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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與《 快樂的黃昏》

(2009-05-17 02:14:13) 下一個

白薇與《 快樂的黃昏》

    作者:蔣任南

眾所周知,白薇是中國左翼作家聯盟成員,她從20 年代開始寫作,創作了大量的詩歌、小說、劇本和散文。她用細膩的筆和自己的“反叛”行為,為婦女的解放,為民族的獨立和富強,為追求真理,頑強拚搏了一生。
   
白薇在世時,曾對自己的親人自豪地說“告訴你們,1945年毛主席到重慶談判,就是陽翰生通知我去見毛主席的。毛主席握著我的手說:‘我常常記得你和丁玲,是我們湖南的兩個女作家。’”接著,白薇又回憶道:“那個時候,我實在太困難,又病、又窮,真是很難活下去了。見了毛主席,我痛楚地對他說:人家說我倒下去了。毛主席馬上說:‘沒有,你政治上沒有倒下,思想上沒有倒下!’從此,我又挺直腰杆,繼續前進了!”
    1987年8月27,白薇在北京協和醫院因病醫治無效不幸逝世,享年94
歲。97,遠在湖南省衡陽市離休老幹部朱克威(原中國人民解放軍湘南遊擊司令部第3 大隊副大隊長,資興市渡頭人)接到白薇治喪委員會辦公室發來的訃告。作為白薇昔日的戰友朱克威,悲痛之餘,立即發了一封吊唁電文,文中簡短而又充滿激情的介紹了白薇在“湘遊”第3 大隊工作的業績和其寫作《 快樂的黃昏》一文的經過。當時在白薇靈堂的鄧穎超、康克清看到朱克威的吊唁電文後,竟異口同聲驚呼道:“想不到白薇這位女作家還曾經打過遊擊……

毅然參加遊擊隊

白薇是湖南省資興渡頭秀流人,在外飄泊多年後,於1948 年冬因父病故,從上海返回故裏奔喪。因朱克威和白薇是同鄉,相距不遠,一有空閑,白薇就到朱克威家串門。有一天,白薇來到朱克威家,一番寒暄之後,她就談起了國家形勢。然後,她開導朱克威說:“你能在山東國民黨部隊參加起義,又在第二野戰軍部隊學習了3個月,受到了共產黨的教育,認識上有了轉變和提高,你應努力為人民服務,參加挽救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行列……
   
解放戰爭三大戰役後,國民黨的統治已是岌岌可危,但其賊心不死,仍然利用南方這塊土地作垂死掙紮。那時,資興還未解放,屬國統區。1948 年下期起,白薇應聘為縣中(今資興市一中)語文教師。麵對國民黨的反動統治,她勇敢地站出來,利用各種機會,廣泛地聯絡各界進步人士和學生;她在師生中間宣傳革命思想,宣傳共產黨的方針和政策。她像一塊磁鐵深深地吸引著廣大師生員工。她那狹窄的宿舍,經常聚集著一些進步的教師,聽她談時局,相互傳看所謂的“違禁”書籍和報刊。老師們的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轉變,經常在課堂上借題發揮,宣傳革命思想,發泄對反動派的憤慨。老師們的言論對學生很有啟迪作用,在學生心中點燃了反叛封建主義的火種。當時,學校有一個教導員叫蔣振作,此人對學生十分凶蠻,經常體罰、打罵學生。白薇等鼓勵學生鬧學潮,與之進行了堅決的鬥爭。他以後再也不敢體罰學生了。白薇還利用教課寫作之餘或節假日的空餘時間,走家串戶,宣傳開展“三反”(反饑餓、反迫害、反內戰)和“三抗”(抗征兵、抗征糧、抗征稅)的意義,啟發了廣大人民群眾愛國愛家,反對反動統治。1948 年寒假時,白薇再次到朱克威家串門,要他組建遊擊隊,開展武裝鬥爭。
    1949
年春,資興南鄉片因上一年遭受蟲旱兩災,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而國民黨資興當局不但不救災,反而橫征暴斂,當地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企盼共產黨的隊伍來解救他們。當時,上級派陳佳春、李建平到渡頭鄉發動群眾,組建反蔣地方武裝,朱克威和好友朱孝芳、朱上貴同誌積極參與,經過一番串聯發動,當地共有60多名進步青年學生、貧苦農民要求參加遊擊隊。此時,白薇動員其弟弟黃幹獻出家藏的駁殼槍4 支,快慢機手槍2 支及許多子彈,另獻出稻穀10 擔,作為遊擊隊的給養。同時,她還勸說附近的有識紳士要認清形勢,有槍出槍,有糧出糧,有錢出錢,支援遊擊隊。在上級黨組織的支持下和白薇的悉心關顧下,資興縣保和鄉遊擊隊掛牌成立,朱克威任隊長。遊擊隊集訓一段時間後,首先襲擊了舊市鄉(離縣城20 裏)偽警察中隊和偽鄉自衛隊,敵抵擋不住,潰逃縣城,遊擊隊創下了首戰先捷的佳績。
    1949
年夏,中共資興縣工委接到湘南工委書記、粵贛湘邊區人民解放軍湘南遊擊司令部司令員兼政委穀子元同誌的指示:“為了加強領導,統一指揮,避免被敵人各個擊破,結束各自為政的局麵,各地方遊擊隊,應就近整編,提高其戰鬥力。”按照上級指示精神,資興縣工委將西裏鄉(今資興市清江鄉,與原渡頭接壤)的何奇部和保和鄉的朱克威部合組為湘南遊擊司令部直屬第3 大隊,任命何奇為大隊長,朱克威為副大隊長,陳佳春為指導員,聘任白薇為顧問。“湘遊”第3 大隊成立之後,白薇秘密從縣城到大隊駐地看望指戰員,勉勵指戰員們為解放資興縣城作貢獻。她向大隊幹部積極建議,要求在遊擊隊裏組建政工隊,按部隊的方法做政治思想工作。她還特別指出,副大隊長朱克威原係國民黨新5 軍起義的連長,有一定的軍事素質,讓他負責軍事訓練,帶領遊擊戰士苦練殺敵本領,打起仗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湘遊”第3 大隊領導采納了她的建議,從地方吸收了40 多名進步青年學生,組建了政工隊,任命何懋斌為政工隊隊長。根據當時資興的形勢:一部分到其它武工隊做政治思想工作;一部分則在解放區發動群眾,組織農會、婦女聯合會,組建民兵和兒童團等群眾組織,開展減租減息、動員參軍支前、籌措糧款等活動。
   
在此期間,白薇在為“湘遊”第3 大隊的宣傳活動奔忙著。她為第3 大隊起草的“告三湘父老信”、“給國民黨武裝人員的信”、“粵贛湘邊區人民解放軍湘南遊擊司令部第三大隊宣言”等宣傳品修正定稿,這些文告一貼出去,猶如黑暗中一簇簇熊熊燃燒的火焰,頃刻間照亮了資興的夜空,極大的鼓舞了資興人民的革命鬥誌。

迎接解放的曙光

資興解放前夕,白薇不但深人細致的在遊擊隊中做宣傳鼓動工作,她還利用資興縣中語文教師的身份,冒著生命危險,深人“虎穴”,開展策反工作。她利用其外甥女李宙雅在縣醫院當護士的身份,讓外甥女充當與資興縣城內地下黨聯絡的聯係人;讓其外甥李宙澤,充當自己與“湘遊”第3 大隊之間的聯絡員。白薇受黨組織委托,適時分析資興敵情,因縣偽自衛總隊陳弟情部與“反共救國軍”團長黃存榮部以及偽縣警察中隊曹泮林部,均係資興本地人,戀鄉情結較濃,不願調往外地,是爭取反正起義的對象。白薇及時提出“資興人不打資興人”的口號,令資興籍士兵怦然心動。而國民黨交警大隊及反共救國軍司令部的警衛營,都是由外地人組成,如不投降,隻有用武力進行鬥爭。
   
從此,白薇與地下黨抓住一切機會,做陳弟情、黃存榮、曹泮林等3 位領兵人的工作。恰巧,偽縣自衛大隊總隊長陳弟情的愛妾正在醫院治病,白薇立即指示李宙雅借護理之機,與她接近,相互融洽感情,並監視外來探訪人員的談話。白薇還親自到醫院做陳妾的思想工作,要她勸其丈夫棄暗投明起義歸正。幾經周折,陳弟情終於答應從城內起義。可惜叛徒告密,迫於形勢緊急,陳弟情孤軍起義,因無外援,起義失敗。當時,國民黨資興當局加快了反共的步伐,將偽縣政府遷往縣中辦公,並勒令縣中的教職工迅速離開縣中。這時,地下黨的同誌勸白薇到解放區去,白薇不肯,堅決留在縣城隱居在城郊水井頭親戚家中,利用一切機會,繼續收集敵情,隨時輸送給遊擊隊。一有機會和空閑,她就冒著生命危險,約黃存榮、曹泮林麵談,繼續做二人的策反工作。經過耐心說服教育,兩人承諾不與遊擊隊為敵。                                                       

7月初,資興縣工委與南區指揮所在瓦家坳召開軍事會議,研究部署進攻資興縣城的計劃。會議決定,“湘遊”第3 大隊為主攻,先奪取縣城曹泮林部防守的南麵鎖龍橋上的兩座碉堡,然後攻占東門外山頭黃存榮團防守的3 座碉堡,再攻占縣交警隊一個班防守的雲蓋仙高地,然後乘勝攻占偽縣政府與警察局,保護檔案,釋放被關押的革命人士。“湘遊”第1 大隊先占領城西山頭,然後沿西街攻打駐紮縣中的“反共救國軍”司令部。陳弟情部則占領縣中北山製高點,監視敵軍司令部,協助“湘遊”第1 大隊摧毀敵司令部。會後,各遊擊大隊按計劃分頭行動。當“湘遊”第3 大隊前進到賽齋嶺(離縣城5 華裏)時,白薇偷偷越過敵軍警戒線,來到第3 大隊,向大隊領導匯報了有關敵情。她勉勵全體指戰員,要下決心,一舉解放資興縣城。她握著朱克威的手說:“克威,祝你成功!以後我會寫一篇紀事散文,來紀念這次戰鬥,題目都想好了,就叫《快樂的黃昏》 ……
   
攻城部隊出發了,白薇就帶領政工隊忙著寫標語,寫安民告示。戰鬥的硝煙還在縣城上空飄浮著,她不顧個人安危,率領政工隊已在街頭到處貼滿了紅綠標語。老百姓看了,一個個喜笑顏開。
    7月10
日這天傍晚,3 支遊擊隊合力攻城,一舉解放了資興縣城,並成立了軍管會。白薇被任命為軍管會文化宣傳股股長兼《挺進報》 主編。
    7月20
日,國民黨白崇禧82 1 個團欲占領縣城,中共資興縣工委在敵強我弱、縣城易攻難守的情況下,率領守城的遊擊隊主動放棄了縣城,作戰略撤退。“湘遊”第3 大隊撤至青腰墟與湘南支隊粵北支隊會合,決定攻打彭公廟。白薇要求隨軍行動,組織上考慮她已年近花甲之年,遂婉言相勸,她才答應到解放區去做後方工作。第二天,她在兩名戰士的護送下,又回到了家鄉渡頭。
   
遊擊隊攻打彭公廟勝利後,部隊輾轉又來到渡頭。白薇滿麵春風地迎接著凱旋歸來的子弟兵,拉著大隊長何奇和副大隊長朱克威的手說:“這20 多天,你們翻山越嶺,跋涉幾百裏,幾經戰鬥考驗,把戰鬥引到外線去了,且在彭公廟打了漂亮仗,我非常高興。聽說湘南支隊在沙田圩槍斃了國民黨湖南省第三區保安副司令、大惡霸、殺人魔王胡鳳璋,人民心花怒放,奔走相告。我祝賀你們,人民感謝你們……”此時的白薇,好像又年輕了許多。她深人戰士宿營地,親切慰問戰士;晚上還組織了一台娛樂晚會,由學生和政工隊表演了豐富多彩的文藝節目。
    9
月初,“湘遊”第3 大隊奉命開往郴州外圍,執行攻取郴州城的任務,以便迎接南下大軍。白薇又要隨從出征,經大隊長何奇反複勸導,她才留下來。10 7 日,湘南重鎮郴州解放後,白薇連夜寫了兩首詩,托朱克威交給郴州地區地委書記劉亞球轉寄北京,一首給毛主席,一首給鄧穎超同誌。後來,白薇調郴州地委宣傳部工作。1952 2 月,中央來電要她進北京。到北京後,白薇受到毛主席、周總理的親切接見,她匯報了“湘遊”第3 大隊的經曆,毛主席稱她為女遊擊隊戰士。從此,她忙於新的工作。
                                        

《 快樂的黃昏》 有聲有色                                           

19513月,白薇在北京的寓所裏開始寫作紀實散文《 快樂的黃昏》,將資興縣城解放的那一個時刻真實地紀錄於文中。全文共分5個部分,約1萬餘字。開頭寫她去遊擊大隊前的情景,寫得聲情並茂。“六月(指陰曆)的南方,乍晴乍雨。午飯後,青天白雲上,可愛的太陽,曬幹了雨點灑濕的地麵,我趕著一群鴨,穿過庭前盛開的夾竹桃、木槿和密密的石榴林。蠢笨的湖鴨,呷呷地呼喊著它們的伴侶,然後沿著柏樹下的石子路撲到池裏去了。”接著,白薇以愉快的心情描寫完天氣景物後,筆鋒一轉,寫道:“年長的侄女百花,不知哪裏來的這麽高興,在大門口迎著我喊:‘大姑,隊上來人了!’” 當與遊擊隊員接上頭後,白薇堅持要到部隊去。於是,“他們往山路走了,不多時,根生回來了,他一口答應領我從小路去隊上。”在通往“湘遊”第3 大隊隊部的路上,一路的艱辛可想而知,“夏天,午後一點鍾的太陽熱辣辣的,我穿著短衣大褲,頭戴草帽,我拿根棍子挑著小包,我和根生穿過茶樹林,闖出芳草地,深怕敵人哨兵發現,便彎著腰走,要橫過大路向南麵的幼鬆坡走。路廣樹低,更懸心吊膽,用賽跑的速度走,跨過坑,跳過壑,飛腳前進。”值得欣慰的是,連口令都耐人尋味。“是什麽人?“老鄉。”“到哪裏去?“歸隊。”白薇在另一部份的末尾又很細膩的描繪道:“我們兩人飛走,又遇到一趟哨,並且從坡下走上來一個通訊員,哨兵讓他領我們去見大隊長。這位通訊員的腿杆很細,走路快得象山鹿,我們跟他走下山,滿身大汗喘不過氣來,口渴的似乎要吐火了。我們談著走著,看見了賽齋嶺的店鋪及店前的大涼棚,就看到希望,我們的隊伍就在那裏。”
   
第二部分,白薇用真實細微的筆調,刻畫了進攻縣城遊擊隊戰士那高昂的情緒和自己快樂的心情。“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的歌聲,此起彼伏地洋溢著,戰士們忙著捆腰帶,穿草鞋,擦身上的汗,檢查各自的槍彈,把布汗巾紮在頭上當鋼盔,背上鬥笠……打掃住地。”“我的歡喜,象拔掉了栓塞的湧泉,為這些快樂信心十足的戰士愈湧愈高。啊!他們原來都是鄉村的農民、船夫、挑腳夫、伐木工、放排的水手、做小生意的、理發的、打鐵的、縫衣的,也有教員和學生,這真是共產黨領導的人民子弟兵啊!那反動的憲兵、警察、什麽內警隊、交警隊、軍官司令部,眼見就要雞飛狗散了!我的心無比快樂,把我擴大和大家化為一體了。”其中,還有一段對話,略見白薇在遊擊隊的崇高威信。“一個小鬼扯著我的衣角說:連你一共有八個人在隊上,就是你和我不曉得打仗,我是朱副大隊長的小鬼,你呢?在隊上幹什麽呢?“我也是打仗的。”見白薇這麽回答,那小鬼以輕蔑的神態“噓”了一聲。白薇想挽回小鬼對他的輕視,就說:“我是用筆打仗的。用嘴打仗的。”旁邊一個精幹的戰士馬上接著說:“她用筆用嘴打仗,抵得過十杆槍。”
   
第三部分,寫白薇見到何奇大隊長時,他卻在病中。白薇寫道:“他正高燒得糊裏糊塗,躺在草席床上把臉翻向外邊,很想從床上躍起,但是抬不起頭來,隻深深地幽秘地笑向我說:‘你……你來了!’我向他點頭,朱副大隊長報告他友軍已經到齊了,請示怎樣進攻作戰。中隊長給他吃包退熱粉,他斷斷續續地說:‘首先……占領……南城外的……兩個碉堡。”可是,何奇大隊長雖病得不輕,卻仍堅持著指揮戰鬥。然後,何奇還惦念著策反的事。“大隊長轉眼凝視我一會,滾燙的手握著我說:‘黃存榮那裏怎麽樣了?’我怕他提問了,便一順溜地全部告訴他:‘我去勸過他兩次,頭一次他什麽也不肯表示。第二次,我竭力再勸。我說,你是一個本地人,你做了國民黨的團長跟司令部到資興來。你來做什麽?本地的遊擊隊那麽多,你們要殺的是保衛家鄉的勇敢的人民,善良的老百姓,遊擊隊能讓你們蹂躪嗎?你知道,我們的黃氏族譜順序是正、義、行、仁…… 你若違背良心,自己做了官,回來殺自己的鄉親,這是不仁不義,是違背了祖先的教訓……我勸你趕快離開資興,或反戈起義。’‘他怎麽回答?’大隊長急切地問。‘他沒作聲。最後,我提出兩個條件:第一,你帶你的全團人馬離開資興,不能再吃資興老百姓的米,因沿鐵路各縣的糧食都被白匪搶光了,資興也快鬧糧荒了。第二條,你的隊伍無論如何不能流資興人的一滴血,不能流一滴血啊!不然我們南鄉的遊擊隊肯饒放你還在家鄉的老少嗎?那是什麽結果,你自己考慮。可能他考慮到了父母妻兒子女的生命。他答應了:決不流資興人的血。’‘哼!他真能這樣嗎?’但是大隊長中隊長都肯定我做了他們不能做的工作。”在這字裏行間中,白薇流露出了自豪的情感。在攻城的前夕,白薇寫道:“大風呼呼地刮著頭發散開飄,樹梢急劇的狂舞,山雀、野雞驚叫著亂飛竄,粉蝶忘魂失魄地躲藏,漫天烏雲上,轟轟不絕地擂著天鼓,但是還沒有響起震天的霹靂。”通過景物天氣的描寫,預示著革命風暴就要來臨,暴風驟雨將蕩滌著縣城的“汙泥濁水”。接著,白薇又想到了那位病中的何奇大隊長,“我們急步追跑,腦子裏在敬佩著這位不出山的何奇大隊長,他是向往革命,從胡宗南的監獄裏逃跑回來在牢裏關了幾年,到處找革命救星,到處找黨的人,虧他辛辛苦苦,從幾枝槍起家,才得到了共產黨的注意,成立了這支遊擊隊。臨到解放縣城的大戰鬥,他卻火燒火熱躺下了,不能親自指揮,他真遺憾啊……
   
文章的第四部分,白薇著重寫了攻城的開始和縣城即將解放的情景;寫得氣勢磅礴、大快人心。“碉堡那邊響起了槍聲,是進攻開始了。大家趕出來看,其實,遠隔山層,什麽也看不到。隻是暴風雨後,雲散霧消,碧靄的天空,一輪斜日,親吻著萬物,山雀啾啾叫唱、飛翔,青蛙咯咯叫跳,樹葉都放著琉璃光在恬靜地出神,噴出芬芳;從山到嶺,從腳前的地方到遙遠的天邊,都分外幹淨、明徹、清新、怡神悅目、大快人意!”接著,白薇筆鋒一轉,直抒胸臆。“暴風雨來在我們這裏,象新舊世界的轉折點:它,把舊世界的一切肮髒、煩惱都吹去、洗盡;它,把清新愉快的一切景象,呈現在我們眼前!全世界都會有這樣的暴風雨,帶給人民自由幸福的新世界。”“我們,漫步晴光的道上,享受著林野的清芳,心靈在呼喚著勝利。”白薇在心底又充滿著必勝的信心。“西北麵山中,震天的炮聲響了,飛禽惡獸忙亂飛奔,我們的心花怒放了,狂喜、歡跳,因為訊號早告訴我們,這是我們兄弟部隊進攻的炮聲,我們有這樣的武器,敵人的老巢縣城,肯定一舉可以解放了,勝利一定是我們的。”而此時,大家都呆不住了。“我們這些非武裝戰士,再也坐不住了,沒有待命便收拾攤檔,帶著各自所需的紙、筆、墨、硯,炊事班挑著糧食、鍋、碗,無論政工員怎樣阻止都不聽了。大家充滿勝利的信心,歡快地前進。寬闊的步子,振奮地向上前進。黃昏中,我們仰望著前麵的山路。”“話聲、笑聲、起勁的腳步聲,一齊應和著。我們的隊伍快樂前進,前進在雨後清新的黃昏,前進在人民勝利的黃昏!反動的縣政府、警察、自衛隊,嗚乎哀哉在這快樂的黃昏!”                                     

最末一部分,白薇用抒情的筆調記錄著敵軍逃竄,資興解放那激動人心的時刻。“…… 號聲、槍聲、手榴彈爆炸聲,震驚得敵人不敢頑抗,從縣中的北坡,丟盔棄甲逃命去了。”而敵人逃跑得很是狼狽。“我們文工人員,連夜趕寫趕印宣傳品,直到上午八點。一篇《告民眾書》 寫成了。《 給國民黨士兵》 的詩稿也修改好了。我帶著稿子進城去找大隊長。戰士們路過的群眾紛紛傳頌:黃存榮昨天晚上守了一會便帶著全團人馬溜了。丟下空空的司令部的軍官們,抱著小孩的太太們,躲到幹糞坑裏到天蒙蒙亮才逃走。我急走到縣中——敵人司令部的所在地一看。嗬,什麽電台、打字機、油印機、電線,甚至床帳鋪蓋各種衣物用具,狼藉不堪,到處散亂。”白薇在文中讚揚了一位指揮員。“指揮所裏的政治指導員黃俊如,是一位烈屬家庭黨員。祖父在湘南暴動中犧牲了。父親跟紅軍上了井岡山。他可說是沒見過父親的遺腹子,年僅22 歲,敏銳、老成、慎重、果斷。他不絕地讚頌著昨天快樂的黃昏,讚頌那激昂到底的戰鬥熱情——了不起的人民意誌!”
  
《快樂的黃昏》 寫完後,白薇還寫了一篇後記,《 後
記》中寫道:“這篇東西是資興解放記,都是真實的事情,人名地名都是真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湘南遊擊司令部第3 大隊這支由農民為主體的遊擊隊,在短短的一天多中我所見的生活,我在那一天多中在極度的興奮下,已經兩夜未睡,還蠻有精神,這在素來瘦弱多病的我,真是一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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