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年吃野菜

小的時候經常在報紙裏讀到和收音機裏聽到中國某地農業大豐收的新聞，現在聽不到了。是因為年年大豐收，報膩了？還是沒人種地，都到城裏打工了？但不管是不是大豐收，現在國內吃的東西真是五花八門越來越多了。

去年秋天到北京，每見一個朋友就山珍海味大吃一頓，一周下來，很有點倒胃口。臨走了，還有個哥們要請客，我推不掉，就堅持不要大魚大肉，吃清談的。“好，我帶你去吃大西北的農家菜，再推可就不夠哥們啦。”

路是遠了點，在好幾環之外了，但的確是個很有特色的餐館。陝北風格的裝修，服務員也是清一色的陝北裝束。透過大玻璃窗可以看見廚房裏的忙活勁：有的磨，有的攪，有的烙…… 菜單的封麵上宣稱這裏所有的操作都是手工的，而且用傳統的農家大灶。

“怎麽樣？咱們來個 ‘大豐收’ 吧。” 哥們還沒打開菜單就點上了，看來經常光顧。
“有什麽內容啊？” 我看著 “特色菜” 欄目，搞不清 “大豐收” 是個啥玩意兒。
“啥都有。棒子，烙餅，蒸糕，反正就是些過去豐收年才吃得到的東西。一瓶河套大曲？”
“No，今天堅決不喝酒，隻喝茶。" 我點一個小磨豆腐，又要了一份野菜，“這應該是遇到荒年才吃的東西吧，咱倆平衡一下， 怎麽樣？”……

我們倆品著清茶，一邊敘舊，一邊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開胃的醬菜之後，先上來的是 “小磨豆腐”：揭開蒙著的紗布，大約半尺見方的木製模具裏略有些泛黃的豆腐散發著濃濃的豆腥。蘸著醬油和香油為主的調料，非常之爽口……

“哥們，我要謝謝你了，這麽有味道的豆腐可是頭一回吃到。”
“哪的話，該我謝你。來了很多次也沒嚐過這豆腐，盡撿魚啊肉啊的。可你倒好，吃野菜。”

正說著野菜，野菜就來了，和 “大豐收” 一起上的，果然是 “相形見拙” 了：哥們的 “大豐收” 是一個漂亮的大花籃，裏麵盛著玉米棒子，烙餅，大棗，棗子糕，和另外幾樣好東西，彌漫著饞人的炊香；而我的 “野菜” 則盛在一個粗瓷的海碗裏，很不起眼。我用筷子夾起一點墨綠的野菜放進嘴裏，雖然有一點點脆爽的清口，但苦澀還是讓我難以下咽。

“不蘸香油就放嘴裏，您真要吃野菜憶苦思甜啊？” 哥們趕緊打住我，然後自己也小心地夾起一點點，蘸了調料，放進嘴裏滿意地嚼了起來。我照著做了，於是苦澀被蓋了過去，清香變得濃鬱了。

“這野菜這麽吃挺好的嘛。” 跳過大豐收，我繼續吃著野菜，
“梁兄，這你就不懂了吧。荒年缺的不是野菜，是香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