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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38)
“我是被警察追捕的人!”
“我是你的同謀!”
有一部日本影片及其主演,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中國觀眾的心中永遠無法被忘懷,影片原名《君よ、憤怒の河を渉れ》,直譯“你呀,涉過憤怒的河”,1978年10月上影譯製片廠完成配音,在片頭疊印了個意譯的片名叫做“追鋪”。作為文革結束後第一部公映的資本主義國家影片(和另兩部日片《望鄉》、《狐狸的故事》構成首批引進片),“追鋪”在中國影壇引起了空前的轟動,以至於直到八幾年了還不斷有國產偵探破案題材的電視劇在片頭片尾乃至配樂上刻意模仿這部電影的風格。“追捕”的男一號後來亦被歐美電影界譽為“日本的克林頓•伊斯特伍德”,這種對於剛毅、沉著、不苟言笑的硬漢氣質的評價真是十分準確。
“日本的克林頓•伊斯特伍德”姓高倉,名健,九天前在東京都內病院逝世的消息在昨天才被公布。
最早看到高倉健的《追捕》的時候還在念中學,一張機關禮堂招待票,令我有機會被銀幕上北海道牧場富二代真由美和東京地檢檢事“高倉健”在石洞篝火映照下相擁接吻的鏡頭感到唯美,也對這組鏡頭的背景音樂──電子彈撥樂音色的主題曲“啦呀啦”的慢板溫馨的處理印象為深。
二十多年過後,大概是在2000年夏日一個周末的下午,我無所事事無處打發,就去了東京都下的一個市役所的市民館,坐在八樓頂層音像室小單間裏,慵懶地看起《追捕》的日語原裝片來,再次看到當年最令我感動的石洞篝火溫馨配樂那一刻,沒想到還能別有收獲──
“高倉健”勸趁夜摸黑來探望的真由美別管閑事趕緊歸家,真由美不棄不離。“高倉健”急了:“我是被警察追捕的人!”真由美也急了:“我是你的同謀!”篝火燃,樂聲起,法式擁吻沁心脾……然而,隨後,留在中學歲月裏那段唯美記憶就被接下來的未刪節鏡頭(原版1:03:50起)給接上了地氣──
早在七八十年代的國內,也確有一種說法被人們傳來傳去,說片子裏的真由美原本是脫光了的,那段膠片給掐掉了。當年誰信這個,無聊,從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全國各階層男人誰內心裏沒喜歡過真由美?無數文藝女青年誰沒迷戀過高倉健呢,做事要做“真由美”這樣的事,嫁人要嫁高倉健這樣的人,這段合情理接地氣的鏡頭倘若公映在當年的天朝,會有多少文青願意或者認可“高倉健”和真由美的婚前性行為呢?在那個讀書上進的八十年代,國內有不幾個小有名氣的電影演員,隻是在家裏辦個貼麵舞會,邊跳邊摸的就被公安機關追捕,被法院判刑,被媒體點名宣傳成了資產階級腐朽墮落的生活方式。
到了2002年,有一天,是上午的九十點鍾,我在成田機場全日空櫃台前辦飛北京航班的登機手續時,抬頭瞧見高倉健站在幾米開外對麵的頭等艙櫃台前辦登機手續,身條清瘦,站得筆挺,完全不似七十歲的樣子,看著就像四五十歲的樣子。他身邊還有個同伴,早早辦完了登機手續,站在幾米外等他。那年代同一個值機島隻能同時辦理同一個航班,高倉健自然和我是同一架航班飛往北京,隻是那時候的他對周圍走來走去的人們已經幾乎失去吸引力了,我讓給我辦手續的地勤職員回頭看“健San”,地勤頭也不抬地說那麽老大叔了沒什麽好看的了。三年後《千裏走單騎》公映,一回想前後時間點兒,覺得他當時應該是去北京簽約接活兒的吧。
2007年春夏,八千裏路雲追月伊始,我才留意到飛來飛去的這條航線上,有一段就是“高倉健”從北海道逃回東京的線路。由北向南,八千裏路才過,飛機進入茨城縣境,飛越水戸,徐徐降低高度,穿破一片雲層,降入低空。藍天之下,往南看見大洋西側一條筆直如線的九十九裏濱,沙灘在陽光下午睡,鬧騰的浪花兒錯落點綴成一條條白魚的模樣。
從那時往前三十多年,被控以搶劫強奸殺人罪遭陷害的東京地檢檢事“高倉健”從北海道開了架塞斯納牌兒私人小飛機,就迫降到這一帶的夏海海岸,上岸到水戶,爬進一輛貨車,沿51號國道南下到成田,再拐往西北方向徹夜開到長野市,在長野下了貨車,上了中央線電車往東南回返到山梨縣的大月,下車徒步翻山越嶺進入東京都的青梅和甲州街道一帶,經過北多摩到了立川……這一段一段的路線,在我也早已是驅車或者乘車重複走玩過多次的熟悉啊,結合影片來看它們四十年前的落後模樣,就感覺頗有點兒意思。
最後潛回到東京新宿地帶的“高倉健”在新宿三丁目被便衣警察發現,再被真由美放馬相救,住進東京希爾頓酒店,矢村找到酒店,揮拳要砸客房房門,想了想卻又扭頭欲離開……這是小時候看過此片的記憶。但在那個市役所音像室裏接著往下看的時候,矢村卻是在門上先敲了四下,緊接著揮拳砸了五下,這時裏麵傳來真由美的聲音:何方ですか/哪一位呀?“警察だ/警察!”“何の用でしょうか/嘛事兒呀?”
矢村進了房間就問“杜丘どこだよ/杜丘哪兒呢?”“誰も居ないわ/沒人呀。”矢村一眼看見房間一角浴室門緊閉,正要走過去,被真由美慌忙阻攔──
真由美怕攔不住,就在矢村麵前脫光了衣服(原版1:52:30起),厲聲問他要不要一起進去──
後來,好像是2009年,朝日電視台請中野良子也就是真由美的扮演者作采訪節目,主持人提起這部電影裏的這一段全裸鏡頭時,中野良子爽朗大笑,告訴主持人當年那個裸體鏡頭是由裸替代拍的。
七十年代後期到八十年代初期,《追捕》主題曲“啦呀啦”也曾火遍全國各地演藝舞台,不知道有多少位以說學逗唱功底自詡的專業相聲演員,包括獲過文化部獎的,喜歡邊說邊唱“啦呀啦”,沒幾個音唱的準,八十年代初跳槽到北京曲藝說唱團當團長的相聲界大腕兒首創首演“啦呀啦”,所有半音階音符4和7全都跑調到5和i上去了。
一晃兒,時間走到了影片的最後一分鍾,在東京國會議事堂前車水馬龍的大街邊上,真由美問他:“終わったの/完啦?” 高倉健答:“いや、終われ無いよ/不,哪兒有個完哪。”說罷戴上墨鏡遮住發紅的眼睛。真由美再問:“一緒に行ってもいい/能一起去麽?”這一回,2014年11月10日,高倉健沒能伸出左手扳起她的肩頭一起前行,而是獨自一人默默地離開了喜歡他的世界各地的觀眾們。
啦呀啦~啦呀啦啦 啦呀啦啦~
啦呀啦~啦呀啦啦 啦呀啦啦~
啦呀啦~呀啦咋~啦啦啦~呀啦~
啦呀啦~呀啦啦~啦呀啦~
......
截至目前,日本各地已經陸陸續續掛出了許許多多的黃手帕,悼念一代影星高倉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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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複 '一葦如舟' 的評論 : 是啊,竟然沒有人提及編劇和作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