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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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線人以及後代 17年大移民(轉載)——4(完)

(2013-02-03 20:47:10) 下一個



        殘酷的和溫暖的(

 

  800萬畝廠區變成養豬場 

 

  晉江機械廠占地共834萬畝,廠區裏不乏為了連接車間與車間而用開山方式辟出的車道。就在八十年代全國計劃對大三線廠進行調整前不久,廠裏修建了一座可容納3000多人的工廠俱樂部,為了堅固耐用,這座建在山坡上的俱樂部用了條石做基,裝修得也非常高檔,使俱樂部背後原來的大舞台頓失顏色。 

 

  晉江機械廠尚未完全搬遷出夏壩時,已經開始與接手企業接洽。最終入主的民營養豬廠以600萬元現金及200萬元股票的方式,將這800萬畝的廠區變成了自己的飼養基地。2001年接手這片工廠後,養豬廠也轉手數次,其間重慶啤酒廠收購一次,又迅速轉讓給一家紡織公司,最終以無償轉讓的方式由國資委下屬的農商集團接手。我來到夏壩老廠前幾天,這次轉讓剛剛完成。值得慶幸的事有兩件,一是今年豬價上漲,雖然是以種豬養殖為主,這家養豬廠的效益也算不錯;二是終於又換成國營企業接手,對於部分留在養豬廠的原晉江廠職工而言也是件好事。 

 

  但這些好事輪不上已經退休卻沒有搬到魚洞的28戶老工人,他們的子女後代清一色離開了大山,他們卻固執地在沒有天然氣的老宿舍裏生活著,在荒廢的廠區裏開個菜園,過著近乎自給自足的生活。 

 

  從漁洞沿210國道出發,現在隻需要一小時多一點就可以抵達夏壩,不過深山溝裏氣候變化卻相當大,吳學輝在車裏最後一次與丁國玲通電話時,丁國玲說:老廠正在下暴雨呢!” 

 

  丁國玲今年也該過自己51周歲的生日了,但他比吳學輝晚了10年進廠。1985年以營級幹部職務退役的丁國玲,現在接了吳學輝的成為了重慶市養殖有限公司的辦公室主任。這個被國家經貿委、農業部定為生豬活體儲備基地的養殖公司的牌子,正好掛在原來晉江廠的大門口。 

 

  還沒有進門就可以聞到空氣中濃濃的豬糞與豬食氣,曾經以晉江廠廠方代表在這個養殖公司當辦公室主任多年的吳學輝笑稱,這是他除了機油味兒之外最感親切的味道了。占地800餘畝的晉江廠廠區內,依然有大批原廠房破爛不堪地躲藏在雜草叢中。令丁國玲心痛的是,由於工廠搬遷,原來依靠種植蔬菜瓜果或者開設小賣部生活的廠區周圍農民,生活水準直線下降,廠房的鋼構木構便全部被他們偷走、變賣了。原來我們可以生產高射炮配件的廠房,現在除了幾麵牆之外,啥都沒了。丁國玲可以準確地記得每一間廠房原來的功能,甚至廠房門前的樹是哪一年種下的都不會錯。現在,他每周4天留在老廠上班。因為退休後一直沒有享受國家幹部的待遇,丁國玲隻要一與退伍後選擇進入事業單位的同事聯係,就會長時間沉默甚至難過。惟一讓丁國玲開心的是,兒子已經大學畢業,現在在重慶一家頗有名氣的房地產公司做財務工作:當時他聽了我們的話,努力讀書離開了這個鬼山溝!” 

 

  從夏壩搬到魚洞之後,晉江機械廠更名為大江鑄造廠。在剛剛搬遷的那幾年,該廠生產的火車掛鉤一度深受鐵道部門好評,還被評為質量信得過單位。不過好景不長,在經過人事變動之後,曾經在大江廠裏當成學習典型、提出遠學邯鋼,近學鑄鋼口號的鑄造廠,產品質量一落千丈。正準備申請鐵道部質量免檢企業的大江鑄造廠,突然被鐵道部亮了紅牌,不再接收該廠生產的掛鉤。這從根本上打擊了該廠的效益。 

 

  這使得目前留在大江廠的20%以上原廠職工子女的生活受到了影響。37歲的廖忠煜在38攝氏度的高溫下,依然在第一線生產,但每個月的收入僅僅維持在1400元左右。廖忠煜並沒有感到不滿,他說從他記事起,從內蒙古包頭空壓廠來到晉江廠的父親,就教會了全家人接受現實。隻不過現在我更希望工廠申請政策性破產的動作能快一些,最好能有私企進入工廠裏來,這樣整個經營模式與觀念能有些改變,我們廠就會好很多了。” 

 

  廖忠煜現在最關心的是15歲女兒的學習成績。與他一樣留在工廠保衛處的小孟今年也是37歲,她最愛跟上初二的女兒說的話是:好好讀書,考上成都電子科技大學,離開這裏。小孟到夏壩的時候才兩歲,還被媽媽抱在懷裏,如今她已經不會說河北話了,她的口音是那種混著東北話、山西話及重慶話的普通話。雖然承認搬到下麵來後生活方便了很多,可她與丈夫依然保持著每年春節都回一次老廠的習慣。在她看來,老廠就是老家,就是過年了就該回家看看的地方。來到魚洞之前,她很習慣甚至可以說是熱愛在夏壩的生活。身材瘦削的她喜歡夏壩安靜的環境,我暈車,以前也不愛去綦江、江津,現在也不愛去重慶,前幾天去了一次朝天門,人那麽多,真是難受死了。” 

 

  第三篇 貴州凱裏:三線消失無蹤影 

 

  背景: 

 

  國家電子工業部083基地(現中國振華科技集團),國家一類大軍工單位,行政級別:副部級。共21個廠和貴州電子信息職業技術學院(貴陽)、貴州省電子信息高級技工學校(都勻)兩所學校。1996年因地方領導因素,總部及科研主體整體遷往貴陽新添寨高新區。 

 

  基地總部及直屬企事業單位駐地:貴州省都勻市; 

 

  工業分部駐地:貴州省凱裏市; 

 

  市場分部駐地:廣東省深圳市。 

 

  其中都勻9個廠:紅旗機械廠(4191)、久達機械廠(883)、建新機械廠(4506)、群英無線電器材廠(891)、南華儀器廠(4541)、長紅機器廠(4111)、長洲無線電廠(4110)、風光電工廠(4433)、紅星機械廠 

 

  凱裏10個廠:永光電工廠(873)、宇光電工廠(771)、華聯無線電廠(851)、南豐機械廠(830)、長征無線電廠(4262)、紅雲器材廠(4325)、新雲器材廠(4326)、永華無線電儀器廠(4540)、紅洲無線電廠、凱旋機械廠。 

 

  遵義2個廠:東風機械廠、新風無線電廠。 

 

  貴州至今依然是中國經濟最落後的地區之一,而在貴州凱裏、都勻、安順等大片大片的苗嶺侗寨之間,卻曾經隱藏著中國機電電子工業最早的先進企業。 

 

  凱裏是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州府,這座看起來已經頗有現代都市味的城市,如今頻繁地被旅行者、背包客掛在嘴邊。在差不多40年前,這裏還隻有一條街道,如果沒有中國“4機部083基地的建設,凱裏也許永遠也隻是苗侗人家趕集的一個市場而已。在320國道兩側,曾經連成一片有十家工廠。軍轉民之後效益不錯的771873等幾家,跟隨083基地轉移到貴陽新添寨工業園區去了,留下來的廠房被凱裏招商引資辦打散,分租給各種各樣的企業。雖然無法看出昔日的模樣,但比起262等幾家已經完全破產不存在的工廠來說,它們已經很算幸運了。 

 

  被出賣的青春(

 

  遺棄在262廠的人們 

 

  魯江波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出車了,他每天都與兒子一起呆在家裏看電視,如果天氣不錯,他願意去樓下的老工人俱樂部下兩盤象棋。 

 

  自從2000年弟弟因肝癌病故之後,魯江波與哥哥的聯係就更多了,兄弟倆都一樣在1995年下崗,一起在凱裏駕校交了一千元學了駕駛後,靠跑車度日。這個半個月前辭職回家的一家之主,雖然當時家裏急等著錢用,也實在是再也受不了老板的氣了:太不開心了,不尊重我。不過暑假馬上就要結束,魯江波明白他這口氣賭不了太長時候,等周末一結束他就得重新開始到凱裏街頭去找一份新的工作。 

 

  杭州人魯江波對江南水鄉基本沒有什麽概念了,他喝不起龍井茶,對所謂的人間天堂一無所知,1979年他才兩歲,連從杭州輾轉到凱裏來的顛簸都記不起來了。從前曾經在技校學烹飪專業的魯江波,一度很想在凱裏開一家餐廳,可惜兄弟倆連個本錢都湊不出來:買斷工齡的收入,我們連養老金都買不起。與魯江波一樣在九五年被262廠買斷工齡的工人,一般都隻能拿到34萬元,1000多名工人必須接受我們這麽多年為工廠付出的一切,我們所有的青春,被人以一年不到1500元的價格統一收購了。” 

 

  魯江波住在當年工廠分配給他的房子裏,紅磚樓已經被凱裏市城建局確定為危樓。住在這裏的原262廠的工人們,很害怕政府來整治危房。我現在慶幸的是,我父親還有退休工資,雖然每個月就500多元錢,可是好歹還算是有最低的醫保。年近80的老父親曾經向貴州省國資委特派來辦理262廠破產事宜的領導問過一句話,難道我們這一輩子為祖國三線建設作出的貢獻,真的就算白貢獻了?沒有人回答老人。這讓來自江南的魯師傅與破產辦公室內外上百位退休老工人一起,流了幾天幾夜的眼淚。 

 

  雖然凱裏話說得不怎麽地道,但曾經回杭州讀過初中的魯江波居然在杭州找不到一點兒歸屬感,他更習慣凱裏冷暖適宜的氣候與滿大街飄著的燒烤與酸湯魚的味道。回老家就是一個說法,回去幹什麽呢?表兄堂弟的,能親到哪裏去?魯江波願意與哥哥一起在凱裏守著老父親。他認為,在過去的這麽幾十年裏,父親從來不和他們聊當年是如何投身到三線建設隊伍中來的事實,說明父親也不想重回故鄉。魯江波說,他並不是最苦的工人,他好歹還算是學了點兒手藝,能夠吃得起飯。我們廠好多五十歲左右的工人才是最慘的,年紀大了,也沒辦法出去打工了,上麵有老人要照顧,下麵又有了孫子,吃飯怎麽吃都不知道。沉重的歎息聲屋子裏回響,這間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間因為沒有什麽家俱,竟然顯出了寬綽。 

 

  惟一讓魯江波感到驕傲的是,才15歲半的兒子,已經在準備高二的入學手續了。比父親還高大的小魯比父親害羞,但是極懂禮貌,在學校是個老師疼愛的好學生。魯,魯迅的魯。父子倆介紹自己名字時,用了這一模一樣的方式。我成績平平,還需要努力。魯江波為兒子待人接物的得體頗為滿意,光線昏暗的屋子裏他的眼睛因此而閃閃發亮。他很少跟兒子提到故鄉這個詞,他覺得滿口凱裏話的兒子根本就沒必要回杭州老家去。有造化的話,就去貴陽這些大城市,去上海、去北京就更好,能離開凱裏都是件很好的事情,別的沒要求。小魯聽到父親這段話,把正在播放《大偵探柯藍》的電視關掉,拿出曆史書,安靜地坐在了桌子麵前。 

 

  與小魯相比,張勇(化名)剛剛小學畢業的女兒對於父親讓她少看電視的命令,顯得很是不滿。小姑娘在爸爸同意給她一塊錢買冰棍後,終於把電視關掉,走向了凱裏街頭。 

 

  張勇的媽媽剛剛去世兩年,如今他搬進了母親生前從工廠分來的宿舍裏。門口的坡道被用作農貿市場後,屋子裏各種腐爛的菜葉味道就再也沒有散過。張勇不像魯江波一樣,和工廠的工人都保持著聯係,他自己認為這是因為自從八五年退伍入廠後,他就沒有真正認真上過班。 

 

  張勇曾經與凱裏083基地其他工廠的不少工人一起,在工廠倒閉破產的那兩年找破產辦、國資委等不少部門鬧過自己的待遇問題。雖然他連自己原來在工廠的哪個車間做什麽工種都說不清楚,2005年工廠破產後變賣廠房的事情依然令他氣憤不已。 

 

  “3500萬連地皮帶廠房全部賣了,賣給一個私人老板,人家買了就把廠房一口氣全推完蓋商品房,賺歡了。張勇說,自己有很詳細的檔案,記著262廠的很多數據,不過他更清楚自己3.7萬的買斷工齡所得要如何花才能支付一家人的開支。 

 

  被出賣的青春(

 

  我不敢說後悔 

 

  48歲的李友翠仍然在生產第一線。這個來自重慶沙坪壩區的女人,已經在貴州華聯機電廠的裝配車間工作了27年了。她已經習慣了高強度的工作。如今凱裏中央廠礦即083基地惟一沒有搬遷並且效益不錯的華聯廠,曾經也在1987年左右停發過工資。當時說是拖欠,等效益好了就補發,但是再回頭補發不知道是啥時候了。李友翠寧願自己累一些,也不想再過一次那種沒有活兒、沒有收入的生活。 

 

  我兒子明年就大專畢業了,再幹一年我就解放了。李友翠很慶幸凱裏話與重慶話相差不算太大,嫁了同廠的四川人的她可以在任何地方說重慶話,要是我兒子能在重慶找份工作,你說那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苦盡甘來?” 

 

  其實李友翠到凱裏的時候已經快18歲了,她和姐姐、媽媽是跟著繼父從重慶來到凱裏的,當時鄰居同學都說,貴州苗鬼要砍人,我都嚇哭了。而這母女三人之所以決心拋棄重慶的生活,隻因為當時身在重慶817廠工作的父親得到了來自三線建設動員小組領導的一句承諾,我爸說,領導保證了,隻要來貴州支援三線,我和姐姐就可以不上山下鄉了。” 

 

  李友翠的姐姐已經51歲了,為了給在南寧讀書的女兒掙學費,幾年前離開凱裏去深圳打工。今年她女兒畢業了,在深圳找了份工作,可我姐又怕拖累娃娃的生活,說是秋天就回凱裏來。主要是她身體太差了,留在深圳看病,肯定比在這裏貴得多。李友翠說起姐姐很動容,姐姐太苦了,來到凱裏連氣候都還沒適應,就被送到山裏去當知青了,兩年多的時間,從來沒在家裏住過一晚上。那時候貴州還很落後,她們吃的苦,真的想起來就難過。比姐姐小三歲,李友翠再當知青時,262廠已經有了一個自建的農場,不用像姐姐那一批那樣去到真正的窮鄉僻壤、不通人煙的地方。李友翠說,她姐姐已經算幸運的了,和我們家一樣從重慶來的另一個姑娘,當知青的時候被人強奸後自殺了,當父母的受不了這打擊,一個病倒,一個瘋掉。李友翠的話在她媽媽跨進房門時戛然而止。 

 

  一般周末,李友翠會花7毛錢的車票從自己所在的華聯廠住宿區來看望患高血壓的媽媽,給父母做好晚飯後又趕回家,叫上夜班的丈夫起床。那時候她會把電視頻道調到重慶衛視,偶爾的城市宣傳片片花會讓快50的她雙眼濕潤:我不敢說後悔,那我爸媽聽了得多難過啊。我們這些三線人,一輩子就是國家政策的實驗品,說要搞大三線了,讓我們上哪兒就上哪兒;然後要鍛煉知識青年了,我們一下又成農民了;結了婚了,國策又是計劃生育了,我們又隻能生一個了;到老了,遇到國家要減輕負擔,該下崗的就全失業了……”李友翠的老繼父在屋外聽到女兒的話,歎了長長的一口氣,拉著12歲的孫女陷入了沉默。 

 

  被出賣的青春(

 

  大老劉和小老劉:隻求子孫離開這裏 

 

  住在同一個單元的兩位老人都姓劉,都有過從軍的經曆,都輾轉過不少地方,最後成為了凱裏人,也都至今說著標準純正的家鄉話。 

 

  74歲的大老劉是河南人,解放前一直在西安,後來輾轉到四川廣元,建國後被分配到重慶的西南軍區軍械庫的機修廠上班。小他幾歲的小老劉,老家在四川綿陽,以中國第一代義務兵身份在朝鮮戰場呆了3年,退伍後受到照顧就留在了綿陽赫赫有名的783廠。兩位老劉的子女都挺多,不過留在凱裏的隻有兩三個孫子孫女——由於083基地下屬的廠礦搬的搬垮的垮,子女們幾乎全部都外出打工去了。 

 

  大老劉常常和原來工廠的老幹部一起坐在太陽底下聊天,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發點兒不幹痛癢的牢騷,而小老劉每天雷打不動的動作是給家裏幾尊不同的毛澤東像擦灰抹塵。小老劉的身體雖然不佳,但記性很好,除了可以清楚說出自己“164613738連,戰字信箱1811的軍隊番號外,連自己第一次踩上凱裏土地的日期都從來沒忘記,那天是1965年的321號,我住在凱裏州委招待所裏。用了數年搞完幾個廠的基建之後,1970年的1224號,我又在083基地內從華聯廠調到了262廠來。自從知道自己原來呆過的綿陽783廠如今因為生產飛機黑匣子而效益極好後,小老劉就沒停過後悔:當時就是年輕,政治覺悟太高!” 

 

  四個兒子一個女兒中,小老劉最擔心的是自小身體就不好的小女兒,他和老伴需要每個月從自己的退休工資裏節省點兒,支援在凱裏打零工的小女兒一家人。大老劉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大兒子與大女兒都在深圳打工了,可他始終認為那也是要飯吃,每個月才一千塊錢,在深圳那種喝人血的城市裏,可不就是要飯吃嗎?” 

 

  兩位老劉都覺得對不起子女,兩位老軍人一數起子女的現狀居然都會哽咽不已:讓我們奉獻我們就奉獻,我們不怕。還好,國家沒忘記我們這些老軍人,今年還給我們漲了津貼了。可是我們的孩子怎麽辦啊?四五十歲的軍工企業的特種技術的工人,去哪裏找工作養家啊?讓兩位老人更無奈的是,雖然凱裏的條件這麽差,他們卻無法讓子女們回到家鄉去,我們都在這裏,他們的根就紮在這裏了,我們老了走不了,他們就得在這裏陪著我們養老了。小老劉說:原來以為把我們的青春獻了、終身獻了就完了,結果不行,連我們子孫的青春與終身也被獻在這裏了。我隻求孫子孫女們,全都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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