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
雨鵑麻省大學麵試後又接連來了幾個電話麵試,可是麵試後就杳無音訊了。錢是萬惡之首,沒有錢人活不了。想想辛辛苦苦在美國讀了這麽多年書,畢業後卻沒有工作可找,沒有錢掙,靠什麽活,雨鵑很急,就跟鄺野商量要不要看看其它地方,比如香港、新加坡、北京什麽的。鄺野不想讓雨鵑在北京找工作,他擔心人們會說雨鵑沒有本事,而他自己在美國也沒有讀個書,回到北京更是不好交代。雨鵑則不這麽認為,人各有誌,留下的不都是好漢,回去的也不都是熊包。嘴長在別人身上,願意說啥就說啥,誰也管不了。雨鵑認為最重要的是,人不要活在別人的嘴裏,不要把別人的話當聖旨,人家說個事你就跳起來,這等於讓別人控製你的行為,因此雨鵑不在乎別人說她是什麽,隻要能找到一個工作、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業她就滿足了。
雨鵑沒有聽鄺野的,她不僅聯係了所有的地方,更沒有拉下北京,但是北京有些大學的確不敢要雨鵑,一是不知她能不能呆長,二是看她的個人簡曆那麽輝煌大家不敢要,害怕雇不起,也不知給雨鵑開多少工資合適,因此,雨鵑轉戰北京失利,然而香港和新加坡也都沒有回音。
轉戰北京失利讓雨鵑很痛苦,晚上躺在床上雨鵑輾轉反側不能入寐,鄺野說你別折騰了,我剛睡著就讓你給弄醒,你肯定能找到工作,睡吧睡吧。雨鵑心裏煩著呐,睡睡睡,你就知道睡,我都煩死了,你還能睡得著?鄺野說,怎麽你睡不著,別人也得睡不著?雨鵑說,你安慰安慰我,你看我有多煩,有那麽多東西發表,還不照樣找不到工作?鄺野說,安慰的話我已經說過上千遍了,明天我錄下來,你一要求我就開始放。雨鵑說,你看我的壓力有多大,回國你不想去,在美國我又找不到工作,如果再找不到工作,那麽我的身份就沒了,如果你有身份我還能靠靠你,現在我靠誰去,我工作都找不著,你還有心睡覺?聽到這,鄺野謔地從床上坐起,好好好,我現在陪你。雨鵑帶著哭腔說,你這樣賭氣誰敢讓你陪?鄺野扯條毯子,躺在沙發上,還沒等雨鵑跟他說完話,他又睡著了。鄺野打了一天工,他太累了。
第二天早晨,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雨鵑和鄺野吵醒,雨鵑迷迷糊糊地去接電話,原來是喬治亞大學通知她去校園麵試,她留下了對方電話號碼,答應過兩個小時以後打過去。
喬治亞大學的電話把雨鵑和鄺野弄得睡意全無,鄺野伸著懶腰說,讓我說對了吧,你肯定能找到一個工作。雨鵑說,你真樂觀,八字還沒一撇呢,現在這個麵試就是鍛煉,積累麵試經驗,你以為找工作這麽容易?這個工作要是能成了,都不是我找的,是老天給的。
雨鵑非常想與人分享這個好消息,她第一個想到了珍妮,珍妮特別為雨鵑高興,她還主動當雨鵑的麵試官,讓雨鵑多進行鍛煉。跟珍妮聊完,雨鵑就給喬治亞大學回電話。經過幾個回合,雨鵑的麵試時間終於敲妥,三個星期後進行麵試,雨鵑要足了時間準備。
電話麵試接連不斷地飛來,雨鵑幾乎不用做什麽準備,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喬治亞大學這個麵試上。在準備喬治亞大學麵試的時候,雨鵑又發表了一篇文章,而且編輯部還以她這篇論文為導火索,引發了一場在學術界一直沒有定論的一個學術問題的談論,雨鵑何其榮幸也。北京幾所大學先後來信說,盡管不能給雨鵑提供一個固定教書的場所,但歡迎雨鵑當客座教授,前去講學。
一連串的好消息沒有衝昏雨鵑的頭腦,她不斷告誡自己要把喬治亞大學的講座給弄好了,現在還沒到開慶功宴的時候。雨鵑把喬治亞大學麵試的消息告訴了導師懷特教授,是希望教授能夠允許她晚一點交論文的第一稿,這樣她好有時間準備她的講座,懷特先生先是表示祝賀,但好象在交稿這件事上不想讓步,雨鵑非常驚訝教授竟這麽不講人情,不禁懷念起在北京讀書的那段日子,還是中國導師好,不用說這麽一點小事,甚至有的老師還幫助學生找工作,在美國能幫你寫推薦信就不錯了。
這段日子雨鵑過得非常緊張,不僅要準備工作麵試,還要按時交上論文第一稿。好在雨鵑在圖書館申請到了一間屬於自己的辦公室,圖書館開到淩晨一點,雨鵑想怎麽刻苦都可以。雨鵑買了手提電腦,為了方便找工作,還買了手機,那個辦公室可以上網,對於雨鵑寫論文非常方便,雨鵑還把自己全部家當都搬到了那裏,從早晨八點開始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點,鄺野不再每天都跟雨鵑去,中間鄺野送兩次飯。令雨鵑感到最甜蜜的時刻就是鄺野給她打電話,告訴她飯做好了,然後兩個人就坐到學校圖書館的咖啡廳裏吃飯。
春寒陡峭,雨鵑總感覺她的肚子冰涼涼的,時不時地還肚子疼,她就讓鄺野送飯時灌個熱水袋給她。雨鵑也試著穿上從中國帶來的毛褲保暖,但校園裏到處是暖氣,把她熱得不行,穿不住。這段日子苦得令雨鵑終身難忘,但想到很快就苦盡甘來,雨鵑心頭蕩漾著幸福的漣漪。
雨鵑在去喬治亞大學麵試的前一天終於把論文第一稿寫完了,她非常輕鬆地飛向向她張開懷抱的這所大學。雨鵑剛下飛機時沒有人接,走到候機廳也沒有人接,雨鵑隻好在靠近大廳門口找了一個座位把行李放下,當她四處張望時,看到了著急趕進來的莫罕教授,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認為彼此就是對方要找的人,雨鵑熱情地伸出雙手與莫罕教授握手,莫罕教授不小心右手骨折,所以雨鵑隻是很象征式地握了一下。
莫罕教授把雨鵑帶到事先預訂好的旅館後,就帶雨鵑去吃晚飯,吃過飯把雨鵑送回旅館。不麵試不知道,美國人的繁文縟節也挺多的。莫罕教授走了後,雨鵑終於覺得自由了,可以支配自己的時間了。明天雨鵑就奔赴戰場,她想利用今晚做最後的衝刺。盡管雨鵑演習過上千遍,但她還是一遍又一遍地演練自己的講座稿,而且模仿學生和老師給自己提問,到了淩晨兩點她仍然沒有睡意,熬到淩晨五點半的時候睡意滾滾襲來,雨鵑非常想睡覺,她想忘掉一切地睡個安穩覺,可她哪裏睡得穩,一會一醒,一會一醒,她怕睡過頭,早晨八點鍾,學校另外一個人還帶她去吃早餐。所以,雨鵑就開著頭燈,剛剛睡著就打個激靈,一看表才過去十分鍾,就這樣雨鵑痛苦地熬到七點,她再也不敢戀睡,再困也得爬起來。
雨鵑真行,晚上沒合眼,愣是堅持了一天,麵試她的人走馬燈式地換,問的問題也千奇百怪,雨鵑仍然得耐著性子回答。雨鵑一共麵試了兩天,終於熬到了回機場那一時刻,晚上係主任送雨鵑回機場,一路上向雨鵑喋喋不休個沒完這個小城和學校的好處,雨鵑的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鑒於上次北卡麵試的經曆,雨鵑不再把這個理解為人家暗示要她,這不過是美國人在招聘時的例行公事,雨鵑也例行公事地回答說,我希望我能有機會向貴校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