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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尊者諱”是曆史進步的絆腳石

(2010-02-03 14:38:01) 下一個
“為尊者諱”是曆史進步的絆腳石

餘 心

“為尊者諱”一語出自《春秋》,原文是“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見《春秋·公羊傳·閔公元年》)。具體地說,就是:“為尊者諱恥,為賢者諱過,為親者諱疾。”“諱莫如深,深則隱。”這是孔夫子編纂刪定《春秋》時的原則和態度,也是儒家對待曆史記述的原則和態度。幾千年來,逐漸成為中國的文化傳統,並且至今仍在發揚光大。

以劉××為例,他在台上的時候,光芒四射,道貌岸然;他被打倒了,則醜態百出,齷齪盡顯;他被平反了,則又成了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如此諱與不諱下去,曆史的真相何在?

“尊者”就是指帝王將相。我們對某些“尊者”的錯誤與失誤,想方設法地遮掩、粉飾、辯護,一概“諱”了起來,其結果是,讓人們真以為他們一貫正確,永遠英明,真以為他們金口玉言,“一句頂一萬句”,於是就有了“兩個凡是”,於是就不明白錯誤在哪裏,教訓在哪裏,於是,下次災難來臨時,同樣的錯誤與失誤就再一次發生。我們何時能夠進步?

大躍進的荒唐,被“諱”了,曾經萬歲了很多年;餓死人的災難,被“諱”了,事實至今不敢承認;文革的浩劫,被“諱”了,至今不準多說;更有“諱”得徹底的,連有的數字都不準說。——這些是是非非,沒有真相,沒有分析,沒有反思,我們的曆史能進步嗎?

“為尊者諱”的結果,是徹底打翻了公平與公正,尊者與小民就不再有平等的權利。尊者從來就是光榮偉大的,小民永遠是窩囊鼠輩。

除了“為尊者諱”之外,還有“為親者諱”。有人把它稱之為“子為父隱”,並說這是值得提倡的,是我們的傳統美德。

其實,“為親者諱”和“為尊者諱”一樣,都是儒家傳統文化中的糟粕。

兒子應該怎麽對待長輩的錯誤與失誤?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時候,你可以不說,隱起來,沒有人會指責你。但是,如果在必須說的時候,比如,你要作傳,你要寫回憶錄,就必須實事求是,是就是,非就非,來不得半點遮掩與含糊。這既是對曆史負責,也是對個人負責。試想,你把你的錯失纏身的父親說得天花亂墜光芒四射,外人看了,不恥笑你嗎?

我們有個校友叫周啟博,實事求是地寫了他的父親周一良,就有人指責他沒有“為父隱”。周啟博我不認識,別的方麵為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就他的這篇文章而言,他是值得讚揚的。他既寫了父親的錯誤與過失,也寫了父親晚年的覺醒,這正是全麵評價父親的客觀態度。晚年的覺醒,足以和他早年的糊塗相互映襯,更加彰顯晚年覺醒的輝煌與可貴,足以深刻反映這一代知識分子的心路曆程和尷尬境遇。相比之下,周一良先生,比那些至今仍然冥頑不化的人來,是不是強了很多倍?

周啟博和他的父親並無仇怨,他忍痛揭開父親的舊傷疤,不是為了宣揚他父親,更不是為了宣揚他自己。他圖的是什麽?他是為了展示這整個一代人的悲劇,為了警醒後人,為了使這種悲劇不再重演。這種精神不僅僅值得讚揚,還可以說,這種精神是偉大的。有個“斷章師爺”說,生子當如周啟博,一點也不過分。倒是那些主張隱去周一良的錯誤與過失的人,不免有陷周啟博於不忠不孝不義之嫌。

子不為父母隱的,大有人在,不僅周啟博一人。李南央的《我有這樣一個母親》,老鬼的《母親楊沫》,都是很有名的篇章。那些主張“隱”的人,該如何思量?

那些主張“為尊者諱”和“子為父隱”的人,其實,他們不僅僅會為父隱,還會為自己隱,也會為朋友隱,更會為同黨隱。曆史與事實在他們手上,不再是曆史,不再是事實,而是一團可以任意揉捏的麵團,想捏成什麽樣就捏成什麽樣。那麽,我們將沒有曆史,沒有事實,沒有真相,也就沒有經驗與教訓,沒有成長與進步,更沒有了整個民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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