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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1-15）
 外界盛傳，嘉德置地首席營運總監林明彥可能在一兩年內接棒。 |
財經人物
亞洲最大房地產公司之一的嘉德置地掌舵人廖文良要交棒了嗎？
廖文良日前受訪時兩次重申，隻要董事會認為他還有價值，他就會樂意繼續服務下去。他也對接班人選三緘其口。
采訪當天，廖文良精神奕奕、健步如飛，訪談中不時語驚四座。他談總裁生涯、本地房地產降溫措施、中國投資經驗……
@ 李敏雯
天未破曉，過了耳順之年的他已經在跑步機上，一邊鍛煉，一邊收看商業新聞台（CNBC）財經頻道，開始他充實的一天。
這個65歲還把每天跑六、七公裏當成家常便飯的人，就是管理著總資產超過500億元、亞洲最大房地產公司之一的嘉德置地掌舵人廖文良。
廖文良肖狗，現年65歲，已升為祖父級人物。隨著去年海皇輪船、國際港務集團、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新傳媒等大企業紛換人之際，市場也關注嘉德置地領導層的更新換代。
廖文良針對這個問題表示，他的接班人將是從內部提拔，但交棒不肯定會在今年內發生。
 嘉德置地推出勿洛馨居共管公寓時被人質疑故意製造人龍，炒熱買氣。廖文良為這個熱賣項目喊冤時認為，多數買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進場的。（檔案照片） |
廖文良在專訪中兩次重申，自己與董事會並沒有合約承諾，加上自己目前的身體也很健康，隻要董事會認為他還有價值，他就會樂意繼續服務下去。
采訪當天，廖文良精神奕奕、健步如飛，訪談中不時語驚四座、談笑風生，讓人感染他對生命的熱情與活力。
但他隨後也補充說：“如果有個人做這份工比我更好，我也會很樂意，這是我的個人理念。如果這個人是我一手栽培的，我會更加欣慰。”
廖文良本身再三
被“空降”當總裁
有趣的是，廖文良一直都把焦點放在塑造內部員工身上，但他本身的職業生涯中，卻再三被“空降”當總裁。
廖文良受訪時坦言自己的經曆與他堅信從內部培養人才的理念並不衝突。
他說：“我一直都堅信要從內部培養自己人當領袖，而非從外麵‘空降’。一家公司若有不錯的表現，證明這家公司有一些優秀的人才。當然若一家公司表現很差，那沒辦法，隻好從外麵‘空降’。”
鮮為人知的是，嘉德置地“建宇樹人”（Building people to build for people）的宣傳詞，原來也是廖文良的妙手之作。他開玩笑說，淡馬錫控股主席丹那巴南在一個晚宴上還問他為何想出個這麽拗口的宣傳詞。
廖文良：嘉德置地 接棒人不會‘空降’
（201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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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良說：“如果你看我和我下麵的總裁，甚至底下三層的人員，基本上都維持著相同的企業文化。當然業務可以不同，但核心價值觀、想法、道德準則等等，都是從一個模子裏塑造出來的。但有些公司，你看一邊和看另一邊是不同的。”
也正是因為廖文良多年打造出來的這種嘉德置地企業精神，深深烙印在每一名嘉德置地員工心中，誰要真從廖文良手中接棒，恐怕也很難取代他的位置。廖文良受訪時也以他一貫的幽默回應說：“我都不穿大鞋啊，哪裏來所謂‘have big shoes to fill’（寓指取代其位置且做得同樣好）。”
他隨後道出一句肺腑之言：“我相信如果這個人選是正確的，無論是大鞋或小鞋，隻要是個適合的人，他／她就能勝任。”
“每個（領導人）都有各自的風格，作風不一樣。有同樣的核心價值觀和理念，但不一定要有相同的特色。比如我很在意溝通，我的接班人則未必是這樣的。”
lminwen@sph.com.sg
愛“塑”房
也重“塑”人
廖文良注重“塑”人，也熱愛“塑”房。作為土木工程師出身的房地產商，他對所有旗下品牌的中高檔私宅的設計與建築更一絲不苟。
嘉德置地最近更是大手筆，無論是在本地還是中國的房地產項目，都出動了享譽國際的明星建築師來為項目操刀，為嘉德置地打出活招牌。從奧雷·舍人（Ole Scheeren）的翠城新景，到紮哈·哈迪德（Zaha Hadid）的麗敦豪邸，再至薩夫迪（Safdie Moshe）位於重慶朝天門和碧山14街公寓項目，都是名家建築大師之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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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比買了很貴的埃及布料，卻讓一個很爛的裁縫去車衣，那樣合適嗎？”
他說，雖然設計費較高，但若項目有至少500個單位的規模，這依然是可行的方案。雖然據行內人士透露，由薩夫迪設計的碧山14街私宅項目可能以每平方英尺1600元開賣，但廖文良並未給予證實。但他相信這個項目也會和集團早前推出的勿洛馨居一樣賣得不錯。
去年11月推出的勿洛馨居共管公寓項目，在還未正式開賣之前就已經有人漏夜排隊，嘉德置地被人質疑故意製造人龍，炒熱買氣。
廖文良受訪時為這個熱賣項目喊冤。他說，推出勿洛馨居時市場是相當低迷的。但由於這個項目的行銷活動早在公寓開賣的兩個月前就已經展開，多數買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進場的。
他說：“隻要你是個美女，當然就有人排隊追你咯。”
廖文良不擔心自己的產品成為焦點。“蘋果的iPad出街時、國際知名品牌H&M在本地開設旗艦店時、日本服飾Uniqlo在巴黎開幕時都有人排隊……這都得看你是否有好的地點和好的產品。”
政府出手太重 10％印花稅過重
但如果你問我的主觀意見，我認為出手太重了，他們（指政府）應該選個更恰當的時機，或者漸進式遞增，先5％、再10％。一次過征收10％太多了。
去年初當政府推出第四輪降溫措施時，這名亞洲最大房地產公司之一的總裁，還曾經對這樣的幹預表示“不會太不高興”，但這次專訪一提到剛推出的額外買方印花稅（Additional Buyer’s Stamp Duty，簡稱ABSD）時，廖文良終於放話說“10％的印花稅的確過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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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良說：“當你有這樣的措施時，成交量和價格都得下滑。但市場還是能動，比如遠東機構的Hillier，因為發展商有承擔額外印花稅，在降溫後還有不錯的銷售。
“但如果你問我的主觀意見，我認為出手太重了，他們（指政府）應該選個更恰當的時機，或者漸進式遞增，先5％、再10％。一次過征收10％太多了。”
廖文良坦言，自己這番話不是要與政府理論，隻不過在安慰自己。“我想目前的一個疑問是他們什麽時候會把政策調回原狀。其實我也向一些政府官員反映，萬一情況變得非常困難，他們可以讓政策調頭。”
他也說：“新加坡政府向來在解讀市場的問題上，一直都還保持著靈活性；中國政府也是，他們最近就下調了存款儲備金比率。”
廖文良指出，向外國買家加抽10％印花稅的措施出台後，遊戲規則改變了，這意味著土地成本比先前要高出10％，因此須重新調整策略。
他也透露，當政府推出這一輪降溫措施時，他並不特別意外，因為他清楚認識到中國、新加坡還是香港等地的房地產，都屬於嚴格受監管的業務，幾乎和金融產品平起平坐。換句話說，政府要降溫，房地產發展商能做的非常有限。
不過廖文良強調，嘉德置地的多元化業務應該能讓它在2012這個危機年突圍。畢竟集團在中國和新加坡總共的住宅領域的曝險隻有23％，其餘業務如服務公寓、購物商場等並不受到中國和新加坡政府的降溫措施所影響。
就這樣當上總裁
一般人對嘉德置地掌舵人廖文良的認識，可能僅限於當年的百騰置地和現在的嘉德置地的輝煌年代，殊不知這個土木工程係出身的工程師，當初與“總裁”頭銜結緣，卻是個陰差陽錯的機緣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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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前在國防部負責維修保養舊軍營，工作枯燥乏味，後來要求調離去興建樟宜機場，但一直做的是份穩當工作。
1988年他在鬆林俱樂部碰見老友，老友向他訴苦說，自己因為沒有擢升為總裁，已經離開老東家新加坡標準和工業研究院（SISIR）。
廖文良知道他的這名老友有才幹，沒有理由不上位接替總裁職位，於是撥電給當時SISIR主席郭保發，為老友打抱不平。
沒想到隔天，郭保發撥電邀請他出任該研究所總裁，並表示已經獲得董事會成員何晶和楊烈國的同意。
當時還在新加坡公共工程局（PWD）擔任機場總工程經理的他錯愕不已，楊烈國語重心長地提點他說：“文良，你不能一輩子都當個工程師。如果真不喜歡研究所，以後還可以換跑道……”
廖文良的總裁生涯就是這麽開始的。
廖文良語錄
我一直都堅信要從內部培養自己人當領袖，而非從外麵‘空降’。一家公司若有不錯的表現，證明它有一些優秀人才。當然若一家公司表現很差，那沒辦法，隻好從外麵‘空降’。
——談內部培養人才
我們和中國官員可以是好友，但不和他們同床共枕。
——談做一個幹淨的商業夥伴
我們甚至說要讓團隊帶丈母娘去。太太可能會睡著，但丈母娘老會打開你的門，再次查房，確保你在。丈母娘是最好的安全屏障！
——談建設穩定的中國團隊
隻要你是個美女，當然就有人排隊追你咯。
——談勿洛馨居的人龍
這就好比買了很貴的埃及布料，卻讓一個很爛的裁縫去車衣，那樣合適嗎？
——談重金聘請明星建築師
廖文良談中國市場
廖文良中國市場四大教範
（2012-01-15）
 佛山雅詩閣東平廣場服務公寓（Ascott M-City Foshan），是嘉德置地獨資子公司雅詩閣有限公司在中國佛山的首個服務公寓項目，預計2016年正式營業。（構想圖） |
業界都知道廖文良是一個“中國迷”，他的專訪自然離不開中國課題。而一談到中國，他的語速明顯加快，興奮度明顯提高。
近年來，中國政府采取了強有力的措施進行房地產降溫，讓不少中國發展商叫苦不迭，卻沒有影響廖文良對中國房地產市場長期的看好，他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中國政府不采取降溫措施，那我們才要開始擔心。我們是中國的長期投資者。如果你仔細看看基礎麵，我不認為中國經濟會硬著陸。”
他曾經對JP摩根的總裁傑米·戴蒙（Jamie Dimon）說過這個判斷：“城市化的進程迅速、人口潛力巨大、經濟穩健成長、政治穩定的中國依舊是最安全最穩定的市場。中國的城市化隻達到47.9%，還隻相當於1965年的日本。而中國人‘隻有今生沒來世’的信念，讓他們勤奮努力地追求生命中美好的事情，一個美好的家。”
他反問：“到哪裏去找一個具備這些特質的市場？印度不行、巴西也不行，隻有中國。”
有不少新加坡的企業在中國都“水土不服”，那麽他在中國市場有什麽秘訣，讓嘉德置地在中國成功地度過了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十多年呢？
一回顧曆史，他從1981年首次到中國講起，回顧了94年百騰置地在中國的第一個投資，在蘇州建設的第一間酒店等等，總結起來，廖文良覺得要在中國市場成功的秘訣就是“派最強的人、站長期的崗、本土化運作、保持廉潔”。
■ 派雙文化A隊去中國
他很自豪地說：“你要進入中國，你必須全力以赴。別人可能派C隊去中國試水，但我做的第一個決定就是把手下的A隊，如林明彥等幾員大將，派到中國去。而且我要確保，這些人不單會雙語，更必須是雙文化人。”廖文良強調，很多人不明白雙語和雙文化的不同，有人能夠準確地翻譯每個句子，但是還是不能體會到另一種文化的商業夥伴究竟在說什麽。
除了雙文化，派駐中國的員工核心價值觀也很重要。廖文良板起臉孔顯出他鐵腕的一麵：“我們把很多錢放在中國。這些員工會麵對很多誘惑，腐敗也可能滋生。我們很嚴肅地看待在中國的賄賂、腐敗和欺詐等等問題。你可以出錯，幾十萬的損失、幾百萬的損失，隻要是職業上誠實的錯誤，沒問題。但隻要你拿一分錢，我馬上炒你魷魚。有不正當行徑的員工，一旦發現，不論多能幹，一律清除。我們有眾多嚴肅的政策，確保嘉德置地是一個無腐敗公司。每年我們都要求集團1萬2000名員工，包括我自己在內，簽署誓約，不碰不該碰的錢。”
他說：“我們爭論了很久。最後，我堅信一個清廉公司的利潤肯定更高。我們研究過中國公司，發現漏財是個大問題，從小秘書到項目經理都在拿錢，那剩下來給股東的就不會剩下多少。”廖文良也不斷重申，他的家人親戚，也都不許在嘉德置地集團任職，避免私相授受。
■ 長期堅守 帶丈母娘去
另外，廖文良也會讓這些開疆擴土的精兵強將派駐海外更長的時間，“把人派去兩年就回來，錯！如果你要做大、要推動重要的工程，你必須讓團隊有長期堅持的準備。1975年建設樟宜機場的時候，我還是個年輕的工程師。在項目完成前，我從沒想過要離開。所以我們派到中國的同事時間都很長，明彥就呆了9年。當然，他們做得好回來，我肯定會給他們升職，不會讓他們回來沒好的位置。”
至於怎麽讓長期派駐海外的員工保持穩定，廖文良大笑地透露秘方是“帶丈母娘去”。他笑說：“一定要讓團隊帶家庭去，我們甚至有段時間說要帶丈母娘去。你的太太可能會睡著，然後你回來睡她旁邊。但丈母娘老是會打開你們的門，再一次查房，確保你在。丈母娘是最好的安全屏障！”
■ 須有本土化團隊
他也對嘉德的中國子公司凱德置地的本土化程度感到驕傲。“我們在中國有6000多人的本土員工，從新馬過去的不到200人。我們相信，在中國的業務必須有本土化的團隊才能進行。”
■ 幹淨、貼心的合作夥伴
一個新加坡的大型上市企業，到了有無數“潛規則”的中國，要做如何的調整呢？廖文良展現了他不妥協的一麵，“我不信到了一個監管程度較低的國家一定要行賄”。針對這個課題，他還曾經在經合組織（OECD）的論壇上發表過演講。
廖文良說：“其實在中國我們所到的地方，政府官員其實喜歡像我們這樣的公司。因為我們在中國的城市興建優秀項目，對他們的政績也是個加分。而在那些城市出現的腐敗問題，我們從不沾邊。簡單來說，我們和中國的官員可以是好朋友，但我們不和他們‘同床共枕’。如果你和他們‘共枕’，一旦那個官員倒台，你的麻煩就來了。”
但凱德在中國是如何贏得朋友的呢？廖文良的答案很簡單：“真心待人，雪中送炭”。
他分享了一個小故事。
凱德置地剛剛在中國拿到外商獨資企業的營業執照時，廖文良主辦了一個慶祝酒會。他很敏感地發現，一位重要的中國夥伴沒有到場。他四處打聽才知道，這個中國夥伴的妻子突然去世，他急忙送上鮮花和問候。
細心的廖文良發現，這位中國夥伴不諳英文，不敢自己飛去美國見正在深造女兒，也不敢在電話上把母親去世的事情告訴她，每次遠隔重洋的女兒電話回來總是托辭說“媽媽出差了”，唯恐女兒放棄學業。
廖文良覺得這樣拖著不行。他派了一位助手，全程陪同這位中國夥伴去美國看女兒，讓他當麵把母親已經去世的事情和女兒攤開，讓父女兩人見麵抱頭痛哭，共同麵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那位中國夥伴至今還很感激廖文良貼心的安排，讓他渡過人生最艱難的時刻。
廖文良說：“真摯的感情，比錢堆積的關係要牢固得多。”
廖文良對自己孩子也有雙文化的要求。他的兒子在工作後，就“敢敢”參加了外派計劃去上海，先是在星展銀行，之後去了瑞銀（UBS）。他大笑說兒子剛到上海，看到電腦的視窗全是中文著實嚇了一跳！但這位父親說：“現在他辭掉工作，去上海創業了。”言語之間，一腔的舐犢之情滿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