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西巷17號

曾經的大槐樹,曾經的四合院,曾經的夏日蟬鳴,曾經的紅果冰棍,曾經的童年,曾經的一切,北京,永遠不會再有的韻味和悠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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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02 18:08:14) 下一個

此文是轉貼ZT。 作者是老媽一個多年未見的極品JP朋友。有關這位傳說中的JP女人的故事,我會隨後在講。今天博客斷了兩次,我寫的幾百字丟了兩次,搞的一點心情都沒了。。。。



ZT


我特別喜歡有雨有雪的天氣,當然,是指北京的雨雪。這雨絲雪片和著鍾鼓樓的晨鍾暮鼓與童年的回憶縈繞裹纏在一起,常常入夢。這樣的夢,一夢就是幾十年。

兒時搬過幾次家,但都在鍾鼓樓附近打轉轉。最早是舊鼓樓大街,而後紗絡胡同,好像還嫌不夠貼近,冥冥中一隻大手最後把我們一撮撮到鼓樓腳下的叫天胡同。前前後後幾次遷徙,實際上是由一個四合院搬進另一個四合院,始終沒離開鍾鼓樓。冰心先生說:童年啊,是夢中的真,是真中的夢,是回憶時含淚的微笑。此刻,蒼古縹緲的晨鍾暮鼓又仿佛響起,多麽遙遠的記憶啊——鍾鼓樓,四合院,雨雪天,兒時的夢。一如老照片,時日越久遠,老舊黃暗得越厲害,模模糊糊的,最終化成歲月的屑片。對舊鼓樓大街和紗絡胡同的記憶已經不很真切,印象最清晰的是叫天胡同。

確切地說,這是座“三合院”,沒有南房。街門對著西跨院的月洞門,一溜南牆腳下種著一溜丁香。從街門右拐進了二門,迎麵是一個粉牆影壁,青磚墁地的院子,北房五間,東西廂房各三間。南牆根兒又是一溜丁香。北京的冬天幹冷幹冷的,一陣北風卷來,裏院外院丁香纖細的枝條瑟瑟著發出一片碎響。房子剛剛買過來,爸指點著說,外院種的是紫丁香,裏院都是白丁香。我無從想象這房子原來主人的樣子,可他多懂得丁香啊!為了這滿院的丁香,為了那位懂得丁香的人,我更喜歡叫天胡同的這個新家了。

六十幾年前也是講“裝修”的。除了屋子的頂棚和四壁雪洞似的裱糊一新外,門窗廊柱也都從新漆過。竣工時爸攜我坐三輪兒算是來“驗收”。爸從小疼我,見我對簷下枋梁上油漆彩繪的花鳥蟲魚大感興趣,特囑師傅給我畫了幅鬆鶴圖。我還記得畫兒畫在一張高麗紙上,丹頂鶴活了似的,不錯眼珠地盯著我……我小心地捧著那張紙,腳都不敢抬,就小步蹭到“畫家師傅”跟前,給他鞠了個大躬。記得過後爸說,他算不上畫家,不過一個畫匠罷了。可在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眼裏,畫家與畫匠的概念其實是一片混沌,她小小的心隻認這隻鶴,真拿幅李苦禪的鷹來,說不定她還會搖搖頭舍不得換呢!
 

記得是臘月裏搬進叫天胡同的,安排停當後,一場瑞雪適時而至。一早掀窗簾看到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我一聲“下雪啦”,兄弟姐妹們炸了窩的雀兒似地一蹦而起,你爭我搶地衝到院裏去看雪,然後忙忙地洗把臉,吃口東西,就又爬回到大床上。像這樣的大雪天,別人家的孩子早就玩兒瘋了,打雪仗、堆雪人、滾雪球……我們家卻不,我們有我們獨一無二的玩兒法。逢著雪天,平時野馬似的我們,都會乖乖地圍坐在爸身邊,守著火爐子,喝媽泡的焦棗兒茶,嗑媽炒的噴香的紅西瓜籽兒,聽爸講故事。爸的故事滋潤著我們長大、成人;而今,又頻頻入夢,把夢也滋潤得分外香甜,像媽頭天熬一夜熬出來的臘八粥。

爸一米八二的個頭,高顴大眼,鼻直口方。他出身寒微,原來的名字叫治農。爸的治身格言是:“文一份武一份,文武皆能治國;耕半日讀半日,耕讀均可齊家。”但時逢亂世,軍閥混戰,爸遂棄耕從戎,自己改了名字,叫“更武”。上天仿佛有意作弄,無論“治農”還是“更武”,可歎爸都沒什麽成就可言,但子嗣倒頗興旺。先一個妻子撒手西去,留下三個兒子。我媽是繼室,又生了我們七個,四男三女。雖是造化弄人,爸卻能安常處順,他晚年喜歡蘇軾“治身不求富,讀書不為官,譬如飲不醉,陶然有餘歡”的詩句,恪守“子不教,父之過”之道,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對子女的教育上。

爸給我們立了很多規矩,比如“食不言,睡不語”,“飯要八分飽,壺要七成滿”,比如“用過的東西,從哪兒拿的放哪兒去”。爸自奉甚儉,一生茹素,不沾煙酒,常把“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萬物為艱”掛在嘴邊,愛惜糧食,不準掉飯粒兒,自然也是規矩之一。其他還有“兄寬弟忍,姐友妹恭”,還有“高聲喚,低聲應”等等。我們十個的小名都有個“得”字,男從土,女從心,像得塬,得地……得意,得慧……爸說,小名因為好記、好喚,故專為父母所用,我們彼此是叫不得的,否則就是不友不恭,就是壞了規矩,壞了規矩就要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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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mm 回複 悄悄話 我先來踩個腳印,捧個人場。為減肥著想,沙發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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