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三十八)

子沂坐上Adam的純黑色內裏銀色皮革的Porsche 911 Convertible(保時捷911敞蓬車),內心澎湃洶湧,激動萬分.她萬萬沒想到連座車的選擇兩人也是一致的,隻除了顏色不同罷了.Adam記得兩人還在一起時她無意間說的戲言,”等出來工作後賺到的第一桶金一定要好好奢侈一下,享受開Porsche 911 Convertible的滋味!不然等做了母親後就再也沒機會也沒權利這樣囂張囉!

當時Adam不置可否,覺得Porsche太炫耀,Audi A8 較穩重內斂,還被子沂取笑像是內地的高幹用車.這些點點滴滴的昔日相處細節逐漸輪廓清晰,沉重地壓在子沂的心上透不過氣來.

趁Adam搶著買單時嚴大哥把子沂拉到一旁,語重心長地說,”妳是我的親妹妹,我不可能幫外人而不先保護妳的.

我和Adam認識這麽多年也了解他的苦衷和理由.雖然並不見得認同;但為了你們倆個好,我建議把話說清楚,不要一直憋在心裏成為永不磨滅的內傷!無論妳是否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還是直接判他死刑,至少能解開妳心中長久以來的結.

若是仍然籠罩在這樣的陰影和創傷之下,我不認為妳能放開心胸重新接受一段新的戀情.這樣對妳未來的人生伴侶並不公平.”嚴大哥合情合理的分析,頓時令子沂啞口無言,沉鬱頓挫.

氣焰怨氣不知不覺的滅弱了下來.這才勉為其難的和Adam相偕離去.

一想到剛才臨分手前Falsie捉挾的對自己眨眨眼,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別忘了我會等妳門喔!”子沂心中的無名火瞬間又被挑了起來, 憤恨地想: 我和你早就一刀兩斷了, 還有什麽好多牽扯? 讓我白白地給人看笑話!

同一時間裏,過往被耍弄及拋棄時的無助和傷痛感排山倒海地湧了上來,令子沂的心緊緊的糾結在一起,隱隱作疼.

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下內心的紛擾和痛楚;子沂語氣冷淡,憤恨不平地說,”要說什麽快說!我沒時間陪你遊車河!要不是看大哥的麵子,也為了給他製造和Falsie單獨相處的機會;我是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瓜葛的!千萬不要自作多情,當我是送外賣的: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Adam一邊開車一邊側頭凝視著她,恍若未聞,說道,”妳的個性脾氣還是一樣又硬又倔.

誰惹到妳時,說起話來咄咄逼人,亳不給人留餘地.但總令我無法忘懷,魂牽夢縈啊。。“

子沂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故意粗魯蠻橫的說道，“反正我隻給你一小時，愛說不說隨便你。至於愛聽不聽是我的事。你超過一分鍾我就跳車；不信你試試看！“說完子沂給Ａｄａｍ一個大白眼,便轉頭故作津津有味地望向窗外Victoria Bay(維多利亞港) 車水馬龍的璀燦夜景.

Adam話才一出口便被堵在嘴裏.歎了口氣轉頭專心開車.隻不過Porsche的潛能一下子被他發揮到極致,飛速靈巧的穿梭在香港的大街小巷之中,像是在替駕駛人發泄心中的鬱悶.

等紅綠燈的空檔Adam隨手按下了敞篷鍵,不到六秒的時間軟頂便迅速的折起藏於後車箱中.子沂的及肩短發刹時迎風飛舞,幽香四溢.

子沂如老僧入定般,不動聲色麵無表情,內心暗自冷笑:還有什麽把戲盡管使出來吧!你還當我是十七八歲沒見過世麵的少女呀,這麽容易便被你嚇得驚惶失措,哼!

從中環飛車過海底隧道抵達半島酒店的大門口,Adam隻用了十來分鍾.

迎向子沂不解的目光,Adam故作輕鬆地開玩笑道,”放,心不是帶妳來開房的.隻是邀妳去28F的Felix 酒吧坐坐,看看海景.這裏是香港最著名的時尚酒吧,由法籍設計師Philippe Starck一手設計.就算我麵目可憎令妳不開心;看了這個以木料、玻璃和金屬打造的神話世界，近年來香港時髦青年趨之若騖的朝聖之所，應該可以令妳感到輕鬆愉快,賞心悅目的.

它的The Balcony、The Wine Bar都需要早早預定,我早就預先安排好等妳大駕光臨了。”

子沂亳不領情的斜藐Adam一眼,嗤之以鼻的說,”心情好壞與否不是取決於環境的檔次,而是陪同的人的檔次高低.和檔次不高的人出入再高級的場所也是於事無補的.白糟蹋錢!”

麵對子沂的尖酸刻薄Adam索性閉上了嘴不再招惹子沂.直到28樓頂樓Felix的入口前,再也未發一言.

子沂和Adam的坐位正巧可以俯望光影迷離風情萬種的維多利亞港.

等兩人的威士忌加冰塊送來時,Adam才打破沉默,舉起酒杯,目光炙熱地望著子沂說,”Cheers, my love! For your health and happiness!”

子沂聽了怒從中來,眼睛起了層霧氣,好似窗外的夜景般半朦半朧,似幻似真,美得不可言喻.Adam 看得癡了;屏住氣息,希望把這一刻永遠地留在腦海裏供自己日後回憶.

“你以為自己是誰?潘安還是西門慶呀?每個女人都要隨時等你關愛或者臨幸嗎?

你若是心中真有我,會幾年消聲匿跡,毫無音訊嗎?你會把我擱在一旁不聞不問,自生自滅,令我痛不欲生,不知所措嗎?

若這就是你一貫對待愛人的方式;對不起,我嚴子沂玩不起!你另請高明吧!”話一說完子沂一刻也不願多待, 強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水, 隻想趕緊逃離現場, 不要讓Adam看見軟弱失控的自己.

Adam毫不遲疑地起身攔住她並把子沂攬進自己懷中.子沂抵死不從,強烈反抗,引起周圍客人們側目.

Adam歎口氣說,”若是要妳在母親和愛人之間二擇一,妳會如何選擇?”這個始料未及的答案一下子把子沂弄懵了, 瞬時安靜下來, 不自覺的跌坐進身後的座椅裏無法言語.

Adam順勢倚在子沂身旁坐下,幽幽的說,”我母親怕我為了妳移居台灣,棄她和弟妹不顧.我一返回港便逼我做選擇.

若是當時我選擇了妳,她立刻帶弟妹跳樓,隨我父親而去,以成全我們.因為她知道我愛妳勝過一切,絕對會順著妳的心意做事,不舍得讓妳受絲亳委屈,承受一點壓力!

若是我選擇了她,她要求我發誓:在沒能順利接下父親留下的事業並發揚光大前,絕不和妳聯係.免得我無法心無旁騖專心打拚事業替家裏爭一口氣!

當時父親驟逝,母親一時承受不住這麽大的打擊,情緒完全失控,得藉助鎮定劑才能穩定下來.我怎能再忤逆,刺激她?隻好照單全收.

這幾年我拚了命做就是希望能趕緊扛下家業,早日達到母親的期望才能和妳重聚.就是靠著這個信念我才能一直撐到今天!

直到最近我才真的把父親當時留下的產業番了一倍有餘,再也沒有任何能阻擋我們在一起的理由了,我才迫不及待地央求妳哥幫我安排和妳見這一麵.

其實從頭到尾他都是知情的,隻不過他為了保護妳不願意讓妳知道真象.他對我說不願意看到妳成為我媽和我之間的犧牲品.若我真的愛妳,就還妳自由;讓妳有和別人交往的權利而不是漫無期限的等待下去.

要是我們真的有緣,日後老天爺自然會把我們再安排在一起,沒人分的開的.我想想也對,不應該這麽自私綁住妳不放,讓妳和我一起受苦.反正我早已打定主意:屆時妳有男友也好,已嫁為人婦也罷,我都要重新把妳追回來,做我妻子和我共渡餘生,分享我的一切!”

Adam一口氣把心裏麵的苦楚全傾吐了出來.隻覺得長久以來積壓在內心深處的冤氣總算是一掃而光;轉頭凝望子沂的反應.

隻見子沂雙肩不時微聳,細不可聞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傳過來;雙手掩麵,決了堤的淚水源源不絶地從指縫中緩緩流下,早已浸濕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