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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座大山

(2012-09-09 17:40:27) 下一個

從小就十分信服政府對舊社會三座大山的描述,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個個都青麵獠牙,十惡不赦把老百姓逼得沒有活路,帝國主義要賺我們的錢,封建主義要霸占我們的地,官僚資本主義要抽我們的稅。解放後,人民當家作主,帝國主義被趕走了,地屬於人們,官僚沒有資本成為人民的公仆。中國的公民不必受到外國人的剝削,地主的盤剝,和官僚的欺詐,尤其是文化大革命中,外國人被遊街,地主被鎮壓,官僚階層被推翻,中國的社會是一個嶄新的人民作主的時代。

 

沒有山就沒有壓力,嗑瓜子,吃冰棍都是恬然的樂趣,騎永久牌自行車,穿上的確良再抽上大前門可以是生活的高峰,偷看女生遊泳,趕海吃海鮮,再和狐朋狗友一起喝幾杯,就踏遍的人生的善與惡。這樣也一樣的衰老,父親去世的時候,用清瘦而平靜的麵容,給這樣平靜而沒有壓力的生活劃上了句號。

 

然而無悔的父親卻為我的一生選擇了另一個道路,出國。美國沒有外來的帝國主義勢力,老百姓對土地擁有絕對的擁有權,聯邦和地方的政府官員都是真正的公仆,在這裏生活的人們也沒有三座大山的壓榨,一年四季在空調的溫室,沒有一絲來自社會和自然的壓力,胖胖的孩子們的麵容都十分均稱的生長,尤其是眼睛開朗的沒有一絲的憂鬱,但他們眼中的父親,曾經憂鬱的臉慢慢的無神,幹黃的皮膚瘦瘦的躑躅而行,就像綠樹下變黃的草,在太陽下秋風中執著。也許是心中無法擺脫曾經的重壓,永遠無法自由安靜的生活。

 

摸到的石頭堆積成大山,我像一個螞蟻一樣不停的工作。要賺所有能賺的錢,即使荒著也要買多多的地,要海歸要權勢,要年輕漂亮的女人。沒有海外投資就沒有利潤,沒有土地就沒有賺錢的機製,沒有權力和資本就沒有辦法讓員工服服貼貼的做工。沒有山的社會是沙漠,山才能壓製出黃金和金剛石,才能馴服孫悟空,我無形中依戀著三座大山。

 

在黃河的渡口看到一位老人,臉上的斑點好像去了的父親,他的眼睛茫然的沒有一絲的欲望,活力和執著。他幹枯的肢體沒有一點肉色,後來竟然發現他和我一樣的年齡。

 

曾經清澈的黃河經過九條彎道,帶著沉重的泥沙,堆積成一個個山丘,大壩後麵是和諧安居的農田和人家。時間象黃河一樣鑄造成了一個個的黃黃的高山,愛幹淨的美國人每四年清洗一次權力的通道,安詳容忍的中國人漠然無視這些日漸高峨的山和洶湧的黃河。

 

新與舊,是由時間來定義的,幾十年後,原來的新,成為現在的舊,原來的沙,成為現在的山。山是自然和時間的產物,多少座也數不清,就叫他們三座大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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