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行漫記 2016-1

歐行漫記--2016-1

凡 草

一

前兩年去歐洲遊玩，有意識地繞開了英國，因為在歐洲工作的外甥女說，她將在英國舉行婚禮。等參加婚禮時再去旅遊，一舉兩得。今年收到她的請帖，卻令我有些發怵。去年剛離開歐洲，那裏就連續發生恐怖事件，造成很多人員傷亡。今年英國公投要脫歐，蘇格蘭威脅著要脫英，還聽說恐怖分子正準備進攻英國。在這個多事之秋去那裏旅行，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飛機上有一兩成的空位，和前兩年飛機超員大不相同，看來，擔心的不是我一個人。雖然英鎊貶值，吸引遊客的力量卻遠不如恐怖襲擊的威脅。

一到倫敦就發現到處都是穆斯林，機場過海關的地方有些包頭巾的婦女，雖然不是全部遮住頭臉，卻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不過，她們很和氣，用帶著口音的英語幫助旅客。海關官員自然身著製服，有人卻長著那副少數民族麵孔。出機場上地鐵，兩個穆斯林小夥子原本低頭玩手機，看我們幾個花甲老人拖著行李，還有的拄著拐杖，就急忙讓座。我們微笑著道謝，他們也微笑著回禮。我下車時要把背包背起來，一個小夥子還很熱心地幫忙，非常有禮貌。

出地鐵去我們預定的民居（airbnb）時，一路幾乎全是穆斯林，很多男人身穿長袍，還有女人包著頭巾隻露出雙眼。我想起臨出門時看到的一則新聞，中國某航空公司在旅遊指南上告誡中國遊客，不要去印度和巴基斯坦人居住的地區，結果被人控告種族歧視。而我們訂的民居偏偏就坐落在這個地區，不但鄰居是穆斯林，連周圍的商鋪餐館也基本都是印、巴人開設的，大超市的收銀員一字排開，幾乎都戴著頭巾。此時天色已晚，燈光下看來，更覺得那些人可怕。可是，住宅區很安靜，無人喧嘩吵鬧，街上也沒有警察巡邏戒備。這些人看起來很勤勞，很晚還沒關店，一大早還下著微雨就已經在街上擺攤營業了。我進店購物時發現，不管是否消費，這些人都很熱情，明碼實價，有些店標有中文，有的店主還會用蹩腳的中文說“你好”，“謝謝”。我哥哥買了一個充電寶，第二天發覺不工作，又急忙去退，穆斯林模樣的店主沒有二話就給換了，並且當場試驗無誤才交貨，並無欺詐。

以後這一路，見到的穆斯林就更多，並不感到有任何惡意，我才放下心來。聽我在英國的華人朋友說，“現在穆斯林占英國總人口的4.4%，2.7百萬人。除去2005年的倫敦地鐵襲擊事件，從2000年到現在隻有一人因為伊斯蘭恐怖襲擊死亡。當然可以說英國反恐有效，但另一方麵也說明這2.7百萬人的絕大多數是和我們一樣的良民。”後來我也問過導遊，是否害怕難民。他很理智地說，英國和歐洲大陸隔著一道海峽，難民進入都要經過嚴格審查，恐怖分子進入的可能不大。現在的難民已經慢慢融入了英國社會，我認為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我開始意識到，對難民的恐懼更多來自我的內心。如果出於這種擔憂而影響了正常生活，甚至對整整一個民族產生偏見，那不正是恐怖分子所期待的嗎？其實，換個位置想一想，我們也是外鄉人，一群人結隊夜行，會不會也讓別人害怕？ 事實是，我們這一路沒有碰到任何意外。我和其他親戚一起，一行人環遊大英帝國，前後十一天，跑了十幾個城鎮，從倫敦開始，途經溫莎、劍橋、謝菲爾德、約克、紐卡斯爾、愛丁堡、哈密爾頓、湖區、曼切斯特、莎翁故鄉、牛津、斯文頓、巴斯、巨石陣一直到福克斯同，把英格蘭和蘇格蘭的主要景點都看了一下。

原載《東方報》