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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樹豔史》到本章為止的來龍～～
(1) 幹休所少年時光：看黃色膠片聽黃色唱片 ---- 鄰居老三家一張蘇聯老唱片緣起★插圖插曲
(2) 幹休所小賣部女售貨員王星星 ---- 她揮一揮白色的衣袖，不殘留一片麵渣兒★插圖插曲
(3) 幹休所和“氓流”廝守空樓 ---- 車撞古巴甘蔗，結識“氓流”，他說他媽知道山楂樹韻事★插圖
(4) 老三他爸他媽和蘇聯專家媳婦兒的錄音剪輯 ---- 北戴河的錄音帶轉到我手上★插圖插曲
(5) 老三他媽跟蘇聯專家上了夜行北京的列車 ---- 他倆談紅軍談大躍進，談老毛談老赫★插圖插曲
(6) 在夜行列車的軟臥包廂裏繼續著 ---- 軟臥包廂露背不袒胸，促膝談心春夢莫斯科★插圖插曲
(7) 老三他爸跟唐雅進了她的客房 ---- 客房裏她哭他哄，心兒不平靜，共剪西窗燭★插圖插曲
此奧運非倫敦奧運，而是羅馬奧運。那年夏天，羅馬奧運會開幕了，又閉幕了，在那整整一年前，老三他爸他媽與薩波廖切及其媳婦兒唐雅之間曖昧的山楂戀不得不戛然而止，因為蘇聯政府宣布原子彈樣品停供了，核技術資料不轉讓了，專家們也要陸續撤回了。
薩波廖切帶媳婦兒唐雅來和老三他爸他媽道別，薩波廖切與老三他媽，唐雅與老三他爸，那兵分兩路的四目對望，令惜別之情情同《山楂樹》歌詞意境，難以聊表。
四人並排合過影，唐雅從包裏抽出一張硬殼裝的唱片，遞給老三他爸，說是蘇聯紅旗歌舞團灌的。老三他爸聰明，一見包裝殼上一長串兒的俄文Уральская рябина──山楂樹！就明白她個中心意了：
有愛情蘊藏在心房，
就有無窮的力量，
但願她平安回家鄉，
又能回到我的身旁，
她將人在何方？
我不由無限憂傷，
我愛她地久天長，
她永遠在我心上……
這八句，分明是上一回在北戴河專家休養所和唐雅共剪西窗燭的音樂意境麽，老三他爸兩手把玩著唱片硬殼，殼子中央一圈兒玻璃紙透出熠熠生輝的唱片紋路，令他的腦子跟著打轉，轉得迷糊起來：唉，當年老子留學列寧格勒古比雪夫軍事工程學院那時候，若是遇上她，她若也看上我這棵山東大蔥的話，她那風姿，該會綽約成何等少女模樣呢──
老三他爸胡思亂想到這兒，鼻子酸得抑不住噴出幾個嚏，趕忙掩飾著走開，說就去找個東西作為還禮。
老三他媽一旁陪著薩波廖切說話，佯裝淡定卻做不到自若坦然，薩波廖切透過她眼睛裏外露的依依不舍的神情，看見了她內心世界的天空上飄過的朵朵愁雲，媳婦兒唐雅就站在旁邊，有話不能明說，就算山楂樹能開口說話，問它該選哪個，它答得來麽？唉，答不上來的山楂樹，愁得白花開滿了枝頭……這時，老三他爸轉悠了回來，對唐雅抱歉說沒有事先準備，隻好拿出辦公室抽屜裏的這本《論持久戰》，送給你留紀念。
薩波廖切和唐雅回蘇聯之後第二年，羅馬奧運閉幕式那天，老三他媽恍悟起年前他在夜行北京的軟臥包廂裏對自己說過的關於烏克蘭大饑荒的悄悄話，果然雷同啊，三分天災七分耄禍在中國大地造成的大饑荒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餓得菜色滿臉關不住的老三他爸他媽極需合作，營養互補，哪裏還有精力體力綠葉紅花地出牆呢，兩人別無懸念地在北戴河休養期間扯證了。
兩人步出禮堂，往南就近去爬蓮蓬山，綠樹成蔭和枝葉如蓬將兩人包裹隱蔽在靜謐的山林中，兩人席地而坐，老三他媽拿眼掃過四周，確認寂靜無人，便把薩波廖切在火車上說的那些關於毛主席的話全盤告訴給老三他爸，問他怎麽看，老三他爸說：“咱毛主席非封建皇帝可比，封建皇帝隨便哪一個，秦始皇也好，漢武帝也罷，也就滿足於眼麽前一小塊兒，做一國之君，中原安邦，海外的事才不去操心，甭說海外了，直到民國了，連山海關外的事兒還躲著呢。咱毛主席是誰呀，天涯都若比鄰了，上不封頂呀，以他個人名字冠名的思想要紅遍亞非拉，斯大林活著的時候，毛主席不好說什麽，畢竟馬恩列斯了麽，共產國際的管理得按這個排序。但是斯的時代結束了，輪到毛澤東時代了。
老三他媽有些焦慮：“可是人家說今後樣品資料都不給了，專家也要撤了，我們這個水平，怎麽有能力管理共產國際呢？”
老三他爸安慰她：“不給估計也沒什麽大影響了，自打錢學森回來，帶五院那幫人也折騰四年多了，兩彈也磨得差不多了。”
兩人下了山，來到海邊。午後的陽光將渤海灣照耀得波光粼粼，老三他爸撿貝殼去了，老三他媽換了泳裝，獨坐沙灘想入非非，想起方才跟老三他爸探討那些詭異的政治話題，覺得那一刻好熟悉，隻懂文藝不懂政治的自己，說起那番話時的語氣原來像誰？受了誰的影響？她閉上雙眼，情不自禁，想象著自己披上了一頭塔妮亞（唐雅）那般的金發，在南國的椰子林下會合了薩波廖切，想起他在夜行北京的列車上，牽過自己的手，對自己侃侃而談，仿佛一切還是昨天……
這一刻突然覺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時在放映
我這句語氣 原來好像你
不就是我們愛過的證據
差一點騙了自己騙了你
愛與被愛不一定成正比
我知道被疼是一種運氣
但我無法完全交出自己
努力為你改變 卻變不了 預留的伏線
以為在你身邊 那也算永遠
仿佛還是昨天 可是昨天 已非常遙遠
但閉上我雙眼 我還看得見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時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 溫柔
……
新婚夜，關燈上床前，老三他媽他爸拌起嘴來，起因是老三他媽見老三他爸端詳唐雅走前送的那張《山楂樹》唱片，一把奪過來把它壓進木頭行李箱的底層，老三他爸提醒：“這唱片彌足珍貴，須輕拿輕放，不得壓，不許排擠。”
老三他媽氣不公時就一律四川話：“一張破塑料片子，既然那麽歡喜，為啥子不把它當成山楂片，含嘴裏，舌頭尖子舔了去？”
“嗨，你看你看看，還吃醋呢，人家就是送個小禮品留念嘛。”
“留念？那得看留的啥個念想子。”
“什麽念想？難道我這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
“龜兒子才曉得哦，我問你，你把毛主席著作《論持久戰》送人家媳婦兒想安啥子心嘛？是不是預感到將來中蘇關係要破裂，想見麵沒那麽容易了得跟她打個持久戰，再打回到一起是不是嘛……”
“你……可真逗，還持久戰，能持多久啊？人家蘇聯女同誌，不出意外的話，過了三十五，腰比水桶粗，劇變哪，我……你，你個川妞兒細花簍子，至於擔這份兒心麽你。”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老三他媽聽到水桶腰劇變這兒，情緒轉好了。
新婚兩口從吵吵鬧鬧過渡到嗔打嗔怪，最後到上床、熄燈、折騰，皆軍事化動作風格，三下五除二，幹脆利索。是夜，老三被一炮點齊出來，打不記事起就聽《山楂樹》這張老唱片，在唱片聲中弱柳扶風般瘦弱頤長地長大。
唐雅贈送的蘇聯紅旗歌舞團《山楂樹》唱片，即使到了後來的文革期間，被定性為黃色歌曲，也一如既往地被老三他爸悄悄地珍藏著，正因如此，才讓我有機會在幹休所的少年時光裏聽到了這張黃色老唱片，於是才有了後來按圖索驥索出來的老三他爸他媽的山楂樹豔史這一係列的故事。
(9) MTV：PS的山裏紅之戀(尚未貼出)
(8) 本章
(7) 老三他爸跟唐雅進了她的客房
(6) 在夜行列車的軟臥包廂裏繼續著
(5) 老三他媽跟蘇聯專家上了夜行北京的列車
(4) 老三他爸他媽和蘇聯專家媳婦兒的錄音剪輯
(3) 幹休所和“氓流”廝守空樓
(2) 幹休所小賣部女售貨員王星星
(1) 幹休所少年時光：看黃色膠片聽黃色唱片
| 由老哥XD張貼 @ 2012-08-13 08:24:00 (被閱讀22000次) |
精彩之句。可是，老三是新婚之夜點出來的，那老大和老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