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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老婆,你的美不是裝出來的》 《 1 》

(2015-01-28 01:56:46) 下一個

              老婆腳臭成了大問題,以前為了孩子每天忙過二十四小時,腳臭曆史早被擱淺。現在大眼小眼加起來才四隻,腳臭問題開始變得嚴重起來。於是穀歌秘方,發現生薑有除臭神奇,接下來就是腳盆,開水,生薑片,和一堆廢話。有道是這時代還有心思端出熱水腳盆,在視頻前泡上一會兒,再點上支煙可謂賽過活神仙。
  

             老婆吸煙由來已久,估計遠於腳臭,以我洞察,老婆吸煙姿勢嫵媚,絕不輸幾十年前好萊塢絕牌女星。兩指夾煙位置居中,呈悠閑像,而不是緊貼嘴角那類,後者凸顯匆忙仿佛以煙為煙絕不是上品。煙一定是一百毫米長形但抽之過半便瀟灑掐滅煙頭揚長而去。除了煙,咖啡也有定律,務必摩卡,一湯匙糖和倆顆奶精。夫婦倆常去咖啡店,以抽煙區為優先選擇,咖啡味道未必在意,關鍵是氣氛。老婆的飲食最在意的可能是醬菜,她外婆在世時,曾微笑地眯縫著眼睛,一口濃鬱帶有花蓮口音的國語對我道:養活你媳婦很簡單,隻要有好吃的醬菜。有種識破討了這樣的媳婦賺著了的“狡猾”。現如今,隻要有時間和老婆一起吃早飯,必粥加醬菜。醬菜各異但講究,除了日本本地醬菜,還有上海貨和台灣貨,三地各有絕品上桌。上海貨中以榨菜為主,老婆曾在我老家住上有一年多,公婆兒媳妯娌關係融洽以外,嫩脆的榨菜成了長遠的記憶,即便現在回滬探親還是家人郵寄禮物,當地的榨菜成了共同的許諾。日本也有中國榨菜,出產地多為四川,除了難以忍受的纖維食感外,剩下的就是無人願意再將它從真空袋中取出。台灣醬菜可謂精致,撇開稀粥,多貪幾口也不覺鹹的妙味。筆者眼前正好有一瓶桃園名產:甜酒豆腐乳,用的就是我老家以前吃到的糯米酒釀作下味,豆腐乳吃完,剩下的醬汁還能用作炒菜。曾幾何時,我外婆常在南市弄堂的喧鬧聲中偷偷醃臭冬瓜,孫輩還埋怨她少吃這樣的食物,忽有一年,表姐請我們吃飯時,我從菜單上點了份臭冬瓜,端上桌一起筷子便大失所望,這就是典型的被當代年輕人追崇的“美國快餐”。酒足飯飽,起立爭吵誰埋單時,我驀然回首,狼藉的飯桌上,那份被叫做臭冬瓜的東西,完整安詳在那裏。至今想來,為過去沒在外婆雙膝前請教作臭冬瓜的秘訣而後悔不已。日本醬菜高深絕不在台灣上海之左,京都豆腐大大有名,其實那裏的淺汁醬菜同樣高貴。日本人除對如何挖掘蘿卜“潛能”外,對生薑也是唯有獨鍾,“薑是老的辣”是中國超越飲食的一句名言,但嫩薑在日本當地也被同樣推崇,紅生薑還成了日本拉麵的湯佐料,吃上一口生薑作的醬菜,辣中泛甜猶如親臨海風的涼爽感。
      

                   和老婆坐車路過她童年讀過的小學門口,還是那年我頭次去台灣的時候。台灣還是沿用民國的叫法“國小”。她就讀的小學全名是“花蓮縣花蓮市信義國小”。一筆被台灣政府統一使用了的顏真卿中年時的楷體,類似於大陸的標準仿宋體。台灣如果不存在私立小學的話,那麽強調“國小”“國中”是否是當年中正先生對民國在大陸統治時期的留念或不得而知。反正老婆在看見自己的“國小”時感慨而激動。刹那間我也感染得仿佛穿越到了她的兒提時代。校門口擺放著地攤和閑散的人影無法阻擾她尋覓往事的視線,在那低矮陳舊的校樓場景下,多少在心底深處被塵封已久的小小故事會重新燭光般地閃現,而這些都已沒有人和她再來分享。我也曾經找過自己的小學,但上海南市的大片弄堂小巷被世博會的營造而早已桑田拾貝了。
    

                   老婆尋找到自己的“國小”並不是靠她的記憶,而是那天清晨在田間散步時偶遇了從花蓮市街來的一輛出租車,司機是位當地的和我們年齡相仿的熱心人,所有因緣之和,使本來以為無可求的目的地,被他們之間的台語以及零散的記憶讓這位司機馬上明白了我們要去的地方而成為可能。“哎!鄉情嗎!”司機如是說。當我們重新回到上出租車的地點時,地球已經轉了個小角度,讓剛才還是被氣霧妖嬈著的鬱鬱山巒在晨光下迎來了鳥叫,田間的農作物在清亮的露珠下已染得更綠,還有潺潺的水聲和幾處狗叫讓花蓮以致台灣在一片清淨下開始普通的一天。我們往所住的民宿走去,老婆的家人或許還在睡夢裏,可庭院裏的小荷花已經露出花瓣,昨天我們剛住進來的時候,它還躲在花苞裏避雨。山巒的線條更加清晰,它仿佛在催促我們上路。
    

                 幾小時後,姐夫的車已經開往太魯閣的高山峽穀間時,我的思緒還在花蓮,還在那個“國小”。是的,這裏有大曆史碾過的痕跡,這裏有溫良恭儉讓的人民,這裏保留了許多我們的過去,也預示著我們的未來,這是我老婆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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