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與金粉

那年情人節，我在紐約一家中高檔次的法國餐館訂了座，攜她一同前往。一路很順利，所以我們到早了，侍者讓我們在吧台的高腳凳上稍候，我趁著空把調酒師叫了過來：

“今天是情人節。能給她調一杯浪漫的雞尾酒嗎？…… 我自己？就來個曼哈頓（Manhattan）吧。”

“OK。‘紅粉佳人（Pink Lady）’ 可以嗎？” 調酒師一邊拿著蘇格蘭威士忌給我做曼哈頓，一邊問她，

從來不關心酒的她饒有興趣地問：“紅粉佳人裏都有啥？”

“有金酒（Jin）、紅石榴汁、檸檬汁、還有雞蛋清，” 調酒師把做好的曼哈頓推到我的麵前，“是專門給女士調的酒，很浪漫的。”

“OK。那你就給我調一個 ‘紅粉佳人’ 吧。” 她忽閃著大眼睛，看著調酒師嫻熟地把不同的成份加到不鏽鋼的混合罐（mixer）裏，一會搖，一會又顛來倒去，挺忙活。

我插進去問：“紅酒呢？哪一種紅酒被認為是浪漫的？”

“如果你問我，那一定是金粉黛（Zinfandel）。” 他手上不停，把調好的雞尾酒倒進一個敞口的高腳杯，拿了一根小簽子，穿上一顆紅櫻桃，架在杯口，然後推到她的麵前，“你的 ‘紅粉佳人’，情人節快樂。”

“非常感謝。” 她微笑著端起酒杯泯了一點點，細細地品味起來。

“為什麽是金粉黛？” 我想知道更多，

“不敢肯定，但我猜想是那種酒甜甜的，還有很好看的顏色，Blush，像女人的臉頰。” 調酒師向我眨眨眼。

後來我回家查了查，金粉黛是一種顏色很深的紫葡萄，是加利福尼亞種植最多的葡萄之一，超過10%。這種葡萄的含糖量很高，可以釀出的酒精含量超過15%的紅酒。除了釀成時下很流行的金粉黛紅酒之外，更多地被釀成了一種叫做 “白金粉黛（White Zinfandel）” 的淺紅色、略帶甜味的葡萄酒。1975年，加州的一個酒莊在釀製金粉黛時出了問題，葡萄汁裏的糖份還沒有轉化完，酵母菌就死掉了。擱置了兩周之後，酒莊決定把這種玫瑰色、中等甜度的 “廢酒” 裝瓶銷售，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成功，我想這就是那個調酒師所說的 “Blush，很女性” 的浪漫葡萄酒了。今天，白金粉黛的銷售量是金粉黛的6倍，占全美國葡萄酒銷量體積的10%，金額的6%！真不知道是浪漫的人多，還是喜歡喝甜酒的人多。

“嗯，有點道理。” 我隨口應著。都說愛情是甜蜜的，所以浪漫的酒也應該是甜甜的才對，再加上女人玫瑰色的臉頰，一定會讓男人心動的。我還想問點什麽，侍者過來說我們桌子已經準備好了，於是我謝過調酒師，放下幾塊錢小費，拉著她的手一起入座就餐。

席間，四目相對，醇厚濃烈的曼哈頓與鮮豔甜美的紅粉佳人輕輕地磕碰，……

入夜，她挽著我的手臂走在百老匯大街上。

“感覺怎麽樣，我的 ‘紅粉佳人’？（My Pink Lady）” 我問，

“不錯啊。” 她仰起臉，我看到了微微泛紅的雙頰……

© 梁兄              2013年1月

Note: Zinfandel is one of my favorite red wine, but not white zinfandel. The sweet taste makes white Zinfandels similar to one another, in my opinion. Hey, what do I know? Just go out and get a bottle, because Valentine’s Day is around the cor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