲避在空調房裏度過德州漫長夏天的人們，會不會也是“坐牢”？
看見淩霄花了，它沿著樹幹遊走，攀附，一如舒婷所言“借著別人的高枝炫耀自己”，然而高處又寂寞，這一枝反而垂下頭來，迎合我們的視線，誤讓人以為淩霄是倒掛金鍾。
倒掛金鍾有長長的花蕊，那是它吐出的自信。淩霄身型收斂，因為要爬高，必須是收斂的～種種新聞裏麵，人都不想尊從的道理，花界諸位卻心知肚明。
我在這炎熱的夏天外出走路時，幾乎每次都看見淩霄花坐臥在高處，豔麗的紅，睡在萬般叢綠中。南京方言有一說，紅配綠（錄），醜滴哭（枯）。意思是鄉裏鄉氣，太絕對，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
然而植物界多數時候，就是紅配綠，樸素的德州，不修飾的休斯敦平原常見的景色。
核桃樹也是休城常見的，隻是野外走路我才真正見到它的果實，一種錐形的是Pecan，一種圓形的是Walnut。
我最喜歡的是山核桃，小的果子，香。中國國內有賣一罐罐剝好的仁，非常貴。國內有認識的媽媽一買買好多罐，帶出來給留學的女兒，女兒一把把抓了吃，不問貴賤的，隻圖痛快。我隻買帶殼的那種，當然也會買一把專門的剝殼剪刀，一點點敲出果仁，完整的不易得，碎了也無妨～碎削裏扒拉出來，食指間輕輕一沾，送到口裏的滋味，因為少而精～好滋味從來都是少的。
德州大部分是平原，平原寡淡。若不是為了鍛煉身體，抵禦夏天的漫長，習慣了山、習慣了山海之間景色的人，是很難被德州的風光打動的。然而這也有一樣好處，不用放太多的注意力在周遭，腳下生風，腦中生念，可以憑空思緒飛揚，搞自己的一套。走路即思想。
是的，不為山水打動，卻可以在樹林裏想來想去，無問東西，總之繞圈子，總之等待多巴胺升華……動手動腳動腦子，笨人如我隻能靠程序。
走完2小時後，衝掉一身汗，坐下來，再一次讀到米沃什的詩，新譯版本的“禮物”，那是我希望自己老了以後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