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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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行漫記 2016-5
凡 草
五
英國的悠久曆史造就了很多出名的學府，這次我們看了劍橋和牛津兩所大學，都是世界頂級。牛津的創始日期，因為曆史久遠已經成了揭不開的迷，隻能從可尋的教學遺跡中認定為1096年。而劍橋的建立源於牛津，1209年，一批牛津學子和當地領導不和，一怒之下，卷起鋪蓋跑到東北的劍河邊重起爐灶。直至如今，兩所大學的教學風格和學科設立依然很相似，被人並成為“牛橋”（oxbridge）。現在，劍橋有31所學院（college），18000多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其中研究生約占1/3，9000多名教職員工。牛津有38所學院，22600多名學生，46%是研究生。牛橋都是文理全科，不分上下。大學實行聯邦製，每個學院自主經營，不受大學領導控製，自定學科，自行招生，自由競爭，培養出大量世界級的科學家和政治家。
如果一定要在牛橋中區分高下，那麽劍橋的畢業生略微以科學見長。諾貝爾獎獲得者中有70位是劍橋直接培養出來的，還有25位在劍橋任過教或者作過研究。而牛津的學生隻有28位拿到過諾獎，前後在牛津作過研究或任教的還有另外37位，包括愛因斯坦。最近的新興學科也在劍橋有長足的發展，校園附近陸續建起了1500多個高科技和生物科技公司，大大促進了小鎮的經濟發展，也改善了大學與市鎮居民的關係。而牛津卻造就了很多政治家，英國曆任首相裏有10位出自牛津，100多位下議員是牛津校友，世界上也有很多名人，如緬甸的昂山素季和巴基斯坦第11任總理小布托都是牛津出身，美國前總統克林頓曾是牛津的羅得斯獎（Rhodes Scholarship）得主。
我們漫步在校園，沉浸於悠久的曆史滄桑中。
劍河遊船碼頭
劍橋大學坐落在劍河邊，河水悠悠流過，如同歲月一去不返。而那些古老的學院依然保持著當年風貌，上千年經久不衰。這裏最有名氣的是國王學院，學院的主建築和修道院是劍橋的地標。
劍橋大學國王學院
導遊不時地指點著周圍的建築，介紹一些軼事趣聞。科珀斯克裏斯蒂學院（Corpus Christi）是1352年建立的，也是牛橋兩校中唯一一所由當地市民和教會建立的學院，是大學與市鎮友好的象征。
劍橋大學科珀斯克裏斯蒂學院
站在劍河的銀街橋上遠觀木橋，導遊講了一個有趣的故事。這座橋據說是牛頓設計的，又稱為數學橋，全部橋身不用一個鐵釘，完全由木頭搭在一起。哈哈，有點中國木匠鼻祖魯班的手藝。
劍河上的木橋, 左邊是皇後學院的新學區，右邊是老學區
後來，幾個毛頭小子不服氣，牛頓能做，我們也行。可是，他們把橋拆開以後卻搭不回去，隻好用釘子釘上。顯然，這個故事的寓意是，天才不能複製。我仔細地端詳著這座橋，雖然橋是拱形的，所用的木條卻全是直的。我突然想起文革時的一個故事。一個工人抱著一把大銼登上了清華的講台，用平麵大銼可以銼出圓形機件這件事來解釋微積分。一時輿論大嘩，“一把大銼捅開了窗戶紙”，證明了沒有文化的工人階級最聰明，理所當然領導大學。用直線搭出拱形橋梁，或許這才是“數學橋”這個名稱的含義？當然，知道這橋曆史的人都明白，這座橋是在牛頓去世兩年以後才建成的，與他一個便士的關係都沒有。不過，他確實在劍橋的三一學院上過學。現在，學院大門邊有棵蘋果樹，據說就是那上麵的蘋果砸了牛津的腦門，激發了天才的智慧，產生了劃時代的萬有引力理論和三大物理定律。不管蘋果有沒有砸到牛頓的腦門上，這樹卻怎麽也不像是生長了三四百年的精靈。看來假古董並非中國人的專利。
三一學院大門邊的蘋果樹
牛津大學位於劍橋西南。大學最有名的地方當數鮑德裏圖書館（Bodleian Library）。
牛津大學鮑德裏圖書館塔樓
它的曆史悠久，是歐洲最古老的圖書館之一；它的藏品豐富，高達1200多萬件，僅次於大英圖書館。它不但是英國六個法定出版物匯集圖書館之一，就是說，全英國的每種出版物都必須送副本來此保存，還可以依法獲取愛爾蘭出版物的副本。圖書館由鮑德裏始建於1602年，後來經過多次擴建，附近的拉德克利夫室（Radcliffe Camera）也劃為圖書館的閱覽室。
拉德克利夫室
圖書館塔樓的門廳裏，有建造人的塑像，還有很多舊時通往各學院的進口，如今都另作別用了。
牛津大學圖書館內舊時天文學院的進口
另一棟建築是聖瑪麗教堂，據曆史記載，它早在盎格魯–撒克遜時期就已經是小城的中心。牛津大學成立以後，它成為牛津的第一棟建築，不但位於牛津大學的地理中心，也成為大學發展的中心，千年來關注著學區的變遷，教區統轄幾乎整個校園。教堂對遊人開放，還設有餐廳和鍾樓觀景台。
牛津大學聖瑪麗教堂塔樓
牛津大學有很多和劍橋相同的學院，如國王學院、皇後學院、三一學院、科珀斯克裏斯蒂學院等等。
牛津大學的皇後學院
它的基督學院就辦在基督大教堂裏麵，教堂和學院合二為一，不但是牛津最大的學院，還是最為貴族化的。學院也很保守，直到1978年才開始招收女生。
牛津大學基督教堂的尖塔
不過，牛津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學院，萬靈學院（All Souls College）全名是（ The Warden and the College of the Souls of all Faithful People Deceased in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算是其一。這個學院，凡能進入本院者就成為正式院士，參與管理學院的一切事宜。所以，這個學院不設本科生，隻有研究生。每年被牛津錄取的研究生都有資格通過考試爭取這個學院的獎學金，而這個考試被稱為世界上最難的考試，沒有之一。入圍後還要通過嚴格的麵試。可想而知，進入這個學院多不容易，每年隻有幾名幸運兒。大概正是由於這麽嚴格的入學考試，佼佼者日後大都很成功，並把成功回饋母校。2010年，萬靈學院的捐贈基金高達2.2億英鎊，是牛津大學最富裕的學院之一。世人皆知，中國學生最會考試，我很想知道，這個學校有沒有錄取過華人，卻查不到這樣的紀錄。或許它的考試並非局限在讀死書的範圍。
牛津大學的萬靈學院
說到考試，牛津還有所學院，叫做“考試學校”（Examination Schools）。嚴格地說它並不是個學院，本身並不招收學生，隻是幫助其它學院組織、管理各級考試事宜。雖然它擁有牛津大學最大的建築之一，到了考試高峰期，依然人滿為患。尤其是考試之後，學生們一身輕鬆，全都湧上街頭狂歡。盡管學校多方疏通，這一帶仍然難免交通阻斷。所以，在考試期間，閑人絕對避免這個地區。好在我們去的時候 沒有考試，無論前後門都是人跡寥寥。
牛津大學考試學院的正門和後門
還有一個學院的名稱更奇怪，簡稱“大學學院”（University College），讓人摸不清頭腦。看到它的全稱才明白，這不過是大學大廳的簡化而已（The Master and Fellows of the College of the Great Hall of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這個學院宣稱自己是牛津資格最老的學院，可是，巴利奧爾（Balliol）學院和默頓（Merton）學院卻不認可。它真正的特殊之處是從高街進入學院的那條邏輯巷（Logic Lane），進口上邊有個間接兩棟大樓的廊橋，西邊的是圖書館，東邊是學生宿舍。
牛津大學大學學院在高街的進口
導遊說，這兩所大學都各有一座“歎息橋”，那些分數不好不能畢業的學生都會來這裏歎息，由此得名。其實，這種橋不過就是連接兩棟樓的風雨跨廊而已，隻不過因為和威尼斯那座有名的“歎息橋”構造相似而得名。可想而知，我們隻看見一群群拍照的遊人，沒看到一個歎息流淚的學生。
牛津大學的歎息橋
這些大學不但有古董，也有些新建築。劍橋大學的王後學院的新學區就建在劍河的另一邊，由“數學橋”和舊學區相連，看起來風景迥異，別具一格。 
劍橋大學皇後學院的新校區
劍橋大學有一座新型時鍾，鍍金的表盤頂端有隻金色的蟋蟀，撥動著齒輪上的60個尖齒，不停地擺頭。導遊說，就是它在吞食我們的時間，學校以此來鼓勵莘莘學子，不要荒廢光陰。
可是，光陰依然一去不返，變化慢慢地在校園裏延伸，經濟規律開始蠶食大學城的文化氣息。現在，幾乎每個學院的大門口都有個收費處，5、8 鎊不等，進去參觀必須先繳費。
劍橋聖約翰學院大門，左下角的插圖是門前的收費牌
由於徐誌謀而出名的康橋已經被囚禁在學院裏，沒有買路錢看不見。我開始大惑不解，可是，看看滿街巷的遊客，也理解了學校的無奈。如果任憑遊人闖入，校園豈不成了集市。即使如此，那些有名的學院門前依然擠滿了人。國王學院門前那條主街人群如流，擠擠攘攘，台階上還有人坐下來休息。我不覺自嘲，也成了附庸風雅的無聊遊客。 
劍橋大學國王學院門前的國王大街
滿大街還有很多流民，擊鼓拉琴的，當小醜作怪像的，看見拿著相機的遊客就更來勁，如果想拍照，必須給錢，一英鎊起價。我幹脆把鏡頭避開，以免惹出事端。
牛津基督學院
後來，在牛津大學的基督教堂草地上（Christ Church Meadow），我們看見一群牛悠閑自得。據說基督學院裏的大餐廳非常有名，哈利波特的電影就在那裏取過景，現在身價飛漲，還要大排長龍。與其花錢進去看人，我倒不如在這裏看牛。況且，在牛津遇到牛對於牛姓人家應該是很好的巧合。大家忙著攝影，我特意看了看，還好，牛頭上沒有掛著攝影收費的牌子。
牛津基督教堂草地上的牛群
據導遊說，英國是一個島國，無法大規模地發展輕重工業，經濟重心便轉移到旅遊和教育上。它的悠久曆史和秀麗風景吸引了大量遊客，而高水平的中等和高等院校則是教育吸金的源泉。不光這裏，還有鄰近的伊頓公學，都是世界各地有錢有權人競相奔走之地。果然，這裏的莘莘學子來自世界各地，膚色各異，當然也包括大量的華人。我不禁想到，中國的曆史更為悠久，國人常常為此自鳴得意，可是舉國上下，卻沒有任何一所大學能與這樣的曆史相匹配。於是，國人求學麵向世界，不但這裏的牛橋，就連曆史不到中國5%的美國長青藤等名校，都被華人趨之如鶩。固然，中國的曆史上朝代更替頻繁，前不久還鬧出了一個百年大學為幾十歲的祖國母親祝壽的笑話，可是，英國近千年來也並非沒有戰亂，一朝天子一朝臣，隻有大學巋然不動，問題究竟在哪裏，難道不值得人們深思？
除此之外，我不禁又有些杞人憂天。倘如大學成了市場，教育變作經濟手段，學生還怎麽能安心讀書！這些世界級的名校還能否保持千年風範，傳播優良文化呢？
我也不由地想起最近在美國華人中為了藤校鬧出的風波，很想知道牛橋學生的錄取有沒有配額。據英國的華人朋友說，那裏沒有固定配額，但是對少數民族有照顧，學費也有減免。萬幸，金錢並非決定一切的因素。
這些名校，華人遊客的比例確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