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餃子想起的--不確定的回憶

 

由餃子想起的

 

偶爾在文學城上灌灌水，貼了一下昨天的餃子。沒想到共鳴多多，引來口水一大片。

說起餃子，不由想到第一次包餃子還有那前前後後的一些小事。

我出生在一個相對講老規矩的家庭，男孩子是不進廚房的。我記得12歲之前是和母親、奶奶一塊吃飯，在炕上放一張小炕桌，還有姑姑姐姐別的孩子圍在一起吃。那時母親總是坐在最外麵，不時會去前麵堂屋看看需要上什麽菜。家裏沒有客人的時候，堂屋裏是父親、叔叔和兄長們，逢年過節家裏待客的時候也是他們在堂屋裏陪。那時母親就會一直忙著做這做那，那邊完不了是吃不上飯的。一會兒要上熱菜了，一會兒酒喝完了要吃飯了，直到那邊酒足飯飽開始喝茶了，母親才會拿個碗坐在炕沿上隨便吃點兒。所以堂屋的大八仙桌是男孩子們向往的地方，到了那裏就說明被當成人看了。

12歲，剪了腦後的小辮子，我也有資格坐在堂屋的桌子上吃飯了，也從那時被允許喝酒。還記得第一次被迫喝白酒時辣得直淌眼淚的情景，心想這什麽東西以後再也不要喝了，盡管這是個根本就沒堅持住的決心。吃完了飯我總是馬上跑出來，因為那裏就像著了火一樣煙霧升騰，估計坐在那裏也會把肺薰黃的。剛開始我還是喜歡膩膩地呆在後麵，這時奶奶總會笑我沒出息，不像個男孩子樣。

奶奶不算長壽，活到75歲。她在我父母還沒結婚前爺爺早逝而守寡，侍奉太爺拉扯孩子，我的兄弟姐妹也是她從小帶大的。奶奶人很溫和從來不生氣，也不和我母親講什麽規矩。然而，一直到奶奶去世，我們都不知道母親是哪天生日，因為太爺過生日、奶奶過生日，小孩子們都過生日，唯獨我母親沒過過生日！等我們大了留了點心，看看一年中有哪天無緣無由的改善生活，隻怕那天就是母親的生日了。但是我們一直都沒猜對！

離題有點遠了，我想說的是直到大學畢業留學日本，都沒有進過家裏的廚房。在那之前隻有5天做飯的經曆，卻留給了我一點兒酸酸的回憶。

我小學上得早，5歲就上一年級了。再加上跳級和學製不正規，高中畢業時還不到16歲。16歲時到一所高中當老師，一年級學生還有不少要比我大半歲。那時我們剛搬了新校舍，春節放假需要人看校園，我就被理所當然的點了將。同時被點的還有一位剛從師範畢業的女老師，比我大了幾歲，平常老喊我小老師。就這樣一小一俏孤男寡女開始了5天的共同生活。校長臨走時說：廚房裏有得是麵和肉，你們想吃什麽就做什麽，免費。我當然是不會做飯了，心想這幾天隻能吃現成的了，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子也沒做過飯。這要是在我家那簡直不可思議要被人笑話的，現在卻隻能大眼瞪小眼，琢磨著怎樣才能渡過這難熬的5天。不過一想反正放炮也是過年，過年不就是吃餃子嘛，那就剁餡和麵，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折騰了一個小時竟然是萬事齊備隻差包了。

這時難題又來了，那就是誰也不會擀皮兒。餃子說實在的過年過節都會湊合著包幾個，皮兒可是從來就沒擀過的。我隻好又自告奮勇，擀皮兒！不是我吹牛，咱從一開始就擀得不錯，大小薄厚都夠格，遺憾地是直到現在，我擀皮兒的技術沒多大提高，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快了不少。在我們老家，過年的餃子不能煮破，那天我們也沒有一個破的。吃了餃子，外麵一片漆黑，望著滿天星鬥盡管凍得直跺腳，還是和那女老師聊了半夜古希臘神話還有牛郎織女，我那時就納悶，你說天上有那麽多好地方，為什麽織女要下凡來遊泳，就算沒了衣服稍使手段還不是褲襠裏抓那個鴿子手到擒來。七仙女是思凡先看好了董永，織女可完全是意外。而且那織女到底是王母娘娘的女兒還是丫頭，牛郎織女和天仙配是否源出一處？還有那頭牛到底是幹什麽的？那麽大本事它何必每天被牛郎趕著耕地。那俏老師笑我較真兒說神話麽哪有那麽多講究的，不過男男女女在一起互相吸引產生感情乃是很自然的事。我們當時挨得很近以至於那年輕女性特有的發香讓我有點不知所措，話語頓時停了下來。遠處已隱隱有了鞭炮聲，忽然覺得腳下好涼啊。然後就各自回屋，就，就望著也是漆黑的天花板，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年夜。那時學校還沒有電視，就是有，新校舍電還沒通，那時的電視節目也是隻有半天的。

有了包餃子的經驗，5天裏除了做了幾次豬肉豆腐燉粉條以外，幾乎都和餃子幹上了。
過了年，別的老師來替換，我也回到家又到各個同房長輩處補拜了年，再就是開學上課放暑假，接著恢複高考，結果是我走了她沒考上，我到大學和後接到過幾封她的來信，一來相距太遠，二來歲數有異，等到暑假我回家時已經連那些淡淡的思緒都沒了。後來她嫁了我另一位同事老師。

多少年過去了，沒有餃子我也想不起來了。

哦，對了，那時我正在自學麻衣相法，看手相看麵相，甚知那都是騙人的學問，最起碼是不準的。麻衣相法是先看你的人生經曆在臉上留下的痕跡，這有一定的可信性也有好多規律，以後的事就是信口開河了。血型隻有四種，而且都是從一種進化而來，僅僅依此怎麽能夠判斷人的性格呢？雜草女士今天幾次失誤，其結果本來就是可以預想得到嘀。

（2009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