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泰麗艾森

去過威斯康星州綠泉鎮的東泰麗艾森之後，我心裏就開始惦記更出名的西泰麗艾森（Taliesin West）。終於有了去鳳凰城（Phoenix）的機會，我毫不猶豫地擠出半天時間，去了一趟向往久已的地方。



從1933年開始，年逾花甲的弗蘭克 • 勞埃德 • 賴特（Frank Lloyd Wright）采納了醫生的建議，在每年冬季來臨之前，帶著他的家人離開即將天寒地凍的泰麗艾森農場，到南方亞利桑那州的鳳凰城去過冬。那時，泰麗艾森建築學院（Taliesin Fellowship）已經開業，賴特的30-40個學徒也隨同前往。1937年，賴特在斯考茲德爾市（Scottsdale）郊外的天堂穀購置了相當於一個街區的沙漠地段，開始興建泰麗艾森建築學院的冬令營。在賴特的指點下，他的學徒們就地取材，建起了臨時性的營地，把它稱為 “西泰麗艾森”。其後的每個冬天，西泰麗艾森被不斷地加固、擴建、和改建，直到1959年賴特在那裏去世。今天的西泰麗艾森大致就是1959年的版本。



從入口處往裏看，西泰麗艾森的建築都是低伏的，非常和諧地掩映於同樣低矮的沙漠樹木之中，偶有挺拔的巨型薩瓦若（Saguaro）仙人掌聳立其間。



我端著相機就要往裏進，結果被攔了在門外：“Guided tours only.”。西泰麗艾森現在由賴特基金會管理，同時也是泰麗艾森建築學院的總部，常年都有50-60個學生和工作人員，參觀必須由導遊帶著，而且住宅和工作室還不讓拍照。沒辦法，我隻能去門口的書店買了票，和另外5-6遊客一起在會客室裏小坐後，由導遊帶著進入了西泰麗艾森的場院。



右手邊的一大排繪圖室已經在照片上看過無數次了，沒有太多的新鮮感，倒是左手邊的劇場和電影院，以前沒怎麽聽說過。劇場進口的回廊式過道，給人在進入大廳時眼前一亮，“豁然開朗”的感覺。整個劇場用大紅裝飾，這是賴特最喜歡的顏色。舞台的後方原先是敞開的，觀眾可以看到遠處沙漠裏的黃昏：遠山、晚霞、巨型仙人掌、…… 還能有比這更好看的布景嗎？



賴特不僅喜愛舞台藝術，而且還是一個電影迷，尤其偏愛早年好萊塢的西部片，所以在西泰麗艾森基本建成之後，又加出了一個小型的電影院。這是一個不規則的六邊形影院，音響衰減小於5%，聲學效果絕佳。導遊站在銀幕前背對著我們小聲說話，我坐在最後一排聽得清清楚楚。



賴特家人的居室，由一個過道與繪圖室隔開。我們收好了相機，跟著導遊坐進了賴特的起居室。房間不大，正麵朝東，背麵向西，東牆的中央是一個用砂石砌成的巨大壁爐。說是“東牆”，其實當年的起居室隻有西牆沒有東牆，壁爐是後來加上去的，現在看見的玻璃牆就更靠後了。清晨，溫暖的朝陽從完全敞開的東麵照進來，可以很快地驅散屋子裏的沙漠夜寒；午後，昏黃的斜陽從半透明的向西傾斜的頂棚上映下來，將屋子籠罩在柔和的光線裏…… 導遊用的 “majestic” 一詞結束了她的描述，我一時想不出一個與之對應確切的中文形容詞，但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個年頭應該還沒有全球變暖。起居室怎麽可能完全向外敞開？你是開玩笑吧。”
“絕對不開玩笑。賴特先生早先不認為沙漠建築應該有任何反光的東西，拒絕使用玻璃。所以屋頂用的是帆布，采光當然就敞開啦。你不認為這是 “綠色建築” 的思想嗎？”
“太陽下山後肯定冷得很，怪不得要加上這麽大的壁爐。” 我答非所問。

© 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