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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最愛(二十四)

(2009-01-07 13:38:04) 下一個
許焰走到辦公室門口時,形形色色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她馬上捕捉到了李新國的,那裏麵滿是擔心和牽掛。她掃了四周一眼,看到的是觀眾們愕然的神情。最後,她的眼光落在了蘇葵身上。

一看見許焰,蘇葵暫時停止了吵鬧,用仇恨挑釁的目光盯著她,再對李新國下了命令:“我要你告訴這裏的所有人,是這個女人主動勾引了你。”

李新國用力把蘇葵拉開:“有事回家說去。”

蘇葵堅持道:“我不走,有什麽事,在這裏說清楚。”

許焰開口了:“蘇葵,我隻想請求你,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這是私事,不要在公眾場合吵鬧。”

許焰的冷靜,隻會讓蘇葵更加惱火。“許焰,我今天一定要在你們領導麵前,把話給說清楚,也讓這些學生看看,你是怎麽當老師的!”

辦公室主任老徐把許焰拉開:“許焰,你先回避一下,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老徐並沒有處理這類事件的經驗,心裏也沒把握。但很明顯,許焰在場,隻會讓蘇葵有了攻擊對象,情緒更加惡劣。幸好,今天學校的院長書記都在外開會,要下午才回來。老徐必須爭取時間,在他們回來之前,把風波平息掉。

許焰走進辦公室,把門扣上。她向來聽老徐的話,心裏也清楚,他是在幫她。 她剛從法院回來,經過了和陸陽一場痛徹心肺的離別,實在沒有力氣和蘇葵鬥了。

老徐拿出自己的名片,把自己家裏的電話也寫上,雙手遞給蘇葵:“這位同誌,今天我們院長一天都在外麵開會,我是學院的辦公室主任,也是許焰的直接領導。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你可以隨時跟我聯係。我保證,一定了解情況,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老徐低著頭,一臉誠懇,還帶著卑微乞求的笑。蘇葵不是太沒教養的人,被一個快退休的老頭這麽求著,臉上也掛不住了,接過名片後,轉身離開。李新國跟在身後,把她的手拉緊了,生怕她回頭再鬧。

鬧劇結束,大家都散了,走廊裏回複了平靜。

老徐回到辦公室,看到臉色慘白的許焰,痛心得不知說什麽才好。

“謝謝你,徐主任。”許焰看到老徐進來,趕緊起身道謝。他們共事了快五年,很熟悉了,平時很少說客套話。而這次,許焰必須正式的,衷心地表示她的感激。說實話,沒有老徐,她真不知該怎麽應付快發瘋的蘇葵,平息這場混亂。幾天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應接不暇。隻是沒想到,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最大支持的人,是平日隻談公事的老徐。

其實,在蘇葵到來之前,老徐已經幫了許焰大忙。陸陽今天一早,就等在院長辦公室門口,是老徐把他叫了進來,打消他要見院長的念頭,還攔截了陸陽帶來的兩項關於許焰偷情的重要罪證。一張是存有李新國寫給許焰電子郵件的磁盤。陸陽輕易就破獲了許焰的郵箱密碼,看到了李新國寫來的深情款款的信。另一份是李新國在招待所的入住證明,許焰昨晚就住在他開的房間。這兩樣東西,陸陽堅持要親手交到院長手裏,老徐多次承諾一定轉交,才留了下來。

老徐知道,許焰這次惹了大麻煩。他一手培養出來,最經得考驗的,又紅又專的接班人,居然會栽在男女作風問題上。痛心之餘,他還是想幫她的。離了婚後的許焰一定沒地方住,老徐都想好了,暑假後,一定想辦法給她騰一間單身女教工宿舍。正當他拿出宿舍安排的表格時,蘇葵來了,出了更大的亂子。這下,老徐哪怕是可以銷毀罪證,可以在院長那裏說幾句好話,但許焰在廣大教工和學生心目中的形象,怕是無法挽回了。

“許焰啊,”老徐坐了下來,“你做事一向都有分寸,學曆高,業務能力強。明年我就要退休了,辦公室主任這個位子,肯定是要傳給你的。但是這一次,你怎麽錯得那麽離譜呢?你可能把自己的大好前程都給毀了,你知道嗎?”

好熟悉的話。許焰想起五年前,大學快畢業時,係主任也是這麽語重心長地說:“許焰啊,你一向都很聰明,又勤奮,即使你不參加考試,保送研究生的名額也一定會考慮你的。可你,為了跟陸陽談戀愛,把這麽好的機會都放棄了;還被保衛科抓住,連入黨和評選優秀畢業生的資格也丟了,你怎麽這麽糊塗呢?”

係主任五年前的那番話,讓許焰為自己的前途多少感到可惜,但同時,還有年輕時為愛情不顧一切的豪邁。今日,老徐相似的話,卻不能讓她有所震撼了。她太疲憊,麻木得對任何事物都失去了應有的反應。

如果生活軌道沒有改變,許焰也相信,辦公室主任的位置遲早是她的,再過幾年,也許還可以當上個副院長什麽的。這些,都是她可以預見的,自己一點一滴打造的未來,就跟大學時,她為了考研和入黨而做的一切。同樣地,她再一次為了感情,在成功已經在招手的時候,把多年努力付之東流。

隻不過,在老徐為她搖頭惋惜的時候,許焰自己,卻沒有太多遺憾。如果不是李新國的出現,她還會活在原來的生活狀態裏,一步步走向旁人眼中的成功。隻是,沒有人會知道,她的內心不會滿足,而將帶著對婚姻和生活的失望活著,她不會真正地幸福。她今天所摧毀的,是一個沒有色彩的未來,既然如此,又何來悔恨?

許焰算是明白了,從小到大,她一步步地計劃著自己的人生,可是,又有多少人的人生,可以順順當當按步就班地走呢?隻有那些冰雪聰明的人中龍鳳才做得到吧?許焰也曾以為自己聰明,今日,當她再一次為感情付出代價的時候,她認識到了自己的愚蠢。本質上,她和被自己輕視的,光有漂亮臉蛋而沒腦子的蘇葵一樣,不過是個淺薄無知的女人。又或者,她還比不上張牙舞爪,為捍衛愛情和忠誠而戰的蘇葵那般率真勇敢。

接下來的幾天,許焰帶著一顆麻木不仁的心,經受了院長書記嚴肅的談話,麵對著旁人異樣的眼光。都二十一世紀了,她不會為男女關係的問題丟了工作,更不會被人拉去浸豬籠。她隻不過,成了一個因為婚外情而離婚的不忠女人。對她來說,最難承受的都已經承受了,還有什麽挺不過去?該流的淚都流光了,她不會再為這段過去了的婚姻而哭。她背叛陸陽的愧疚,也已經被他的一係列報複行動衝淡。他知道她沒錢,需要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還知道她是一個很要臉麵的人。他去找學校,找蘇葵,擺明了就是要把她逼得走投無路。他這麽做,是因為被她傷得太深了。她又能怎麽會怪他呢?他們之間,扯平了。

幾天後,許焰看到了陸陽為她存的兩萬塊錢。她以為不再會為他流的淚,再一次象決堤的洪水。有的錯她一輩子也無法彌補,有的愛和恨,一生都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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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小泥山 回複 悄悄話 加油加油!
jiejieshipengyou 回複 悄悄話 好喜歡你的寫作的風格
夏競 回複 悄悄話 還是覺得許焰這婚離得草率,但願不要給她的今後留下陰影了.
漠不然,多少年後,再和陸陽重續前緣?再一次婚外情.嘿嘿,我在瞎編呢.

小A寫的好,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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