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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家都是過客《三十六》老光和教授

(2010-04-13 13:25:03) 下一個
 我們大家都是過客《三十六》老光和教授

一篇好文章通常會講明一個道理,作者懂得這一點,說明會寫文章,讀者明白這一點,說明會看文章選看文章。這幾年曆史不知不覺把我推到新的定位,開好小酒莊,不要好高騖遠,做到衣食無憂就行,同時要我會寫文章也要會看文章。根據我的經曆,人民大眾需要讀書得道理,過去我們讀書理解共產主義理想,現在讀聖經理解得永生得平安,都需要先讀才能理解道理;而處於高位的領導正好相反,往往是先有道理,從曆史書籍文章中找典故找詩歌來說明這些道理。

君子厚積薄發,我個人理解這裏的“君子”指讀書人,要先完成知識積累經曆積累,就是後來玩寫作也不要一口吃個胖子,人們如今熱捧的是金庸一類連載作家,在安定的環境下,一寫就寫四十年。厚積薄發比較通用,但也不是通到各行各業。在餐館打雜兒的老薑三年沒有來看我,他離我的實際距離隻隔著兩條馬路,昨天突然來看我了。其實三年前我早已好話說盡,我說我的身體開始好轉,可以經常到紐約吃吃飯玩一玩了,老薑可以搭我的車去,但過橋費和紐約的飯錢得自己出。老薑一聽說這話死活不去了,他也有他的道理,大陸什麽都便宜,以後告老還鄉的時候隨便玩。又一想,老薑已經五十多了,沒準早已患上痔瘡和前列腺肥大,這事一定要搞清楚。晚上關了店門我又迫不及待跑到老薑那裏,問得老薑直發無名火。我覺得老薑是學會了價格比較忘記了歲月。

有些道理是很難懂的,像前麵說的共產黨的共產主義和聖經的得永生得平安,恐怕弄懂了它們自己的生命也該結束了。有些道理搞得人們似懂非懂,作家寫書寫文章要厚積薄發,總不能出了一本好書後再也找不到人了,按評論家的話說是已經到了頂峰無法再超越,實際上自己超越自己並非難事,要想超越別人是非常困難的事。大多數人不寫書,也不能像老薑那樣對待自己的生活也來個厚積薄發,可能真到了那一天想發也發不動了。說老薑厚積也不太準確,他把錢都積在賭場了,這也是他開始著急的事,做工早已不像前些年利索,老板隨時會打出紅燈,二兒子還沒有成年,錢放在賭場又取不出來。這幾年我一聊起老薑就發急,眼看著他在重複前人的錯誤,因為我讀過書讀過報讀過好文章,前人已有經驗,何必自己再過一遭。話又說回來,在美國給人做活打工最難熬的是五十五歲以後,有誰又能躲得過呢。

我常收到朋友的來信,說我們同時代每個人的故事寫出來都是一本書。確實是這樣,我自己的故事寫出來就是一本好書,問題是還必須看到,我們每一個人的故事都是在重複前人的故事,曆史就是重複。我寫空軍大院文革內鬥,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估計封建社會的官場,民國初年的政權中心,中共的蘇區和延安,就是這個樣子。我剛來美國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美國老人說過,他們小時候畫畫不會畫美國的藍天,隻會畫冒黑煙的大煙囪,問我中國現在的煙囪也是不是冒黑煙,當時我急著生存沒有想太多。我離開北京的時候還沒有感覺出北京的空氣有什麽不好,隻是騎車褲腳積塵較多,西安空氣不好是真的,早上起來桌上是一層土。看看現在北京網友的留言,一個個都抱怨空氣不好,必須要登上香山才能呼口新鮮氣。

康州原是美國工業產品集中的重工業區,鋼鐵銀玻璃冶煉發動機槍支製造都在這裏,還不能離城市太遠了,否則交通又是問題,那麽多工人都住在工業區附近,那裏的孩子怎麽能看到藍天呢。康州早早地成為美國最富的州,但環境付出的代價也最大,雖然我談的都是大半個世紀以前的事,現在看紐黑文附近的海域和內河還是黑的。當地人喜歡釣魚,但釣的魚是不吃的,要麽放生,要麽送給我們這些移民吃,我後來也長了個心眼,怎麽你們不吃讓我吃,有人再送我魚和螃蟹,我先問從哪搞來的,來自深海才吃,其它的隨手就扔了。紐黑文的魚汞含量特別高,到現在還不清楚海水裏的汞是從哪裏來的。

在小酒莊裏經常聽到被解雇的美國人抱怨,說康州政府曆來不支持康州的工業製造業,倒閉破產一家,拍手一次,外遷一家,歡呼一次,眼看著一個個工業小城頹廢下去成了破爛城,街頭遊民閑逛,半夜販毒槍戰地上躺著死人,就是現在經濟這麽低落,仍然無動於衷。仔細思索康州政策,有非常獨到值得借鑒之處,工業產值發展不再是考核一屆政府的唯一指標,特別強調一個州的富裕不再是後一代人的提前付出,人們降低幸福追求指數,增加安全生活指數。我親眼看到康州已經很多年沒有出工業巨頭房地產大亨了,因為每出現一個這樣的人物能源環境會帶來嚴重損耗,原來巨頭大亨住的豪宅早已開辟成公園和博物館。我也親眼看到許多人大房換小房,小房換公寓,有住就行;名車換大眾車,新車換舊車,能開就行。政府不再拿首富刺激民眾,民眾不再把富人當回事,富人也越活越明白了,看看街上走的美國老人,富人百分之八十是瘦子,窮人百分之八十是胖子。

上世紀六十年代在北京西郊公主墳兩邊生活過的孩子都不會忘記空軍海軍大院的衛生評比競賽,都為了爭第一奪那麵衛生紅旗,好幾年搞得家家戶戶疲憊不堪,門窗玻璃天天擦,懶覺也不敢睡,因為檢查衛生的領導隨時會進到家裏抽查,最後以海軍一位幹部家屬三層樓擦玻璃墜樓身亡而宣告結束。我在小酒莊裏觀察中國經濟發展,感覺出中國政府有帶領全國人民爭奪世界經濟第一強國的大趨勢,萬眾一心,我們眾誌成城。看看中國各級領導在深入民間家庭走訪的時候,最有代表性的問題有兩個,以前全家人均收入是多少,現在是多少;以前家庭人均住房麵積是多少,現在又提高了多少。這無疑是在給各個地區層層加碼,要多快好省走出更好。

中國人窮慣了,苦慣了,餓慣了,擠慣了;怕窮,怕苦,怕餓,怕擠,實在是人之常情。如果一味追求產值經濟大發展,指導民眾一口吃個胖子,可要當心了,因為普通民眾能一口吃成胖子,許多人會更胖超胖。我在北京軍隊的時候是個普通的團級待遇技術幹部,一個三口之家,軍隊分配的住房是個兩間半五十四平米小居室,冬天暖氣很好,沒有空調。據說現在軍隊分配給團級幹部的標準住房是一百平米,自己加點錢可到一百六十平米,我曾對朋友說過,將來退休回北京仍住那個小房,對方反應是那房子怎麽住啊。世界經濟第一的一個重要指標是人均住房麵積世界第一,按這個思路摸下去,北京應該首先闖關,因為資金雄厚,前些年是推平房蓋小樓,現在是推小樓蓋高樓,再過個十幾年是推高樓蓋摩天大樓。那麽,北京同上海紐約的地理環境實在不一樣,光居民冬天取暖夏天空調再加上交通餐飲產生的廢氣能把北京裹個嚴嚴實實,北京現在不易見到藍天,再過個幾十年可能終年見不到藍天了,兒童畫畫都不知道怎麽畫藍天了。房子大了好了,家家戶戶都是百萬富翁,每天呼廢氣也憋得難受啊。

中國奪世界第一強國的決心不變,北京的房價成了世界第一價也是皇帝的女兒瞎眼瘸腿有人娶。不僅如此,還會出現成百上千個工業巨頭房地產大亨,還有數不清的投機客和貪官,這些人最後的歸宿不外是一座座豪華別墅,地下室保險箱裏塞滿了人民銀行發行的紙型人民幣,可能還有不少假古董假字畫,這些東西很明顯是犧牲自然環境民眾安全生存為代價換來的。大多數處於底層的勞動大軍極有可能像工友老薑一樣,養育兒女辛苦做工,老薑已經住了老板提供的車庫式的房子夥居十幾年了,房租基本沒有,個人生活也基本沒有,指望著將來厚積薄發。

我認為當前要緊的是全國上上下下需要調整心態,在中國已擺脫貧窮的基礎上用幾年的時間把國民產值增長速度人為調整成負指數,讓富裕幸福指數讓位於安全生存指數壽命增長指數。如果國家領導人訪問民眾的時候,不再問掙錢多少房子大小,這些話相當於過去中國人見麵問“吃了嗎?”,而問這裏的居民平均壽命多少,最高壽的是多少,說明觀念在轉變。人為調整成負指數與自然發展成負指數不一樣,自然發展成負指數相當於崩盤,對廣大民眾殺傷率太大。這時我又念想起封建皇帝製的好處,一人高高在上,其他官員大亨建房花費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稍有違規沒收問斬,道光皇帝生活樸素喜歡穿補丁衣服,整個北京成了補丁城。

我每天花在網上搜索文章的時間是四到五個小時,我一再嚷嚷歲月不多了,這時我要看的是同時代人寫的文章,不見得是名家,尋找的是好文章,我意外發現了老光和教授。老光去年突然竄到網上,寫起了五六十年代的大躍進大饑荒,開始還不太覺得,因為類似這樣的題材寫的人太多了。後來發現他的文章如水銀瀉地,一個題材能寫出上百件事,上百個動態人物,餓能寫到餓死,飽能寫出撐死,我立馬覺得這個人了不起,不會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小鎮上的人物。我試探性給他留言,老光,你這麽能寫,早些年幹什去了? 他說,老潘,我們是湖南鎮上小不點人物,哪能同您的空軍大院人物相比,再有,生在這個時代,什麽孬事都趕上了,後來趕上點好日子,八九年辭去廠長職務下海掙錢,又賠得光光的。我說人生都是一樣,湖南人江西人進了空軍大院都掛大星星,誰都想蹦一蹦,咱倆都沒蹦好,隻有在網上走蹦蹦床了。

我欣賞的另外一個同時代人是在美國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學院當工科教授,老光比我大幾歲,這位教授可能比我要小幾歲,蘇州人,過去隻看專業書上網看其它文章從來不寫文章,今年突然蹦出幾篇雄文,他稱這幾年房價大漲是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解放戰爭,多少幾代人壓抑的心靈得到釋放,二十多年前最早走出國門的那批人又遇到人生的十字路口,又是一個人生百態。教授沒有當兵的經曆,但能用兵法戰術和戰略思維來分析房價,像貪汙不如買房,販毒不如買房,犯罪不如買房,送子女到國外讀書不如買房,都是戰略級的新觀點。教授特別強調,海龜無定律,人生無定律,但每個家庭每個人的人生都有戰術和戰略問題,盡早決定大方向,戰術錯了賠點錢搭點時間,跌倒了可以再爬起來;戰略搞錯了,搭進去的是自己一生的辛勞,最後還要得到大家的嘲笑。

我一生有驚無險,每天嚼的都是這些道理,盡量不重複別人的錯誤,同時也盡心琢磨別人的成功。
               04/12/2010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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