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電影 ] KY觀影：《Le Herisson 刺蝟的優雅 （2009）》 （zt)

《刺蝟的優雅》由莫娜·阿查切導演，喬絲安·巴拉思科、伊川東吾等主演的一部法國劇情片，改編自小說家妙莉葉·芭貝裏的同名暢銷小說，講述了一個早慧少女和一個女門房相互呼應的人生故事。 

 

 

為了不受傷害，

我武裝成一隻紮人的刺蝟

 

帕洛瑪是個11歲的小姑娘，住在一處高檔公寓裏，鄰居們都是社會精英或富裕家族。她的父親是議員，非常享受自己的地位；母親有些神經質，在家種植花花草草打發時間；姐姐在讀大學，準備以後也闖蕩政界。

 

 

然而，這個富有而成功的家庭在帕洛瑪眼中並不美好，早慧的她對周遭世界有著獨特的看法。 

 

 

她將成人世界比做魚缸，每個人都是活在浴缸裏的金魚，在封閉逼仄的空間裏來回遊動，苟且過活，沒什麽意義。她覺得家人的生活是荒謬的，父母忙於社交，和賓客們滔滔不絕地講著枯燥的場麵話。姐姐爭強好勝，將自己的人生視作一場戰爭，通過摧毀別人取得勝利。 

 

 

帕洛瑪刻意疏遠這一切，在自己的房間裏塗滿奇思妙想。家人對帕洛瑪也很無奈，覺得她孤僻怪異，想送她見心理醫生。在這樣的家庭中，在這個富裕的住宅區，沒人能理解如此古靈精怪的女孩。帕洛瑪任性地決定在12歲生日時自殺，在此之前，她要用一台老式攝影機記錄身邊荒誕的生活。 

 

 

 

一次機緣巧合，帕洛瑪將公寓門房勒妮的貓抱回她的房間，看到門房的桌子上放著古色古香的茶具和日本文學家穀崎潤一郎的《陰翳禮讚》。其貌不揚的看門人竟然有了這份愛好，這不禁讓帕洛瑪覺得可能自己身邊也有一個同類。 

 

 

勒妮，54歲，做了多年門房，負責看守大門、清掃衛生、投放信件等雜活。她是寡婦，身材臃腫，頭發蓬亂，穿著樸素，脾氣較差，養著一隻懶貓。這是門房的常見形象，雖不太受人歡迎，但和住戶們還算處得來。在生活中，勒妮一直以這樣的麵貌和人們打交道。 

 

 

其實，勒妮酷愛閱讀，住處的裏間是個秘密書房。她不喜歡喧囂的生活，享受平靜淡泊的時光。不忙的時候，她將門簾拉得很嚴實，獨自坐在桌前，泡上茶，偶爾吃上喜歡的黑巧克力，靜靜地讀書，讀到共鳴處會心一笑。 

 

 

為什麽勒妮要掩飾這一切呢？她知道，一個喜愛閱讀的看門人，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肯定是怪異的，人們或許會說，身處社會底層的她讀書隻是愛慕虛榮，或是自命清高。勒妮不願暴露在潛在的議論裏，徒然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她偽裝起來，將自己深深藏起，按照人們腦海中門房的樣子來生活，性格剛烈，渾身是刺。 

 

 

聰明的帕洛瑪通過一個小細節就窺見了勒妮的秘密。她有些神秘地對勒妮說：你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藏身處。 

 

偽裝著生活，

人可能會忘記真實的自己

 

後來，公寓搬來了一位日本房客小津先生。他的年紀與勒妮相當，非常有涵養，在被介紹與勒妮認識時，小津沒有因勒妮的門房身份而高高在上，他的態度謙和友善。在簡短的聊天過程中，勒妮無意間引用了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名言，小津迅速接下去，顯出兩人之間的默契。 

 

 

在離開之前，小津還特地走到勒妮麵前和她道別，稱她為“米歇爾夫人”。這示好的態度沒有立刻讓勒妮感到開心，她反而有些無所適從。在這裏，沒有人會這麽認真地稱呼一個不起眼的門房。勒妮沒有回應，隻是驚訝地看著小津離開。 

 

 

從勒妮對托爾斯泰的的引用和勒妮為貓起的名字上，小津知道勒妮絕非看上去的那個樣子，他想更多地了解這位神秘的門房。他送給她一套精裝本的《安娜·卡列尼娜》，還以鄰居的身份邀請勒妮到家中共進晚餐。 

 

 

勒妮首先想到的是拒絕，她想以“看不懂”、“不識字”等理由拒絕收下贈禮。經過反複的徘徊，她還是收下了，並答應一起吃飯。 

 

勒妮的心情是矛盾的，無論是對小津，還是帕洛瑪，他們的出現，意味著自己這麽多年的偽裝開始被別人識破，她感到危險，害怕真實的自己暴露在別人麵前；而偽裝也意味著孤獨，很少有人能真正理解自己。勒妮在享受安全的時候，也在承受著寂寞，小津和帕洛瑪出現了，她同時感到被人理解的認同。 

 

 

當勒妮試探著展現自己時，她發現被困在了長久以來的偽裝之中，不知所措。多年來，她從不去理發店，隻是用剪刀隨意修理一下長發，當她照鏡子，都不知道自己該變成什麽樣子。她從不去商店買衣服，唯一的禮服還是用來參加別人的葬禮。 

 

一個人除了精神生活，也有著充滿煙火氣的現實生活，勒妮該不該繼續以門房的衣著打扮來彰顯自己的現實麵貌呢？如果她不願如此，她又該表現怎樣的自己？——她不知道，她早已在偽裝中忘記自己可能的樣子，如何煥發自身的魅力。 

 

 

偽裝確實能在很大程度上防止可能的傷害，讓人在小小的空間裏維係著自我的精神追求，但這也帶來了自我隔絕，甚至還會帶來對真實自我的逐漸遺忘，將自己圈困在虛假的形象之中。 

 

在理發後，勒妮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都感到驚訝。她不知道原來自己也能如此優雅美麗。當她穿上朋友帶來的禮服，勒妮擁有了全新的自己，或者說是被遺忘的自己。 

 

用真心追求愛和幸福，

多晚都不算遲

 

帕洛瑪開始常到勒妮那裏玩耍，和勒妮在一起比在自己家更加安靜、舒服。這對忘年之交相處融洽，分享著生活的樂趣。帕洛瑪甚至夢想未來以後也做一位這樣的門房。勒妮和小津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在共進晚餐之後，小津又邀請她一起看溫情的日本老電影。一切似乎都在向著美好的未來展開。 

 

 

小津要過生日了，特意約上勒妮，不料她斷然拒絕了。剛開始，勒妮算是試探著與小津接觸，有隱隱的期待和憧憬，但她還能回到過去熟悉的狀態裏。當她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小津，要和別人建立親密的關係時，她感到了恐懼。她知道自己會因此投身到全新的生活中，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控。她惶恐，開始自我貶損，讓自己覺得配不上幸福的生活，逼迫自己退回去。 

 

 

然而，她的心不願欺騙自己。當被拒絕的小津離開後，勒妮萬分後悔。她糾結地難以自已，失聲痛哭起來。帕洛瑪就在一旁，勒妮不願讓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壓抑著洶湧的情緒。帕洛瑪向前給出一個擁抱，勒妮怯生生地抱緊她。多年以來，勒妮第一次如此徹底地袒露自我，雖然看上去柔弱，但她又從另一個了解自己的女孩那裏獲得了力量。 

 

勒妮鼓起勇氣，將反悔的信送到小津的信箱，答應了邀請。她重新振奮起精神，以更自信的姿態出現。在餐廳，小津鄭重地向勒妮說：“我們可以做朋友，甚至所有我們想做的。”兩人在回來的路上，愛意濃濃地挽手而行。勒妮如此輕鬆，再也無需任何假裝，她走出了習以為常的孤獨，用力抓住可能屬於自己的幸福。 

 

 

令人悲傷的是，第二天早上，勒妮在提醒馬路上的醉漢時，不小心被車撞到。彌留之際，她看到好奇的人圍觀過來，這些人或許隻是為了看看一個門房的死。當小津走來，她萬分遺憾，不能再和他喝一杯酒；她又死而無憾，在生命結束前，她感到了愛的聯結，感到自己真真切切的存在。 

 

 

帕洛瑪12歲的生日也到了，她想要按原計劃服食安眠藥自殺。當她聽到勒妮的噩耗，她才發現死亡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稀鬆平常。死是可怕的，切斷了和自己所愛之人的聯係，取消了建立一切關係的可能。帕洛瑪原以為自己會輕鬆地離開讓自己反感的世界，現在她發現自己對勒妮的離開非常痛心。她決定珍惜生命，努力尋找人和人之間珍貴的默契和愛。隻有生活下去，才會有希望。 

 

在現實生活中，很多人都和勒妮一樣，在偽裝的外表下默默地生活，隻是在自己的狹小空間裏保留一份真實狀態。掩飾自我、強裝堅強是為了防止傷害，而這傷害主要來自於人們對生活抱持的刻板印象。小女孩應該有小女孩的樣子，開朗活潑、乖巧伶俐；門房有門房的樣子，生活粗糙、脾氣古怪……而一旦別人沒有按照自己眼中的“正常狀態”生活，很多人就會覺得對方是怪異的、荒誕的，就表現得不友好。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個性，要求人們按照某種固定的樣式來生活，這是一種狹隘的人生觀念，是認識上的懶惰。若是能像小津一樣，以更寬容、更自由的眼光來審視別人的生活，這不但是對別人的友好，也是對自我的誠實。 

 

在勒妮身上，我們還能看到一種常見的矛盾狀態：將真實的自己展露給別人，就意味著受傷的可能性越高；而偽裝著生活，意味著能理解自己的人就會越少。人和人的理解和相愛，值得我們去追求，就像勒妮和小津在晚年所做的那樣，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一次次心靈的傷痛。偽裝的外衣自有存在的必要，可能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偽裝著生活，但是不要習慣了這個偽裝的麵具，不要將它視作自己真實的臉，因為真實的自我將是愛和幸福的基礎。 

 

有一些人生來不是這個社會中最主流的模樣。這樣的我們，為了獲得幸福該何去何從？其實這個問題，我還沒有完全想明白。我隻知道我要真實地做自己，然後滿懷耐心和希望地去等待。我隻能這樣。

 

最後祝每一個特別的你和我都周末愉快。

 

 

(來自微信 KY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