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初
長安月下紅袖香
大學三年級，忙著學新思維新科學。主要是《量子力學》這門人類現代世上最神奇最瑰麗最偉大的一門學問。十九世紀末，物理的研究幾乎完事。力熱光電都有了正確說法。但需要微觀研究的物理，人類依然困惑。有困惑就有突破。就在十九二十世紀之交，中國耄的七歲生日，霹靂一聲震天響，德國出了撲狼客（PLANK）。提出了量子概念：能量都是正能量（正多餘），能量的轉移是量子式轉移，變化，量子力學的書上有個詞叫“躍遷”，特別有學問。兩腿並攏向前，那叫跳；一腿前一腿後，那叫躍。“而今邁步從頭越”。能量躍遷量子化。物理有了新概念，新概念引領新發展，走進精密研究微觀世界的新天地使得物理學突飛猛進，在歐洲出有一大批給這個世界的偉大發展帶來巨大推動的一群人。丹麥人波爾，法國人德布羅意，德國人海森堡，奧地利人薛定諤等等。他們們大膽假設，突破思想禁錮，勇敢理想實驗，不是瞎子摸魚，而是科學探索，用三四十年的時間發展出一整套量子物理學。可惜偉大腦愛因斯坦打死也不信“上帝會和我們擲塞子”。要是該得五個諾貝爾獎的愛因斯坦也信量子也研究量子力學，今天的世界的科學技術還不知道會先進成什麼樣子？
中國人民沒有參加二十世紀初的世界科學發展，文明發展。忙著推翻清朝，立憲共和，“五四運動”，南湖漂船。“寧可錯殺三千，決不放過一個”，“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蔣殺殺，耄跑跑（耄是跑到遵義才當的老大）。日本侵略中國，中國“西安事變”，蔣介石還算有底線，簽的協議要兌現，領導人民打抗戰。延安的耄，“”風物長宜放眼量“，看蔣介石和日本人玩命，他改掉賀子珍玩江青，玩得意氣風發寫<論持久戰>>早就想到了抗戰勝利以後說國民黨摘桃子。果然多算勝少算，耄把蔣玩完。後來，我們出生了，經曆了，我們說什麼？人生美好，跌宕，幽默，莫測。
三年級還在上馬列《政治經濟學》，太霸氣。課臭就算了，中國黨管所有。買個麻花不吃，要的隻是一股子勁。教課的是個姓陳的老太，講的課臭死人，前言不搭後語。課本身就是天外來語，根本經不住思辨。講課人沒有邏輯，講出更年味道。我們忍無可忍，堅決罷課。動靜很大。最後勝利了。倒也沒有不再上政治課。人民政府愛人民，愛到極致就強幹。幹女女幹，左右右左。按說不收我們上學的學費，強奸我們幾下也應當應份。但在我們二十多點歲的黃金年華強奸我們學幾年這種概念模糊，邏輯混亂的非科學，實在是想喊打倒。後來學校換了個老師，口才好，大家就權聽相聲了。聯想新中國的生產資料，生產關係，上層建築，經濟基礎。人民公社，大煉鋼鐵，東西橫貫，南北實踐，文化革命，到處胡亂，走回原始，汗煉紅心。幾十年蠻幹，幾十年汗顏。你能分出辯證和胡亂的區別嗎？偉大舵手一揮手，多少好事變壞事？人民可憐，聽偉大導師話，成天忙活著把壞事再往好了變。在偉大導師的自創“錯誤和挫折“裏把自己變得比較的聰明起來。否定之否定，佛也許能搞定。
活在現代中國，沒點幽默感根本不成。這話是我說的。哪裏是出發點？依照的什麼邏輯？很多事情我是從出生到三十都不明白。國家在“死以後，不管洪水滔天”的偉大舵手領導下朝前混。時而在岸上走，時而水裏遊。時而好上幾年，但國家始終不見長治久安的影子。憲法可以隨時改，國策可以天天變，做人一次，做人的道理得好幾次。人間正道，真就是變化嗎？萬變不離其宗，江山姓黨，百姓折腰。變來變去孫悟空。遙遠記憶，全是噩夢。
上大學讓我感到幸福的事是和很多一起正直善良的朋友們一起生活一起逗樂一起追求真理。人過花甲，對真理的神聖早已經不那麼感覺執著了，而當年，遠處的真理就是指導我們生活的光。我們的專業就是光。有些東西，隻需要自己關門努力就可以了，然而人生需要友誼，友誼需要摩擦切磋，真理需要認真討論。我們們班四十個同學，三十五個瓜五朵花。現在微信，三十二個人時不時有點動靜，每逢佳節，拜年的年話都很難出新。
大學四年級。上半年學《激光物理》和《現代光學》，下半年做畢業論文。教激光物理課的，姓範，私底下我們叫他吹吹。當年老師可憐，範老師住的統子樓居然和我們的宿舍樓是隔壁。下午我們自由活動，在路邊打羽毛球，範老師曬尿布。我們怕老師不好意思，都假裝看不見。什麼是《現代光學》呢？就是法國傅裏葉理論指導光學研究，荷蘭惠更斯的原理有了理論公式；光的衍射，有了數學描述。教課的李老師講課清晰風趣，板書漂亮整齊。最令我難忘的是他對我們實話實說：上大學嗎，就是煉煉腦殼。猛一聽，吃一驚；仔細想，真就是。腦殼用來學，肚子用來裝。學海無涯苦作舟，腹有詩書氣自華。腦袋和肚子，都需要勤練，有方向練，大強度練，練它個四年八年。
四年大學，我們沒有人想過錢也很少有人說錢。當年純，純得非常簡單。都說時代進步了，進步就比當初好嗎？好不好，天知道。更何況，世上隻有神仙好，人就湊合走人生的活路吧。死以後，也不用找人把自己埋在高坡上，也不用在死路上還走好。靜靜地一動不動，聽無所不知的上帝講古往今來。人跟貓一樣，走不走直線得由大環境的領路鼠跑了算，不用聽鼠叫。追鼠跑路是貓的本性。大學畢業後，我們四十個同學，有成科學家的，有當教授的，有做生意的，有開工廠的，有做高級軟件工程師的，還有當外交官的，也有省部門主席的。扳指頭算，執著物理活一生的不到十個人。都說共產黨來了苦變甜，但人得生活，先是活。為了活，為了活得好點，很多人都放棄了自己努力四年的科班。是對還是錯？美國的領路鼠領的生活路簡單，好好學習，有點本事，幹活掙錢，尊嚴吃飯。中國呢？東方日出西邊月，蘿卜經常變成大頭菜。從活命看文化，中國文化依舊很困乏。困有惑，乏是累。但中華文化，源遠流長，陰陽八卦，打遍天下無敵手，從古到今讓人累。
大學四年，我從一名小工廠的小工人，變成過大北京裏一所大學的小老師。“三十功名塵於土，八千裏路雲和月”。沒有大學文憑，中國不讓你教大學，申請美國大學，人家也不要。所以感謝大學。大學讓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到了美國，又念了七年研究生。人生得念多少年？但為了尊嚴生活，書還是多念些好。四十年前在中國的四年大學，是我人生最努力的四年。人生總需要記住和懷戀的是自己的努力。
4/10/20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