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羅拉多河漂流（15）第6天：古老岩石

起點：卡朋溪營地，65英裏；

終點：85英裏營地，85英裏

今天，小筏子上的一個隊友想休息一下，為了明天有力氣爬山。雖然我明天也要爬山，但還主動跟他換了半天班，到小筏子上去操槳。今天的舵手還是Andy，但領班換了人，節奏比上一次快了。好在經過這些天的操練，大家基本上都知道自己該幹啥，所以有說有笑，很輕鬆。

從卡朋溪（Carbon Creek）往下，我們進入了大峽穀的心髒地帶，科羅拉多河岸兩邊的岩石也越來越古老。

從李氏渡口出發時，兩岸的卡拜石灰岩層大約是2.5~3億年前形成的。從那裏開始，每漂流一段之後就會從底部出現一個新的岩層，比它上麵的那一層更古老，有些是沙石（Sandstone）層，有些是石灰岩（Limestone）層，還有一些是頁岩（Shale）層。

每一個岩層都有自己的特點，比如頁岩層相對鬆軟，大概是飽含油氣的關係，很容易被風化，就會形成一個斜坡。後來我們每看到岩壁上出現了一個斜坡，就猜想那應該是一個新的頁岩層，八九不離十；而石灰岩層相對緊密，很多是直上直下的峭壁。比如3.2~3.6億年的紅牆岩區（Redwall limestone），都是整塊的大石頭，自由徒步是很難穿越的。

我們的漂流一直在向地球的深處進發，同時也是向地球曆史的源頭延展。經曆了不同的地質期之後，今天終於進入了寒武岩層（Cambrian）和前寒武岩層（PreCambrian）。一方麵，科羅拉多高原在地球板塊的“衝撞”中被慢慢地頂起；另一方麵，科羅拉多河的流水鍥而不舍地刻蝕，終於造就了舉世無雙的大峽穀，把地球的深處呈現到了陽光下。這裏的片岩（Schist）和花崗岩（Granite）是地球上裸露的岩石中第二古老的，大約有5至10億年了（據說最古老的裸露岩石在澳洲的西部）。

我們的筏子不急不緩地漂流在科羅拉多河上，大家欣賞著兩岸突兀雄健的峭壁。與前幾天看到的沉積岩層不同，這裏的岩石是地心深處噴湧出來的岩漿之後凝固形成的，所以時不時就可以看見的“入侵（intrusion）”，不同顏色的花崗岩鑲嵌在一起，非常奇特。

吃午餐的時候，我們停泊在了又一處更大的沉積三角洲上，這裏也曾是先人生活的地方。在不遠處，我們看到了簡單的石頭壘起來的遺址，和岩畫。

坐在他們坐過的大石頭上，我遙想著當年的情景。也許是為了躲避部落之間戰亂，幾個拖兒帶女的家庭遷徙進了這深深的峽穀，在尋找落腳之處時，發現了在這片肥沃三角洲。他們刀耕火種，過著相對安穩的日子。直到有一天，環繞著三角洲的大河突然“變臉”了，鋪天蓋地的洪水頃刻間把這片棲息地徹底“打掃”幹淨。一切歸零之後，幸存的人們又開始重建自己的家園，他們從岩壁高處的穀倉裏找出吃剩下的穀子，播撒在洪水退去之後沉積下來的肥沃土壤裏，期待下一年的收獲。

也許就是這樣一個下午，他們圍坐在這裏，用簡陋的石器在這些石頭上刻下了自己的心願，祈禱洪水不再泛濫……也許他們之中還有幾個叛逆的少年，一時興起的塗鴉讓曆史學家們百思不解，讓我們這些漂流人遐思無限……

 

©  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