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哲學

在紛繁的塵世中,找一個角落,與自己對話,升華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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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樣的政治才能躲過灰塵

(2009-08-24 14:05:25) 下一個
        今天被一個紀錄片吸引住了,因為鏡頭裏的世界我從未見過。

           這個地方叫Mustang,是尼泊爾的領土,離中國最神秘的地方很近-----緊靠西藏邊境。人們的生活方式幾乎和500年前一樣,沒有路,荒涼與貧瘠隻能使其繼續依靠“馬背文化”。

          但美國喜馬拉雅基金和意大利國王信托基金卻來到這裏-----因為在簡陋的民房中,在隻有一位老太太的寺廟裏,隱藏著15世紀的牆繪藝術,其中使用的某些材料,竟和同樣生活在15世紀的米開朗基羅(文藝複興意大利藝壇三傑之一)在羅馬教堂繪畫中使用的材料一樣。      

        兩個外國人,被500年前的藝術所震撼,更被隨牆壁一起化成碎片的藝術而心痛。他們決定做點什麽。

       但藝術並不單單是藝術,他們得時刻顧慮政治因素----尤其這裏的居民有很多是從西藏逃過來的藏族人。

      盡管在語言和文化上與西藏緊密相連,但Mustang曾經是獨立的王國。從15世紀到17世紀,Mustang的戰略地位使其控製了喜馬拉雅和印度的貿易。18世紀末,這個王國被尼泊爾兼並。但君主製依然保留,所以現在的國王就開會來決定是否讓外國人幫忙。

       經過激烈辯論,終於能動工了,但整個工程進度要完全透明,下一步做什麽,都要先經過本地人開會後才能進行,而且隨時由一個喇嘛進行評估。

       第一步先是從山上背來特製的土,和稻草、水等混合,把牆修好。等這些工人忙完了,再請技藝很高的木匠來完成雕刻。

       大致外觀完成後,“內部裝潢”就更麻煩了,既要用新工藝修補殘缺的部分,還要盡量保持500年前的原貌。有些繪畫所需的顏料要花3個月才能磨碎,為了不讓顏色從牆壁脫落,還要用注射器一一給牆壁“打針”。

        我真的被兩個戴著口罩,全身沾滿灰塵的老外給感動了。

        先在馬背上顛簸八天,從懸崖峭壁中進入這個封閉落後的地方,再一遍遍向當地人解釋自己沒什麽政治目的,隻是想保護藝術和曆史。遠離自己發達國家的優越生活,在當地人的懷疑與堤防中,堅持在塵土飛揚中完成一個個難度很高的細節。即使給我很高的年薪,我都不原意每天給自己的肺裏吸入大量的塵埃-------很多還是500年前的塵埃。

       他們圖什麽呢?

       也許因為他們倆是藝術家,眼裏看到的隻是藝術,任何對藝術的破壞都會讓他們心痛,就象梁思成,新中國成立後,為了保護老北京奔走呼號,他說“北京每扒一座城牆就是在我身上挖一塊肉,每拆一座城樓就是在我身上喝一口血!”

       但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有著高遠的眼光、高尚的職業道德以及充滿人文關懷心胸的一代建築學大師,隻能死不瞑目。

       他臨終前預言“我至今仍不認為我當初對北京的規劃是錯的……總有一天你們會看到北京環境汙染、交通庸堵、人口劇增……”而今,這些全部應驗了。
  當初的錯誤決策,導致的是不可挽回的惡果。在進入80年代後,商品化使得北京留存不多的遺產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僅從曹雪芹故居的遭遇上就可見一斑。當一個外國記者得知這樣一位偉大作家的故居被毫不猶豫的拆掉時,不可至信地說“在法國,要拆調雨果故居是不可想像的!”

       政治,難道真的就與美麗的藝術水火不容?

       不禁“懷念”我最喜歡的兩個曆史朝代:唐朝和宋朝。

       我有一本《中國古代詩歌精選》,雖然是按曆史朝代順序讀這本書,但每次翻倒唐朝,我就立刻感受到唐詩與前麵詩歌的巨大不同----字裏行間都流露出盛唐時期獨有的自信與豁達,連本應充滿哀傷與死亡的邊塞詩都充滿了豪氣:“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唐代留給我們的,不僅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唐詩,還有太多的驕傲:悠久的文化傳承、豐饒的物產、發達的政治組織製度、領先世界的工藝水準,還有懷遠人的博大胸襟。當時有誰不想到唐帝國,到世界最大的城市長安看一看呢?
       據說唐帝國全盛時,生產力總量占到世界的百分之三十,就連現在的美國,相比之下也是遠遠不如的。 現在,我們中國人要花很多錢到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留學,可在當年,日本得派“遣唐使”到中國來學習先進的經驗。

      正因為盛世唐朝的無法超越,即使在“安史之亂”轉入衰退期後,老百姓對李唐王朝的感情使唐朝又在風雨飄搖中支撐了一百年。而外國人對唐朝也是有感情的,北宋《蒲州可談》說:“蠻夷呼中國為唐。”;《明史.真臘傳》說:“唐人者,諸蕃呼華人之稱,凡海外諸國皆然。”這種傳統一直延續到現在,使 Chinatown 沒有被翻譯為“中國城”,而是“唐人街”。

     與泱泱盛唐相比,宋朝政權就多了許多屈辱,但唐代末朝以來藩鎮割據和宦官亂政的曆史遺產,使宋朝一開國,就采取重文輕武的施政方針,在軍事上積貧積弱不敵北方鄰國,先於1127年使徽、欽二帝受金人擄去,迫使宋室南遷。到1279年宋朝又在崖山海戰中亡於蒙元。但相對而言,宋朝也是中國曆史上經濟與文化教育最繁榮的時代之一,儒學複興,社會上彌漫尊師重教之風氣,科技發展亦突飛猛進,政治也較開明廉潔,終宋一代沒有嚴重的宦官亂政和地方割據,兵變、民亂次數與規模在中國曆史上也相對較少。著名史學家陳寅恪言:“華夏民族之文化,曆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而西方與日本史學界中認為宋朝是中國曆史上文藝複興與經濟革命的也頗有人在。

     當然,在那個時候,政治都是男人們的事情,我做為女人,最感興趣的,則是宋朝的“書齋文化”。

      “紙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拋書午夢長。睡起莞然成獨笑,數聲漁笛在滄浪”。瞧,在竹席上看書,累了就做個美夢,夢醒了就笑,這樣的暑假過得多愜意!如果象楊萬裏一樣“日長睡起無情思”,那就“閑看兒童捉柳花”。 這樣的幸福指數肯定高!

     僅從軍事史而言,唐朝強大,宋朝懦弱,但在經濟與文化上,宋朝沒有讓我們後人失望和鄙視。所以一個政權,如果很強大,那就促進社會的全麵進步;如果懦弱,那就不要在其它方麵拖後腿,否則,這個政權留給後人的,隻能是在圖書館的書架上,孤零零站著一本政治史而已,但在文學史、科技史、繪畫史等方麵,能供後人“瞻仰”的,卻少得可憐;而這將使人對那些政治史也沒什麽興趣,原因很簡單:“你什麽成就都沒留給我,我沒什麽向你好學的呀。”

       真是諷刺,當初拚命壓製社會在其它方麵的進步,以顯示自己的權利,到最後,卻變成了圖書館後人不願參閱的“廢書”,等灰塵越積越厚,碰到個懶得打掃的管理員,可能就被丟到垃圾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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