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am I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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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色戒》:兩個人的悲劇

(2008-01-01 17:32:12) 下一個
影片可以說非常忠於原著,連敘事也是延用小說的的結構,片中人物基本更是在小說的框架之內。但電影畢竟不同於小說,李安在小說的留白處做了大量的補充,使得故事更豐滿也更圓滿,豐滿是在細節的鋪墊上做足功課目的是為了說服觀眾,圓滿則是為了更好地完成故事的起承轉合目的則是為了襯托出人物的悲劇性。

  影片最需要說服觀眾的就是王佳芝曆經了重重磨難,會眼看刺殺就要成功,為什麽在一刹那間會臨陣倒戈,幫忙易先生逃走?影片首先設置了她的淒苦身世:母親去世,父親把她丟在國內,帶著弟弟在英國再婚。在上海的舅媽賣掉了她家的房子,對她的生活漠不關心。她唯一暗戀的鄺裕民則將更多的心思放在抗戰報國之上,她幾乎是為了他才加入同學組織的暗殺活動,其實是她更留戀的是舞台上的表演。影片前後兩次表現她流連在舞台上被鄺裕民們喚上二樓看台的場景就是為了證明這一點。

  影片對她與易先生第一次約會進行濃彩重墨的描述,特別兩人從裁縫店裏的初次交鋒,然後在飯店裏真真假假的互相試探,近乎調情。因為她第一見他就覺得與“想象中的不一樣”,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第一次約會一個傳說中的大人物,對方又如此風度翩翩風趣幽默,難免不會覺得異樣。這就可以解釋穆念慈為什麽對壞到骨子裏的楊康這樣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當然這隻是最初的鋪墊。如果沒有下一步有計劃的失身,然後暗殺活動流產,她隻覺得做了一件傻事而自怨自艾。可能這次約會也就成為陳年舊事而漸漸淡忘,說到底兩人不屬於一個世界的人。

  電影不同於小說,必須要有在短時間內設置強有力的劇情遞進,因為小說不必一口氣讀完,而電影一定要在相對短暫的時間內完成故事的敘述,而李安應該是熟諳此道。影片在王佳芝回到上海後一步步將王佳芝逼上了絕路,以她的境遇還有她的個性,勢必會再次接受暗殺任務外。片中三次性愛應該也是片中的重要場景,因為看的是潔版,無從評述。但從她與老吳的對話中可以讀出其中的驚心動魄,她將易先生比作蛇,不僅鑽進她的身體,還要鑽進她的心裏。她則以她的身體作為武器與易先生對抗,性作為最原始的武器,最能表現一個人的本性,是假戲真做,還是真戲假做,一目了然。前兩次美人計的失敗就於此,王佳芝的成功也在此,因為她最終投入自己的情感,易先生誰都不相信,最終還是相信了王佳芝。在日本酒館這一段兩人的情感已經非常明了,王佳芝唱《天涯歌女》,而易先生深有感觸潸然淚下,兩人在精神上已是相通了。這也是影片的最後鋪墊,王佳芝放易先生一條生路已是在情理之中,當然不可否認那隻光彩奪目的大鑽戒也是理由之一,過於強調精神而忽略物質恐怕有失偏頗。另外,影片對王佳芝的稚嫩與天真也做出了精彩的描繪,比如她再次接受任務,她放走易先生,或許也還有負氣的成份,因為她感覺她被同學們設計了(特別是對鄺裕民),索性就做到底。她甚至還有完成任務,由組織安排赴英的天真打算;再比如她最後放棄自殺,對易先生還存幻想。

  影片另一大特點是破壞浪漫,這與前作《臥虎藏龍》比較接近。片中塑造了一個陰冷殘酷的社會環境,易先生的過度謹小慎微說明他何嚐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將至。他的殘忍是完全是建立在他絕望之上的,他已經很久不相信任何人了,最後唯一相信的王佳芝卻是刺客,而王佳芝卻在關鍵時刻放了他一條生路,他卻不得不親自下令斃了她。小說中易先生還有三分得意的話,片中卻幾乎全是傷悲,影片將他視作一個悲劇人物。片中的老吳幾乎就是易先生的另一個翻版,他用沒有任何經驗的王佳芝作為誘餌,就是將她當作一個理所當然的犧牲品,以前為了達到暗殺易先生的目的,在他手上已經犧牲過兩個了,而讓至今他憤憤不平的是她們居然還招供了。他與王佳芝第一個見麵就是給她用以自殺的毒藥,最後全身而退也隻有他一個人。可以說本片的風格完全不同於以前所見的抗戰影片。

  不用說,在表演上影片最大的看點是湯唯,她本身形象可能較符合李安心目的王佳芝,性感妖嬈中略帶些稚氣天真。去年在央視看過她主演的電視電影《警花燕子》,她塑造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警,雖然其中也有不失嫵媚的片斷,但看過本片還是要讓人驚歎她的脫胎換骨,這當然來自李安的用心調教。片中大量的特定境頭,細致的描繪著她表情的細微變化。與她配戲的陳衝、王琳、何賽飛等人又都是長期在影視劇中沉淫的老戲骨,她的表現卻絲毫不能讓觀眾看出怯場的地方,她幾乎是一個人撐起了半部電影。梁朝偉的形象與表演也令人讚歎,他的陰抑與矮瘦,他的強作鎮定,還有孤寂的心境,在片中他就如一頭困獸,明知來日不多卻掙紮著凶殘得活下去,將一個走向末日的漢奸演得活靈活現。王力宏的台詞還是咬字不清楚,一字一頓地更象是在演話劇,還有他的俊朗外表讓他在眾多演員中有鶴立雞群的感覺,反而限製了他的發揮。

  個人以為影片最大的缺撼是不能圓滿地解釋為什麽不趁王佳芝與易先生第一次在裁縫店見麵下手,理由可以是準備不充分或者同學們缺乏經驗,但以李安的縝密,應該還可以做出更完美的安排。還有就是王惠玲在某些台詞上的文藝腔,比如在日本酒館這一段,同樣的毛病在《臥虎藏龍》就存在,如果換作張藝謀或者陳凱歌的電影,觀眾們早笑場了。影片當然是一部文藝片,它的主題也是比較小眾的,現在變成一部大眾影片可能是李安始料不及的,也可能是他早有預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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