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朝栗子的博客

隨心所欲不愈矩,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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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朝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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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六十四)

(2009-10-07 00:52:52) 下一個

當Beatles風靡全球的時候楊爸爸正躊躇誌滿靠著申請到的全額獎學金遠赴他們的起源地Liverpool(利物浦)攻讀工程博士,留下楊媽媽及一雙稚齡兒女在台北生活.楊媽媽挾著優異的外語能力在進出口貿易公司上班獨立撫養Brian的大哥大姊直到讀完小學中低年級時楊爸爸被清華大學應聘回台一家人才得以團聚.兩年後Brian出世比起大哥整整小了一輪.楊媽媽一麵要督促兩個大孩子應付升學考試,一麵又要應付嗷嗷待哺的幼兒,這才狠下心辭去了工作專心在家相夫教子.

從Brian有記憶以來,父親都是被一群研究生包圍討論課業.行有餘力也多半抱著補償的心理陪伴兩個大孩子作實驗查資料甚至陪同他們一起設計題目參加科展,獲得了數不清的獎項.把兩位兄姊一路護航進台大理工科係再以極其優異的成績送進美國的一流學府深造.

印象中父親似乎從未有多餘的時間或是體力再分配給他過.往往他興衝衝地拿著自己的功課或是考卷前去楊爸爸跟前想討得一時半刻的關注亦或是讚賞時總是乘興而去斂羽而歸.楊爸爸不是頭抬也未抬便打發他去問哥哥姊姊,便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三兩下便敷衍了事又埋首於他的研究專題之中.

而從小到大手把手教他識字,牽著他進幼兒園,參加他所有的課業發表會,演出及家長會全都是楊媽媽,風雨無阻從不缺席.最令他尷尬萬分的是他中學時代第一次夢遺時,第二天醒來驚惶失措當場被楊媽媽逮個正著.此時大哥大姊已遠赴美國深造無人可啟齒谘詢.

楊媽媽僅瞄了一眼他藏在身後微微腥膻的床單便若無其事地告訴他:以後自個兒把髒床單扔去詵衣機清洗即可.沒事多約同學去打打籃球或是羽毛球不要老呆在家裏摸計算機.自此以後楊媽媽總是不動聲色地暗中替他安排好周未的球敘或比賽至到他要準備大學聯考為止.

在認識子沂之前,楊媽媽亦父亦母的形象早已是根深蒂固地刻劃在Brian的腦海中,他從未達背過母親的旨意也從不敢輕易傷母親的心.隻不過嚴子沂比起楊母又是略勝一籌:她直接被繡進了Brian的心裏,刺得他鮮血淋漓疼痛莫名!

當子沂出現在自家大門外語氣略帶遲疑不安地詢問楊媽媽自己是否在家時,Brian先是喜出望外但一看見隨之而來子沂不可置信的愕然眼神這才察覺到Iris的手仍正賣力地在幫他按摩肩膀,對於子沂的來訪根本視若無睹,亳不退縮.他這才心想:糟糕!趕緊想起身擺脫掉幾分鍾前還令他身心舒坦欲仙欲死的雙手但已太遲了,子沂早已一目了然胸中有數啦.

楊媽媽之前雖已聽Brian為子沂上回的衝撞言辭來回地澄清解釋,但心中的餘慍仍在,麵上自然就好看不起來,冷冷道:”真是巧呀,這回可不是我兒子找,是你自個兒送上門來的了吧?!”

一時間四人麵麵相覷,氣氛尷尬無比.

子沂不願遠道而來先得罪了伯母,見楊媽媽語帶譏諷,知道是自己上回對楊母毫不留情麵地搶駁著實激怒了她,至今仍耿耿於懷,忙道:”Brian前幾天受了傷,今天又打球又喝酒,我擔心他的身體不適,特地趕來探望他..”話仍未說完,隻見Brian拚命地和自己擠眉弄眼牙咧嘴不知是怎麽回事.

隻聽身旁一直冷漠以待的楊媽媽突然氣急敗壞地衝上前去仔細地打量一遍Brian全身上下,語帶埋怨心疼地說:”你這麽大個的人了怎麽一點也不讓媽媽省心呢?剛進門時我明明就聞到一股兒的酒味你死不承認,非要說我的鼻子有問題,你看被拆穿了吧?還不敢告訴我你連球場也上了,這樣你的傷要拖到那時才會完全複原呀?我看我還是搬過和你住盯牢你才行!”

子沂這才恍然大悟自己無意中拆穿了Brian的謊言.

Brian見子沂隔著老遠也不再走近而自己又被身前身後的兩個女人若有若無地阻攔著無法動彈,心中十分不爽.但是目前他和子沂的關係波濤洶湧搖搖欲墜,而自己母親對子沂的成見仍未消除,隻得道:”媽,你該回去看一下老爸啦,老爸不是在這時都要吃夜宵的嗎?”緊接著他語氣一變, 轉回頭對著Iris, 措辭變得客氣而疏離:”非常感謝你, 我覺得好很多啦, 肩膀脖子都鬆了許多真是辛苦你了! 現在也不早啦,一個女孩子還是早點回家才是,省得夜裏不安全.”他輕描淡寫言辭懇切地一口氣就想把兩支電燈泡給打發掉,可惜能生出他這麽個絕頂聰明兒子的母親,豈能是省油的燈?

隻見楊媽媽端起了茶幾上的雞汁燕窩粥,好整以暇故作姿態地吹了吹然後一勺勺地往Brian裏送去,一麵說,”你爸爸特別交待我要多關心你呀,說你這陣子忙得都瘦得不象樣啦,要我好好地幫你補補身子才是.”說著瞄了一眼子沂,道:”聽Brian說你平時工作忙得天昏地暗不可開交,這樣那還有閑功夫去照顧別人呀?能把自己打理好就不錯啦!既然Brian說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妥,他又身體不適無法招呼你,我看你就和Iris一起先回去休息吧!正好互相也有個伴嘛.”

這記回馬槍外加逐客令打得Brian和子沂狼狽不堪,有苦難言.

子沂賠著笑,心中暗道看來楊媽媽這關是很難過的去了,對自己冷嘲熱諷防範有加,說話更是綿裏藏針,一點兒餘地也不留.但她畢竟是Brian的母親,不看僧麵看佛麵,還是給Brian留點兒麵子吧,省得他左右為難.

Brian皺起了眉頭,煩惱萬分,看來老媽目前仍未可能接受子沂,還得再多下些功夫才是.

子沂心裏暗惱自己倒黴,發什麽神經非要送上門來自討沒趣任人羞辱.

她更後悔自己為何要三心二意不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放任Brian的溫情攻勢,不然自己那會碰上如此難堪的場麵?

但表麵上子沂仍大大方方地對著楊媽媽說:”既然伯母有令小輩豈可不從!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曉得後麵那位小姐是否要和我一塊兒同行?搭我便車?”

這下連原本抱著看熱鬧心態,一直垂首不語故作乖巧狀的Iris也不得不接招啦,隻得放下了一直停靠在Brian肩膀的雙手,轉身去找自己的包然後笑顏款款地對楊媽媽及Brian說:”那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先行告退啦.”緊接著回身對子沂說:”嚴小姐您不必客氣啦,我自己也有開車來,平時就停在地下室停車場裏.”言下之意,她早已算是自己人了可隨意使用楊家車位.

子沂恍若未聞,對著氣急敗壞卻又敢怒不敢言的Brian說:”你好好休養吧,一切等我從日本回來再說吧!”

子沂和Iris前腳剛出門,Brian後麵立即對母親發難:”子沂是我的女朋友,人家才一上門你就把人給攆走,難道你真要我當一輩子光棍?我可不是開玩笑的!剛才是為了顧忌你及Iris的麵子,不想讓你們在子沂麵前下不了台這才隱忍不發作.媽,我喜歡子沂是真的!我非她不娶也是真的!我長這麽大從未對一個人這麽認真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別再東介紹西介紹了的,和老爸多享享清福到處去走走玩玩吧,何苦替我操這麽多心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