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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楓葉 綠楓葉 (七)

(2009-05-25 08:48:54) 下一個
1998年9月,原浙江大學、杭州大學、浙江農業大學、浙江醫科大學等四所具有曆史淵源,同根同宗的高校,合並組建為新的浙江大學,完成麵向21世紀中國高等教育管理體製改革和布局結構調整的一項重大舉措。

同年同月,畢業於原浙江大學的唐力,和來自原杭州大學的黃穎登記結婚,由數月前還是點頭之交的同事,迅速升級為終生伴侶,實現人生道路上的一次戰略性合並。借各式各樣的改革春風,他們一結婚就分到了住房,並用幾年攢下的年終獎金,按當時的較高檔次,對新房進行精裝修,建造了一個舒適的家。象一直以來盼望的那樣,黃穎過上了她想要的日子;確切說,是比想象中還好的日子。

黃穎的日子平凡而不平庸。她有個懂技術還很藝術的老公。他們的家,不隻有新式家具電器,還有一台立式鋼琴。唐力會用纖長的手指,為她彈奏愛的旋律。鋼琴旁邊有一個玻璃酒櫃,整齊地擺放著紅酒。唐力會品紅酒,黃穎不懂,但她喝過紅酒之後,臉會紅得很好看。然後,她帶著酒窩的淺笑,會讓唐力著迷、淪陷。他不隻會風花雪月,還是個很家常的老公,會弄泥螺,會燒家常小菜。無論家裏家外,他都是那麽地紳士。一次,公司組織到奉化蔣介石故居旅遊,黃穎和一眾女同事從洗手間出來,唐力等在外麵,給黃穎遞過來擦手的紙巾。從此,黃穎的幸福不隻在自己心裏,還延伸到了眾人眼裏。這般幸福的日子,再有個孩子就完美了。黃穎已快二十七歲,事業上暫時也不會有什麽進展,於是開始計劃起優生優育的事。

年底,公司公布了一批科級幹部名單。組織人事科提拔的是中專生劉靜,而不是學曆高表現好的黃穎。這個結果黃穎早已料到,失落了一分鍾就不再想了。可唐力居然也沒被提上來,倒是出乎眾人的預料。唐力清高,不愛主動搭理人,但幾年來負責各處室的電腦維護和配材管理,工作細致認真,不攪和事非,沒有人不滿意的。他清高,卻不代表他不想升官發財。公司提倡拉大收入差距,其實是在搞貧富不均。普通幹部的年終獎,還不及科級幹部的一半。唐力和黃穎,隻要有一個當上了科級幹部,生活質量就會顯著提高。都什麽年代了,有誰會跟錢過不去?

唐力和黃穎分析起提幹的事,一致認為是技術處處長在作祟。 不久前,公司更新電腦,唐力提議用進口品牌,處長堅持用國產雜牌。唐力想,國產雜牌性能不可靠,以後有什麽麻煩,吃苦頭的還是搞維護的人,於是和處長吵了幾句,還為此事驚動了分管技術處的公司副總。最後,副總也同意用國產雜牌,說是為公司節省開支。唐力不是個較勁的人,事情過了就沒多想。回過頭看,這次提幹不成,估計是因為雜牌電腦的事。

“你擋了處長的財路,他當然拿你開刀啦。事情不是很明顯嘛,雜牌電腦公司給他的回扣,比進口品牌的要多得多。”黃穎說。

“不會吧?我們處長不象是個貪財的人啊。再說,公司副總又不傻,他怎麽會不知道。”

黃穎搖頭:“你比我參加工作還早一年吧?這都看不出來?副總當然不傻,傻的是你。換了別人,處長說買什麽就買什麽唄,這是個成為處長親信的大好機會。處長一高興,還能分你點回扣呢。”

唐力說:“那我可做不出來。”

黃穎笑了:“知道你做不出來,我還就喜歡你這一點。”搞了四年多人事,她算是看透了,為什麽好些有本事的人爬不上去,沒本事的卻躥得飛快。 同時她也看透了自己。她自甘平凡,其實是不得不平凡。作為家中的第三個女兒,她從小就沒得到過父母特別的關愛。大姐出生時,爸媽是第一次為人父母;二姐出生,爸媽對孩子的新鮮勁兒還沒過。妹妹最小,又一直跟著父母生活,沒送蕭山爺爺奶奶家,跟父母最親。黃穎什麽都挨不上。 她長得不起眼,智商情商也不出挑。她拚了命念書,成績最多也是個中上。她工作也努力,但還是出不了頭。好不容易找了個優質男友嚴曉東,可人家就是不娶她。她天生平凡的命,有什麽辦法?

辦法當然不是沒有,改變平凡命運的道路有千萬條,可黃穎就是邁不過去。想要嚴曉東娶她,隻要耍幾個心眼,並不是難事,可她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眼見那些沒本事的人是怎麽升官發財的,她隻要學上兩招,也能把副廳長的女兒劉靜給踩下去。好些事她做不出來,不隻是麵子問題,而是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價值觀問題。她和唐力之所以合拍,究其根源,還是在思想深處,程度相似的一點清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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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夏競 回複 悄悄話 這個唐力太細膩啦。哈哈。

好看。等著今天這集。
夏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餅姐姐的評論:
謝餅姐姐沙發,俺去VEGAS腐敗去了。
餅姐姐 回複 悄悄話 是啊,這倆最後還是出國了:)
在國內,不會為自己打算的人是會很累的:))
寫的真好啊:))

沙發給小夏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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