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猶他情與景：平頂山拱門

去看平頂山拱門（Mesa Arch）最好應該是在淩晨：朝陽從遠處的雪山後麵爬起來，把霞光灑到大地上；拱門後麵的峽穀裏，薄霧正漸漸地升騰，在逆光中竟是淡藍色的。天際變得混沌，隻能勾出些粗獷的輪廊，辨不清是山還是雲。



我從山坡的後麵走上來，看到了厚重的石梁下透出的那點光亮，沒有魔幻，也沒有神奇。原本一覽無遺的峽穀地，在這個漸漸打開的窗口裏，卻變得與眾不同了。



它打開的是曆史的窗口，把遠古拉到了近前，讓我確信無疑，那一定是霸王龍（T-Rex）巨大的三趾足印，腦子裏驟然出現了電影《侏羅紀公園》裏霸王龍首次出鏡之前踩下的每一步在小水塘裏激起漣漪的特寫鏡頭，令我心悸。



透過這個曆史的窗口，我想象著滄海桑田的變遷：小行星撞擊地球揚起的塵埃，遮天蔽日；長滿羊齒植物的原始森林和森林裏徜徉著的龐然大物被覆蓋了，化成了泥土；洪水來了，咆哮著，卷走了沃土，也卷走了沃土上的生靈，留下了死寂的大地，和大地上抹不去的溝溝坎坎……



它打開的是自然的窗口，將全景聚焦成特寫，叫我目不轉睛，生怕漏掉了哪一個的精彩的細節。一千萬像素，不知疲倦，一頁一頁地記錄著窗口裏光與影。



透過這個自然的窗口，我看到了鬼斧神工的奇觀：石峰挺立著，像一個個頑強的戰士，對施虐的洪水說不！峭壁裸露著，像一頁頁打開的巨書，向人們敘說曆史的沉積；峽穀開裂著，像一條條深重的傷痕，靜靜地等待著時間去愈合……



晨霧終於散盡了，遼闊的峽穀地完全敞露在烈日之下，毫無抗爭。我注視著，滿目滄然，無聲無息。我開始懷疑生命之所在，但見兩個移動的黑點，從裂穀的狹縫裏飄然而起。兩隻大鳥，盤旋著，盤旋著上升，唱響了生命的禮讚……




© 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