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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奮鬥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雜文選刊]

(2007-12-31 13:11:53) 下一個
我奮鬥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我的白領朋友們,一些在你看來唾手可得的東西,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從我出生的一刻起,我的身份就與你有了天壤之別,因為我隻能報農村戶口,而你是城市戶口。如果我長大以後一直保持農村戶口,那麽我就無法在城市中找到一份正式工作,無法享受養老保險、醫療保險。於是我要進城,要通過自己的奮鬥獲得你生下來就擁有的大城市戶口。


 考上大學是我跳出農門的惟一機會。在獨木橋上奮勇搏殺,眼看著周圍的同學一批批落馬,前麵的道路越來越窄,我這個佼佼者心裏不知是喜是憂。


 而你的升學壓力要小得多,競爭不是那麽激烈,功課也不是很沉重。如果你不想那麽辛苦去參加高考,隻要成績不是太差,你可以在高三時有機會獲得保送名額,哪怕成績忒差,也會被掃進一所本地三流大學,而那所三流大學我可能也要考到很高的分數才能進去,因為按地區分配的名額中留給上海本地的名額太多了。


 我們的考卷一樣我們的分數線卻不一樣,但是當我們都獲得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所交的學費是一樣的。我屬於比較幸運的,東拚西湊加上助學貸款終於交齊了第一年的學費,看著那些握著錄取通知書愁苦不堪全家幾近絕望的同學,我的心中真的不是滋味。教育產業化時代的大學招收的不僅是成績優秀的同學,而且還要有富裕的家長。


 來到上海這個大都市,我發現與我的同學相比我真是土得掉渣。我不會作畫,不會演奏樂器,沒看過武俠小說,不認得MP3,為了弄明白營銷管理課上講的倉儲式超市的概念,我在麥德隆好奇地看了一天,我從來沒見過如此豐富的商品。


 我沒摸過計算機,為此我花了半年時間泡在學校機房裏學習你在中學裏就學會的基礎知識和操作技能。我的英語發音中國人和外國人都聽不懂,我隻能再花一年時間矯正我的發音。


 我可以忍受城市同學的嘲笑,可以幾個星期不吃一份葷菜,可以周六周日全天泡在圖書館和自習室,可以在寂寞無聊的深夜在操場上一圈圈地奔跑。我想有一天我畢業的時候,我能在這個大都市掙一份工資的時候,我會和你這個生長在都市裏的同齡人一樣--做一個上海公民,而我的父母也會為我驕傲,因為他們的孩子在大上海工作!


 終於畢業了,每月2000元左右的工資水平,也許你認為這點錢應該夠你零花的了,可是對我來說,我還要租房,還要交水電煤電話費還要還助學貸款,還想給家裏寄點錢讓弟妹繼續讀書,剩下的錢隻夠我每頓吃蓋澆飯,我還是不能與你坐在星巴克一起喝咖啡!


 如今的我在上海讀完了碩士,現在有一份年薪七八萬的工作。我奮鬥了十八年,現在終於可以與你坐在一起喝咖啡。我已經融入到這個國際化大都市中了,與周圍的白領朋友沒有什麽差別。可是我無法忘記奮鬥曆程中那些艱苦的歲月,無法忘記那些曾經的同學和他們永遠無法實現的夙願。每每看到正在同命運抗爭的學子,我的心裏總是會有一種沉重的責任感。


我在上海讀碩士的時候,曾經討論過一個維達紙業的營銷案例,我的一位當時已有三年工作經驗、現任一家中外合資公司人事行政經理的同學,提出一個方案:應該讓維達紙業開發高檔麵巾紙產品推向9億農民市場。我驚訝於她提出這個方案的勇氣,當時我問她是否知道農民兄弟吃過飯後如何處理麵部油膩,她疑惑地看著我,我用手背在兩側嘴角抹了兩下,對如此不雅的動作她投以鄙夷神色。


 在一次宏觀經濟學課上,我的另一同學大肆批判下崗工人和輟學務工務農的少年:80%是由於他們自己不努力,年輕的時候不學會一門專長,所以現在下崗活該!那些學生可以一邊讀書一邊打工嘛,據說有很多學生一個暑假就能賺幾千元,學費還用愁嗎?我的這位同學太不了解貧困地區農村了。


 我是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出生的人,我的同齡人正在逐漸成為社會的中流砥柱,我們的行為將影響社會和經濟的發展。這個世界上公平是相對的,這並不可怕,但是在優越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和很久以前曾經吃過苦現在已經淡忘的人對不公平視而不見是非常可怕的。


 我花了十八年時間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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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龜苓膏 回複 悄悄話 評論的人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製度不合理,抱怨一下陳述一下現實都不可以嗎?農村裏麵有多少孩子因為自己的智力問題,家境問題失學失去對城裏孩子來說是理所當然的機會(招工,進修等等)。每天有那麽多的豬要喂,那麽多的草要除,步行幾十裏的山地上學,城裏人經過嗎?誠然,是父輩造成的,製度造成的,可是不公平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是活該。我目睹那些農村的孩子吃得苦受的累,真的是深深地同情和敬佩他們。現在城市人厭倦城市生活整天想要去農村度假村,可是不要忘記幾十年前,還有現在更偏遠的農村,好多人仍然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而且不要說你們努力改善命運吧不要抱怨!
pjx 回複 悄悄話 回複garysmith的評論:
中國又出了一顆紅太陽, Gary Smith-富人的馬克思, 他為富人謀幸福,他是富人的大救星。富人還有高幹可不幹了,TMD, 老子富貴在天,要這小子舔屁股!

不過, Gary Smith 的理論為我們曆史上的種種現象提供了很紮實的理論基礎。下麵我要舉些例子。

1。毛澤東是農民王,他代表的是即得利益的農民和工人革命黨,因此,三反,五反,鎮壓反革命,反右是多麽合理!有本事“提腦袋幹一把”。六四殺的好,老子打下的天下,幾個娃娃想奪權,提頭來!

2。“不過這樣一來,有可能小命玩完,你願意冒險嗎?我想你爺爺輩都沒這種人,到現在這種機會就更不可能了”。老子英雄兒好漢,多麽正確。文革,你真偉大!Gary Smith,這一理論可不是你的發明。你也知道,三代以上,大多是農民,可見
老子不是英雄,兒子照樣可成好漢。

3。“至於製度上的不公平,目前恐怕隻能適應社會。”。可老毛就不信這個邪!硬把我們的蔣委員長趕下海。因此你這個富人的紅太陽還是不如窮人的紅太陽。

言歸正傳:中國一個皇朝取代另一個皇朝,大多是以暴力的方式,因為民主這條道封死了,最後逼上粱山,隻好提頭幹一場,對生產造成極大的破壞。統治者對人民的一點點訴求都不放過,忘了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的道理。一個統治集團,不管它看其來多麽強大,當它失去絕大多數的民眾,一個很小的衝擊就可以推翻它, 別看民眾看其來是多麽的弱小。可喜的是現在的統治者慢慢開始注意農民的利益,其政治智慧當然遠遠超過富人的紅太陽。
罷了 回複 悄悄話 記得在一本心理書籍的扉頁上看到過這麽一句話:Life Is Never Fair. 是啊,這世界上哪裏存在絕對的公平啊,有時候,相對的公平都很難找,但是不管怎麽樣,咱們還得繼續活下去是不?

最近在看於丹評孔子、莊子什麽呢,覺得她那些話太“形而上”,純粹是一種紙上談兵的理想主義。要人看破功利超越生死,這理論雖然不錯,但行得通嗎?中國不也就隻出了一個孔子和莊子嗎?所以在我看來,莊子是那種“形而上”的“逍遙遊”,阿Q是那種“形而下”的“逍遙遊”,而我們中的大部分人,當然也包括我自己,都屬於“形而下”的範疇。所以咱“形而下”的人就該講“形而下”的話,多談“形而上”的大道理沒什麽意思。

螞蟻同學的感受我非常理解,他不是抱怨,而是一種感慨,一種思考;就像我談當年文革中家庭受到衝擊時一樣,就像那些老革命談論他們當年是怎麽拋頭顱、灑鮮血解放新中國一樣,就像我們這些洋插隊的人和朋友們述說我們是如何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退一萬步說,就是抱怨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在經曆了這些磨難和不平等後,難道我們連抱怨的權利都沒有嗎?“形而上”的大道理誰不會說,站著說話當然不腰疼!

所以,螞蟻兄弟,我很讚同科夫的話,煮了十八年的咖啡其味道一定不同反響。世上萬物都有兩麵性,有時候苦難會讓人活得深刻,活得感恩,活得有意義。

謝謝你與我們一起分享你的奮鬥經曆。
上海人1910 回複 悄悄話 你寫了一編非常好的文章。我是上海人我也有同感。
隻要努力、融入上海用不了十八年時間=因你比上海人努力。
garysmith 回複 悄悄話 所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中國本身就是個農業國家,絕大多數不出三代都是農民,所以我勸作者不要太偏激,隻是你命不好,爹媽當時沒有看清楚形勢及時跳出農門。

以北京為例,祖輩在城裏的人大概有這麽幾類:
1, 前清就是官員和官員的奴才的,這是很少數。
2,逃荒要飯的流民
3,作生意的人
4,解放後進京的高幹
5,解放後大學生畢業分配在北京

解放後才實行戶口製度,如果爺爺輩看清形勢,在前門搭個窩棚,就是北京人了。如果爹媽運氣好,大學畢業後能留京,也是北京人了。至於有錢人,在哪裏生活都一樣,不在此討論之列。

你爹媽是以上這些人嗎? 不是,他們當時在哪裏? 所以說不要怨天尤人,三代造就貴族。作為第一代移民,本來就要吃苦,國內國外都一樣。你的努力,隻能是讓你的子女過上文中所羨慕的一出生就能喝上咖啡的生活。

至於製度上的不公平,目前恐怕隻能適應社會。如實在不能適應,那就學學革命老前輩,提腦袋幹一把,也讓你孩子做做太子黨。製度本來就是既得利益者製定的,你上台也會製定對你有利的製度。不過這樣一來,有可能小命玩完,你願意冒險嗎?我想你爺爺輩都沒這種人,到現在這種機會就更不可能了。
科夫 回複 悄悄話
花了十八年時間才能喝的咖啡味道一定不同,相信花18年奮鬥經曆才熬出的咖啡一定較速溶咖啡來的香

不公平是客觀的,出身是自己無法選擇的,成長和經曆卻是自己的

足球之所以激動人心在於很難破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固然舒適,卻不如一切靠自己打拚爭得來的精彩帶勁

從某種意義上說你更富有,因為18年的奮鬥經曆是難以花錢買到的
pjx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簡寧寧的評論:深刻,終於看到了具有良知的評論。
簡寧寧 回複 悄悄話 我不太理解發表評論的幾位朋友的看法。我看了這篇文章後是挺感動的。這讓我想起上大學時我的一位來自農村的同學,他說他發奮刻苦就是為了畢業後能留在北京,隻有這樣才能離開他的家鄉,離開那些吃人的土霸王。農村的貧窮和落後不是個人造成的,也不可能靠個人去改變。作為從小出生在城市,享受著各種優厚待遇的幸運兒,就更沒有資格去要求農村出來的青年留在自己的家鄉去改變那兒的貧窮和落後。每一個人都有過好日子的權利。同樣的成績,不同的分數線,高考錄取時優先照顧上海本地人,這公平嗎?人的確是生來就有差別的,出生在農村會帶來一些先天上的劣勢,這沒什麽好抱怨的,但是整個社會卻不能因為一個人出生地的不同而不給予他和他的同齡人的同等機會。當一個社會缺乏最起碼的公道的時候,被剝奪了公平機會的人為什麽連抱怨一下都不行呢?
雲耳 回複 悄悄話 花了18年終於甩掉自己的窮家鄉,這就是為什麽你的家鄉還那樣窮,你自己所努力忘記和擺脫的東西,還希望別人來尊重和欣賞麽。
加奶咖啡 回複 悄悄話 社會有很多的不公平,我做為農村戶口出來的也很有感受。但我想主要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機遇。我是80年代的人,隻讀到本科,現在已經是公司的中層,每年也能存個14,15萬。真的要看自己的!我也很懷疑,中國的研究生讀起來有用嗎?
GarySmith 回複 悄悄話 這篇文章太偏激。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 總有人生而富裕,有人貧窮. 作者要是在國外, 不還是要為綠卡,公民權之類奮鬥嗎. 既然自己投胎沒投好, 就不要抱怨. 北京窮人家的孩子多的是, 吃不上飯的家庭也有的是.

世界上絕大多數人肯定是窮人或者總有他想得到卻得不到或不能輕易得到的, 幸運的人肯定是少數. 你想翻天, 隻有一條路, 豁出自己的命去賭一把.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免費為你鋪路,人家太子黨的老爹當年也是這麽做的, 你難道就不去瞧瞧人家老爹當年怎麽奮不顧身投身"人類最偉大的解放事業"當中, 那可是提著腦袋玩的。 再看看你老爹老爺, 還不是蹲在門口端碗麵條就覺得舒服的不得了。所以說,不要怨天尤人, 自己不努力, 下輩子你孩子大概還是這樣。
白水咖啡 回複 悄悄話 有個笑話:一個農村人對城裏人說,我們在用瓦片擦屁股的時候,你們城裏人用的是報紙。後來我們用上報紙了,你們用的是衛生紙。終於我們用上衛生紙了,你們改用衛生紙擦嘴巴。~

什麽都可以選擇,就是不能選擇出生。消除社會的不公平要靠教育和群體的素質。我們能做的,是改變自身。你的努力讓你實現了自己的目標,你是幸運兒。可是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就算非常努力,可是還是不能坐下來喝咖啡。

我不同意你對你同學建議的態度。改善農村的生活環境和條件勢在必行。從經濟的角度上講是個巨大的市場,從生活的角度上講,你奮鬥18年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沒有什麽了不起,關鍵在於是否更多的農村人改變了生活的條件。也許開發高檔衛生紙不是個好的idea,但是,農村人不僅僅隻配抹抹油嘴就可以的,他們是向往更好的生活的。說白了,鄙視他們的,是你自己。
風娉 回複 悄悄話 我哥城市戶口,但既不喜歡讀書也不喜歡城市,十幾歲時便跑去鄉下抓魚,抓蝦,抓蟹,然後進城販賣,父母強烈反對,認為不務正業,二十歲時他已達到了你花了18年才達到的目標,而且沒用父母的錢.
條條大路通羅馬,看你怎麽選擇了?所以說:時間效率是最重要的.
請不要抱怨太多,那樣對你以後的命運會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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