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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的發生和發展,絕不僅僅是毛澤東一個人的事,也不僅僅是他的追隨者林彪、江青等人的賬,文革中被打倒和清洗的對象,劉少奇和鄧小平也都是有份的。文化大革命確確實實是中共“集體智慧的結晶”,即集體犯罪的結果
中共“集體智慧的結晶”
宋永毅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鄧小平為了從“凡是派”手裏奪權,先搶過了對毛澤東思想的解釋權,提出了毛思想是“中共集體智慧的結晶”一說,這是實用主義的政治伎倆。但是今天用來解釋文革的發生,倒是一句大實話。文化大革命的發生和發展,絕不僅僅是毛澤東一個人的事,也不僅僅是他的追隨者林彪、江青等人的賬,文革中被打倒和清洗的對象,劉少奇和鄧小平也都是有份的──他們也曾是文革的積極推動者和擁護者──文化大革命確確實實是中共“集體智慧的結晶”,即集體犯罪的結果。
對林彪的評價,是會議的第二個興奮點。不少與會者說林彪並非熱衷權力,野心勃勃,而是毛澤東把他拉進了權力的中心,推向了死亡的道路。曾與林立果在空軍同事、今年68歲的陳昭先生說,林彪的家根本不像一個副統帥的指揮所,而是垂著厚厚的窗簾,一點聲音都沒有。他說,林彪大部分時間都在養病,就連政治局的會議都讓葉群去參加,他還說一位高級將領曾說,林彪是老帥中壞事做得最少的人。
維權人士郭飛雄。
郭飛雄分析了林彪的政治傾向,他認為1959年的廬山會議上,追隨毛澤東整治彭德懷的,主要是劉少奇等黨內高官。而林彪朱德等是想保彭德懷的。林彪說,隻有毛主席是大英雄,誰也別想逞英雄。這與朱德說,大家原本都是在一個鍋裏吃飯的,異曲同工。言外之意,都是明裏批評彭德懷,暗是勸說毛澤東。而彭德懷在文革時期的被關押之中,也曾預料到林彪會遭到毛澤東的整肅。他發言之後,有人遞紙條,詢問郭飛雄所引用的史料是否可靠。郭飛雄回答說,那都是有案可稽的,來自中國官方出版的史書和回憶錄。
最後一輪發言中,李□提出了對林彪的重新評價。他說毛澤東的黨鬥人民、人民鬥黨的遊戲,最後是被林家父子生命的代價中止的,他們被迫向毛澤東英勇亮劍,上演了一幕現代刺秦;雖然沒能擊敗毛澤東的權力,卻刺穿了毛澤東的神話。李□建議說,應該在毛澤東紀念堂跟前,為林家父子建立一座劍碑,在碑上刻上《“571”工程紀要》,讓人們永遠記住,毛澤東的文革是怎麽被打斷的,中國人是從什麽時候從對毛澤東的狂熱崇拜中清醒過來的。
宗教情懷和文化批判
研討會最後一天的大會發言,把會議推向高潮。圖書館的會議廳裏,坐滿了聽眾。除了會議代表,還有許多旁聽者。不少人是衝著大前天在白宮被美國總統接見過的餘傑、王怡而來,圍著他們徴求簽名。
最後一天大會發言,主席台左起:主持者、多維總編何頻,基督徒、獨立作家王怡、餘傑,《北京之春》主編胡平。
然而,餘傑和王怡的大會發言,卻在會議代表和其他聽眾中引起了議論。他們二位以基督教徒的身份,總結文革曆史教訓,講說他們對中國當代政治文化的看法。對此,有人認為,在學術會上,不宜布道。
這天下午的大會主持人何頻,在開場白中指出,信息的扭曲、誤解、誤讀造成分歧、對立,研究文革時要防止新的曲解。而迫害總是由一些自以為純潔的人,站在道德立場上批判他們認為不純潔的人。
王怡以布道自居。在他之前發言的餘傑,對中國政治界、文化界過去對文革所作的曆次反思,作了回顧和批評。餘傑認為,以前的文革反思,包括“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的討論在內,都缺乏精神上的高度,缺乏深刻的精神內容。餘傑因此提出了基督教式的精神標高,並且強調,他們選擇的乃是馬丁路德金和圖圖大主教的非暴力方式,他們走的是和平抗爭道路。
對此,胡平在台上插話,新一代的文化精英,不必把以前的努力一筆鉤銷。即便是具有基督精神的非暴力主義,也並非隻有基督徒才倡導的。比如甘地就是一個非暴力主義者,但甘地並不是一個基督徒。中國的當代民運,一直是堅持非暴力道路的。對非暴力的堅持,並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的。
二十一世紀中國基金會高級研究員任不寐提問。後排左起為:澳門大學教授程惕潔、美國迪金森大學東亞係教授周明朗和賓州蓋迪斯堡大學教授司馬黛蘭。
隔天的大會發言中,任不寐也曾以一個基督徒的身份發言,以《三年文革與三百年文革》為題,敘述了基督徒在中國受壓迫的曆史。在回答聽眾提問的時候,魏楚雄插話,指出基督教在曆史上,也曾有過壓製言論自由的中世紀時期。對此,李□在第二天的大會發言中指出,魏楚雄的插話,在理論上和曆史邏輯上是成立的,但語境不對。因為任不寐的發言語境,是中國的基督徒家庭教會遭受壓製的現實,並沒有基督徒企圖在中國建立宗教裁判所。針對餘傑、王怡以基督徒身份的大會發言,李□說,他雖然也是個有神論者,但他的神明是在冥冥之中的,看不見摸不著的,卻又是可以通過靜心來交流的。
會議結束之後,在旅館的大堂裏,餘傑、王怡、封從德和李□等人,又圍繞著宗教問題,進行了一番討論。李□認為與上帝交流的方式有很多,條條道路通羅馬。餘傑認為,通向上帝的道路,猶如父親。隻能有一個父親,不可能有許多個父親。對宗教頗有研究的封從德,隨即對餘傑說,這就是他無法成為基督徒的原因之一。封從德也認為,條條大路通羅馬,走向上帝的方式有多種。
因為佛教沒有上帝。與此相反,封從德以自己研究孔廟的心得,認定儒家是宗教。餘傑則不認為儒家具有宗教性質,李□也這麽認為,李□認為儒家是世俗的話語權力和倫理道德。
如何協調自己的宗教立場和文化批判,可能成為餘傑、王怡和任不寐他們共同麵對的人生課題。在大會發言中,李□認為,寬容遠比忍受更為重要。中國曆史上,不乏忍受者,但很少寬容者。無論是文化批判,還是政治抗爭,寬容都將成為一個新的曆史標記。
在特拉華州立大學任教的程映紅,告訴李□說,對於在美國受過嚴格學術訓練的學者來說,李□的發言及其思維方式,跳躍性很大。不過,彼此沒有來得及就此進入深入的討論。那樣的討論最後也有可能會歸結到宗教信仰和文化批判上去。由於發言的時間關係,李□本人也沒能來得及細說有關文革的另一個重要教訓,即思想、話語,必須和政治權力分離。柏拉圖的理想國,之所以最後會演化出一個共產主義烏托邦,就基於哲學家、思想家治國的柏拉圖主義。
文革似乎還沒有結束
文革四十周年討論會上,還陳列了一係列具有博物館價值的攝影和收藏。來自深圳的朱健國把一張紀錄了廣東地區的一些私人文革博物館的CD,在會上放映。而原《黑龍江日報》攝影記者,66歲的李振盛,展示了他的文革攝影作品。看著這些殘酷鬥爭的文革實錄,與會的人們感慨萬千。
為此,新聞學者焦國標說,文革似乎還沒有結束。但是,更多的與會聽眾擔憂,中國的未來還會不會再發生“文革”和“造反”?顯然,沒有社會的公正,就沒有社會的穩定;而人民沒有自由尊嚴,就不會有公正穩定,看來中國的道路還漫長而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