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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文德勒:怎樣招收和培養 未來的詩人和畫家 (zt)

(2017-01-14 03:19:27) 下一個

如何招收和培養未來的詩人和畫家 

 

隨想錄

 海倫·文德勒 

哈佛大學紀念堂內的課堂,2006年,王寅 攝

 

 

哈佛的作家和藝術家 |

 

——如何招收和培養未來的詩人和畫家

  

  海倫·文德勒 

  

詩歌批評家、金斯利·伯特講座教授海倫·文德勒多年來一直擔任哈佛學院本科生招生委員會理事。考慮到當今的招生過程和壓力,她納悶的是“若按現在的標準,艾略特或華萊士·史蒂文斯或卡明斯能否被哈佛錄取”。(艾略特的母親讓他在彌爾頓學院準備了一年後才敢冒險報考哈佛;史蒂文斯是作為特長生被錄取的,隻學習了三年;卡明斯是作為教師子弟被錄取的)。因此,她建議哈佛麵試官需要接受一些指導以便了解、吸引和評估考生,不至於忽略了某些天才的創造性。該文隨後刊登在招生辦的網站上。

  

任何一個看過考生申請書的人都知道未來本科生的才華和許多人克服的困難。我已經從教30多年,給本科生上過課的任何一位老師都知道遇到這種學生的快樂。我們每個人都熱情回應過形形色色的本科生:我見過美國鷹級童子軍的優等生、作為青年專業四重奏成員的小提琴手、穿過火地島的孤身背包客、其他給人深刻印象的作家、醫學預科生、戲劇愛好者、為哈佛學生雜誌《娛樂周刊》投稿準備到好萊塢發展的人等。他們來自私立和公立學校,還有國外的學生。

 

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1803-1882),美國作家。1817年10月,14歲的愛默生入讀哈佛並被任命為新生代表,這個身份讓他獲得免費住宿的機會。

  

我們聽到方方麵麵都在談論“領導力”、“服務”、“科學激情”和各種各樣能夠改變世界的優秀品質。民眾關心的是最容易得到媒體關注的領域如經濟學、生物學、技術、政治理論、心理學等,但是從長遠來看,更大的影響力在於人文科學:詩歌、哲學、外語、戲劇。奧登在觀看了西班牙內戰後有一句名言——“詩不會讓任何事發生”。如果渴望的“某些事”是終結仇恨、政變,空運物資、選舉勝利的話,詩歌確實沒有用。但是這種“某些事”被理解得過於狹隘了。希臘史詩和悲劇中的人物阿喀琉斯俄狄浦斯、安提戈涅的文化回響和他們代表的意識危機即使在產生這些內容的文化消失了很久之後一直引起人們的共鳴。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的哲學概念的影響力遠遠超越他的國家和他所在的世紀。在新聞報道不斷的世界(媒體世界),音樂也不會使任何事發生,但是具有革命意識的貝多芬的永久地位並沒有動搖。如果沒有艾米麗·狄金森,我們對新英格蘭的了解就會少很多,正如她說的“用新英格蘭的眼光看待世界”。各種教材仍然在考慮使用林肯的演講——葛底斯堡演講辭和第二任就職演說,雖然促使這些演講的曆史事件早已經湮沒在曆史的塵埃中。如果沒有荷馬的吟唱,沒有人會記得特洛伊被圍困的事。如果畢加索沒有畫格爾尼卡,沒有人知道它。如果沒有哈佛的第一個羅德獎學金獲得者黑人艾倫·洛克的鼓勵,就不可能出現哈萊姆複興。如果沒有維特根斯坦的《哲學研究》,現代哲學思想將不複存在。如果沒有伍爾芙為自己爭取權利的聲明,我們也不可能形成對女性權利的認識。

 

羅伯特·弗羅斯特(Robert Frost,1874-1963)美國詩人,1897年秋,弗羅斯特進入哈佛大學,但不到兩年就因為肺病中斷學業。

  

我們渴望招收的學生中再產生一個荷馬、康德或狄金森。我們沒有理由不期待這樣的學生到哈佛來。哈佛的校友有作家愛默生、史蒂文斯,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弗蘭克·奧哈拉、約翰·阿什貝利、畫家費爾菲爾德·波特和艾德麗安·裏奇。如果狄金森上學時大學為女生提供住宿的方便,她肯定非常高興。她和伍爾芙成為偉大作家是因為她們的父親都有豐富的私人藏書,而缺乏這些資源的女性將被剝奪了取得成功的機會。大學是主要的教育機構,現在無論男女都能成為文化的創造者。文化創造者在公眾心中的記憶要比國會議員長遠得多,他們對當代人思想的影響要比政府官員大得多。文化創造者為國家贏得了榮譽。在我們對意大利的印象中,米開朗基羅就比銀行家美第奇家族或教皇更持久,正如一個法國詩人所說“雕塑比產生藝術的城市更永久”。

 

托馬斯·斯特爾那斯·艾略特(Thomas Stearns Eliot,1888-1865),英籍美國詩人。在哈佛獲得比較文學學士和英國文學碩士。

  

未來,人們會羨慕地紀念美國嗎?會感謝我們的股票市場或投資者嗎?會感謝我們發動的戰爭及其後果嗎?感謝我們對自然資源的掠奪嗎?感謝我們在改造罪犯方麵的失敗嗎?當然不會。未來的文化對美國的感激將是下麵這些內容:科學發現、更人道主義的法律進步。我們將為在社會上取得成功的畢業生感到驕傲,他們或成為自然世界的探索者或公正的法官或邊緣地區的牧師,但科學、法律、甚至倫理學都是在不斷變化不斷超越的領域,在子孫後代看來,我們的藥品過於原始,我們的法律過於落後,甚至我們的道德觀也過於狹隘。

 

費爾菲爾德·波特(Fairfield Porter1907–1975)美國畫家,曾就讀於哈佛大學

  

哈佛畢業生約翰·阿什貝利曾經寫到“我嚐試了一切,隻有某些內容是不朽的和自由的。”他於是決定從事不朽和自由的事業即思想和藝術,他後來成為作家,為當代詩歌和人們的意識帶來了革命性變化。古今中外的大部分藝術都沒有永恒的標誌,但我們的許多畢業生就像上文提到的那些人一樣創作出並非曇花一現的藝術品。現在的關鍵問題並非是否招收了大量未來的醫生、科學家、律師、企業家(甚至未來的慈善家),答案是肯定的。問題是我們是否能吸引盡可能多的愛默生和狄金森。如何辨認出他們?麵試時如何提問,如何吸引他們到哈佛來?

 

兩位哈佛優等生、美國詩人弗蘭克·奧哈拉(Frank O"Hara,1926-1966)和約翰·阿什貝利(John Ashbery,1927-)

  

真相在於許多未來的詩人、小說家和劇作家不大可能是全優生,無論是在高中還是在大學。他們通過藝術而發現自我的途徑看重的是創造性、獨特性和超越學習成績的強度。他們更看重內在品質而不是外向性格,更看重的是遠見而不是死記硬背。從長遠看,這種特長生才是我們最為驕傲和自豪的學生。我們是否像為未來領袖做的那樣為未來的藝術家留下了空間呢?我們是否喜歡學習刻苦但並非門門功課都十分出色的特長生呢?我們是否熱切歡迎高中時對公益活動和體育完全不感興趣的學生呢?他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史蒂文斯。我們能否鼓吹藝術上的卓越或者在單一學科領域的鑽研呢?甚至提出不善社交或對金錢不感興趣的原則(有錢人維特根斯坦把錢財都送人,因為他覺得錢財是分散注意力的東西。艾米麗·狄金森也很有錢,但是除了偶爾買件衣服、紙張和墨水之外就沒有什麽個人消費了。)節儉能否像富裕一樣成為本科生渴望的東西呢?因為節儉和樸素的生活讓我們有足夠的空餘時間思考和寫作。我們能否像鼓吹競爭和贏得世俗成功一樣鼓吹神聖的使命感呢?

 

艾德麗安·裏奇(Adrienne Rich,1929-2012),美國詩人,曾就讀哈佛大學拉德克利夫學院。

  

這些是哈佛必須麵對的關鍵問題。但是,我們還需要問自己別的問題:我們是否最看重那些在才能、個性和興趣選擇上與我們自己相似的學生呢?在和有藝術天賦或者創造靈感的學生談話之前,我們是否提醒自己思考一下提什麽問題可能會發現艾略特?(我們是否詢問你最喜歡閱讀的詩人是誰?艾略特肯定有興趣回答這樣的問題)我們是否詢問英語成績好的學生最喜歡英語或外語的哪個方麵?她讀過的什麽書最讓她感動?我們是否問獲得藝術獎的學生是否參觀博物館?是否問他們使用哪種媒介感到最自由?是否詢問學生的家人中有沒有藝術家(作家、作曲家、雕塑家)?是否問內向的學生經常思考的問題是什麽?是否用中學裏的公平或不公平之事作為討論話題?是否相信推薦信中說的“這個學生是我教過的最有才華的作者”,而該生的化學和數學成績單很差,甚至沒有參加高中集體活動的記錄?我們是否願意哪怕不錄取第一名的全優生也要錄取這樣的學生?

 

 作為教師子弟被哈佛錄取的美國詩人e.e.卡明斯(Edward Estlin Cummings ,1894 - 1962)

 

福斯特校長的藝術生招生計劃(2008年末期公布)將讓哈佛成為具有藝術天賦的學生向往之所。我們仍然需要在他們申請的時候辨認出來,要確保他們功課跟上並拿到學位,但不要期待他們成為全麵發展的學生或領袖人物。藝術界有些人的確成為領袖(他們唱歌唱得好,行事幹練,或組建公共服務組織提高識字率,或恢複中學的藝術課程)。但是人們不能指望波德萊爾去從事公共服務工作或期待莫紮特花時間學習數學。我們需要像希望全麵發展的學生那樣喜歡偏才怪才。將來有一天世界將高興地看到我們歡迎未來的藝術家。當然,他們中的很多人可能未必成為大提琴家馬友友或詩人艾德麗安·裏奇,但他們將是讓我們的文化中藝術長存的人。正如惠特曼所說“要擁有偉大的詩人,就必須有偉大的讀者。”如果沒有足夠多的天才藝術家和思想家的話,我們的文化將變得貧瘠。大學是培養所有這些領域的主要場所,不能忽略藝術和思想領域。

 

在哈佛求學期間的大提琴演奏家馬友友(1955-),1974年

  

在哈佛上四年學當然能培養一個藝術家,而狹隘的保守教育就無法做到這一點。偉大的作家和藝術家常常是思想深刻的人(或怪異的學生):他們掌握了兩門或三門外語,或對另一種藝術感興趣(如惠特曼喜歡唱歌,米開朗基羅喜歡寫十四行詩)在哈佛,年輕作家和藝術家將擁有豐富的課程,遇見像他們一樣的藝術愛好者。這種遭遇是建立藝術自信心的前提。我們的許多作家從《支持者》和《珀耳塞福涅》和《一網打盡》和《哈佛書評》等文學刊物中走出來決不是偶然的,他們在這些地方找到了集體的家。學生劇團、學生合唱團和交響樂團為有藝術天賦的學生提供了類似的家。我們需要這樣的活動和舉辦這些活動的善於思考的學生。

 

哈佛大學安納伯格廳,華麗的新生食堂,2006年,王寅 攝

  

一旦招收了未來的哲學家、作家、作曲家,我們如何為他們準備好通向更廣泛的社會的道路呢?我們的優秀學生在最後一年的秋季甚至更早的時候就被企業界或金融界錄用了。人文學科的組織(基金會、學校、政府部門)並沒有資源讓學生從世界各地甚至從美國各乘飛機前來麵試,也沒有為招生人員支付旅行開支的預算。或許能找到為人文科學組織的代表提供秋季初期的招生旅行的資金。或許我們能找到方法向大三學生傳達這樣的觀念,除了華爾街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實現夢想,要找到自己的激情所在而不僅僅是追求高薪金。但是,我認為,在告訴他們這樣的機會時要想贏得信任,就需要停止讚美領導力和輝煌成就,至少要同樣稱讚內心的幸福、思考和創造性。我們需要創造條件讓文科學生積極地找到適合他們才華和願望的工作。

  

哈佛校園內以哈佛的命名命名的著名塑像,傳說摸一摸塑像的左腳就會帶來好運。2006年,王寅 攝

 

如果擁有源源不斷地創作文學和藝術作品的創造大軍,那些把創造性用在科學實驗或數學計算上的學生不僅能從其他形式的創造和思想生活中受益,而且能從與作家、作曲家、畫家充滿智慧的談話中受益。最終來說,美國將感激哈佛為國家培養了具有原創精神的哲學家、批評家、藝術家。我們將讓世界看到哈佛不僅重視科學家、醫生、律師、法官和經濟學家,我們也同樣為未來的詩人、小說家、作曲家和批評家自豪。雖然他們必須經過孤獨的、極端個別化的道路,但他們對美國的曆史和榮譽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吳萬偉 譯

 


海倫·文德勒(Helen Vendler,1933-),哈佛大學教授、詩歌批評家

 

 

 

(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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